咕噜咕噜咕噜……
不过数十息,脑袋大小一坛桃花醉仙酒便全都进了司徒长老的肚子。
司徒长老喝着酒,权文山则在用秘术传音为师弟妹们介绍着这位大佬的身份。
司徒长老原名司徒庆,乃是青云剑宗的太上长老之一,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更加特殊的身份,那就是掌门真人玄机子的师兄。
而且,其在修行天赋上甚至比道玄真人更高,却嗜酒如命,举止狂放,不在意规矩法度,因此,上一任掌门并没有将掌门之位传给他。
不过司徒庆却不介意,反而因为卸下重担高兴异常。
不但如此,司徒庆也是青云剑宗唯一一位没有担任堂主的太上长老。
“啊,好酒!”司徒长老放下空酒坛,双眼迷离的看着在场的众人:“原来是兰峰的小家伙,这酒是谁的?”
白瑾瑜上前半步作揖道:“太上长老,这酒是我的。”
看清来人,即便是司徒庆也不禁眼前一亮,暗道一声好生俊俏的姑娘。
“这么说,那日我在睡梦中给我酒的也是你?”
白瑾瑜眨了眨眼,难怪眼前的太上长老有些熟悉。
刚入山门之时,在竹峰大师兄萧鼎才带她上山的时候,在半山腰的云雾中遇到的醉鬼就是眼前的太上长老,当时似乎确实听萧鼎才说过什么长老之类的话。
“嗯,是我给的。”
司徒庆眼前一亮:“可还有余?”
白瑾瑜也不多言,从须弥戒中又取出了十坛桃花醉仙放在八仙桌上。
司徒庆乐呵了一声,脚步漂浮的走到白瑾瑜面前,随手打开一坛抬头继续痛饮。
秦正志当即道:“长老,有美酒无好菜怎么能行?这满桌的佳肴还请长老随意享用,算是我等孝敬您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司徒庆瞟了一眼八仙桌上的菜品:“虽不及如宣侄女的手艺,倒也勉强能下口,莫要站着,你们也坐,我只是个混吃混喝的,莫要与我这个粗人讲礼仪规矩。”
兰峰五人对视了一眼暗暗咂舌。
自家师娘在司徒长老的口里就成了侄女。
在权文山示意下,五人方才入座。
司徒庆喝酒从不用杯,举起脑袋大的酒坛,放荡不羁道:“美酒好菜当前,当胜饮!饮胜!”
权文山师兄弟从小便在青云长大,便是司徒庆如此说难免还有些拘束,反倒是白瑾瑜见堂堂太上长老喝的如此痛快,胃里的酒虫也被勾了出来。
这酒买了这么久她自己都还没喝过呢。
心中的那一份豪情突生。
当即拍开封泥,举坛道:“干杯!”
司徒庆眼前一亮:“干!”
一个是放荡不羁身穿破旧道袍的酒疯子,一个是外貌美艳举止豪迈的俏佳人。
二人竟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荒谬感。
小师妹尚且如此,其他四人也都豁出去了,纷纷举坛痛饮,笑声不断从驻仙楼传出。
喝到尽兴处,已有些许醉意的白瑾瑜面色微红,忽的想到前世的一首诗。
当即饮下一口美酒,高歌道:“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司徒庆一愣,醉眼朦胧的双目瞬间明如烛灯。
“白妹子,这诗你从何处抄来?”
“抄?”桃花醉仙的酒劲越发上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冒领道:“这可是我做的!”
言罢,漫天的文气落入客栈,在白瑾瑜面前化作一块墨绿色的文玉。
“你看,我没骗你吧司徒长老。”见司徒庆一年震惊的看着自己,白瑾瑜笑道:“若是你喜欢,这首诗便赠你了。”
司徒庆身体一顿,体内已经沉寂千年的境界竟然微微松动。
司徒庆早已是大乘圆满,距离渡劫只有半步只遥,但这半步穷其一生都有可能毫无进展,却没想今日一首诗却让他有了再进一步的可能。
如此大事若换做旁人必立即寻找洞府好生感悟闭关修行,可司徒庆却旁若未觉:“故所愿也,不敢请尔,得一知己,夫复何求矣!白妹子,饮!”
“老哥,干!”
见到场上已经完全控制不住的局面,兰峰的四位兄弟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自家师妹的辈分按醉酒程度的不同逐步上升,已经达到了他们,甚至他们的师娘都惹不起的高度。
在这样喝下去他们的小师妹不得和掌门师叔比肩而立?
但几人确是不敢出言劝阻。
司徒长老不守规矩在宗门内都是出了名的,别说他们劝不住,今天就算是玄机子来了照样劝不住,反而还得尊称一声师兄……
……
酒肆中小蛇妖的辈分越来越高咱们暂且不提,先说一说那几个被花子平吓得够呛的修二代。
其中几人自知踢到了钢板灰溜溜的认栽跑了,但领头的纨绔却越想越气。
此人名叫张栋,是青云剑宗外门长老张樊的玄孙。
也是张樊现如今唯一的后代子嗣。
所以,尽管辈分相差甚远,张栋依旧深受老祖宗的喜爱,算是从小被将就惯了的典范案例。
虽然没有什么修仙的天赋,但为了延长其寿元,张樊还是将自己能找到的各种丹药往张栋身上砸,终于将其砸的入了门。
他刚练气成功成为凡人口中的仙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却不想带着兄弟们出门庆祝,就被几个少年人给收拾了一顿。
特别是几人看起来穿着普通,不像什么大人物,纨绔猜他们最多也不过筑基期。
不就是比修为吗,他不行难道他太太太爷爷也不行?
想着,在八宝集猖狂惯了的纨绔子弟便向太太太爷爷驻守的地方跑去。
正在驻地喝茶的张樊听了玄孙添油加醋的告状,怒不可遏,你可就要出门去那驻仙楼找人算账。
行至门口时却有一阵邪风吹来眯了自己的眼,闭眼的一瞬间却没注意一股子黑气从门外窜了进来。
张樊可是一位金丹期修士,虽然修为算不得高,但眯眼这种事却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莫不是某种征兆?”张樊站在大门后神色不断变化。
少时,老道人心中一沉,犹豫几息后转头去了堂口的正殿,那里是青云剑宗在八宝集设下的刑堂分殿,今日正好有竹峰的内门弟子驻守。
而且今天来这位可不简单,对方别说是外门、内门,就算是一般的太上长老见了这位也得退让三分。
八宝集青云分堂正殿三清画像下,富弘业正在闭目修行。
估计不少人都已经忘了这一位是谁。
他便是掌门真人八名亲传弟子中排名第二的那一个,也是整座青云山最刻苦的一个。
如果说权文山是人类勤奋的极限,那么这一位的勤奋程度却已经完全入了魔。
或许是萧鼎才和其他竹峰亲传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富弘业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修行。
可即便如此,数日前,他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师弟给超越了。
越想富弘业心中越是气愤。
他已经厌倦了天赋决定一切的世界,无论他如何刻苦修炼,废寝忘食,但不管是萧鼎才也好还是那些师弟也罢。
成天不务正业到处耽搁,却将他摔得越来越远。
今日三师弟超过自己,明日四师弟便能超过自己,后日五师弟、六师弟……
越是想,富弘业就越发无法入定。
直到某时,一股怪异的黑烟从大门外贴地遛进了殿内。
挂在大门上的八卦镜反射出一道青光,刚照到黑烟却咔嚓一声自己裂成了两半。
解决完八卦镜,邪凤一吹关上了正殿的木门,黑烟在门内犹豫了几息,最终找准目标钻进了富弘业的道袍中。
盘腿而坐的富弘业身体猛地一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你是谁?快从我身体里面出去!”
“我不需要什么无上功法,我也不会背叛青云剑宗……”
“……你说的是真的?”
“有如此好事?你莫不是在诓我!我定要将你压到师父面前!”
……
吱嘎
木门被从外面推开,张樊疑惑的看了看门内的情况。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呀?
见到殿中盘腿而坐的富弘业,张樊正了正脸色,道:“富亲传,我有事禀报。”
原本闭目的富弘业猛地睁开双目,眼中却如同深渊般漆黑没有一丁点眼白。
张樊被惊了一跳,眨了眨眼再看又没有发现什么,眼花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被风眯了眼,现在又眼花,看来这段时间要让玄孙儿低调一点。
“富亲传,你没事吧?”
富弘业冷冷的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外门长老,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句无碍,道:“寻我何事?我不是说过没大事发生不要来找我吗?”
张樊淹了咽唾沫,硬着头皮道:“有事,刚才有人发现有青云弟子成群结队下山饮酒,触犯了青云的戒条,我这才前来请富亲传定夺。”
富弘业冷冷的注视着张樊,直到对方的额头上滴下汗珠。
“富亲传息怒,我实在是怕对方是内门弟子,在八宝集也就只有身为掌门峰二弟子的您才能压制得住。”张樊继续道:“上次萧鼎才驻守时,闻听有青云弟子下山便是他亲自去处理的。”
张樊并没有撒谎,数月前萧鼎才驻守时确实有青云弟子私自下山饮酒被发现,萧鼎才也确实亲自去了。
但只是因为对方是熟人而去打了个招呼,甚至还一同喝了两杯。
从张樊嘴里说出来,听在富弘业耳中却变了味。
大师兄萧鼎才管得,他这个二师兄就管不得?
当即拍案而起:“他们在哪儿?”
“城北驻仙楼。”
此时驻仙楼中的气氛随着司徒庆醉后一支剑舞达到了高潮。
舞弊,堂堂大乘期长老一头栽倒在软踏上睡着了。
没有动用灵力驱散酒意的众人已经是醉意上头,一开始的拘束也全都消散在了酒中。
二师兄石原甚至当即表示也要舞上一支。
正要拔出他的花君剑,哐啷一声巨响,包房的大门被暴力踢碎,门外大步走进一位持剑剑修。
权文山反应最为迅速,几乎在门破的一瞬间,身上的酒气便尽数被灵力驱散,春雷剑瞬间出鞘立于身侧。
看清来人的模样,权文山微微松了一口气,道:“不知富师弟为何破门而入?”
听到包房中人居然称呼富弘业为师弟,还未进门的张樊双腿一软差点跌倒,连忙撑住一旁的玄关,却也是被吓得不敢再进屋。
有人叫自己师弟,富弘业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整怒意,几乎要将他点燃。
“原来是权师兄。”富弘业皮笑肉不笑道:“我今日乃是八宝集邢堂驻守,不知权师兄可知罪?”
权文山一愣,确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什么罪。
“青云戒条规定,青云弟子不得私自下山入世叨扰凡间,权师兄身为兰峰首席,不但知法犯法,还聚众醉酒算是丢尽了你们兰峰的脸。”
“这……”权文山被吼的一愣,不知该如何反驳。
私自下山确实犯了戒条,但正如之前所说的,此条法规虽然还没有被废除,但上到掌门,下到刚入门的弟子都没有人再去追究。
可这条戒条偏偏又没有被废除,如今富弘业提出来还真没办法反驳。
总不可能说大家都这样吧……
“私自下山我们认了,该怎么罚怎么罚,可你说清楚,丢兰峰的脸丢在哪儿?”
未等权文山找到推脱之言,白瑾瑜就已经大声反问。
这种时候决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必须反击。
“大声吵闹,醉酒还不够丢脸?”
白瑾瑜毫不退缩道:“青云剑宗可有戒条规定弟子不得饮酒?如若只是闹腾,这驻仙楼就一张桌子,大门关的紧紧的我们又吵到了谁?不若我们去隔壁问问,看他们有没有听到我们的声音?
我看不是我们戒条犯了多严重,而是某人心情不好想找人发泄。”
被点中痛处的富弘业怒火中烧,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正要说话耳边却传来一整低语,上下打量一翻白瑾瑜:“她是妖……”
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条被卜师叔收下的蛇妖?见到师兄非但不见礼,反而恶言相向,果然是条不知礼数为何物畜牲,今日我便代替卜师叔教一教你,让你知晓什么是尊重师兄!疾!”
话音落下,富弘业的身侧浮现出一柄气剑。
气剑乃是剑气的具象化,能够操控气剑说明剑修已经将自己的飞剑融会贯通,算是非常顶尖的御剑技巧。
气剑成型,直刺向白瑾瑜,元婴期的气剑锁定瞬间切断了白瑾瑜所有的逃跑路线,除非使用水中月,否则这一剑必然见血。
但白瑾瑜今天可不是一条蛇来的。
身边的权文山眼疾手快,手中玄黄色光芒亮起,在白瑾瑜身前竖起一道太极八卦图。
嘭一声振响,气剑应声而碎,四散而开的剑气将房间内的物件推出老远,纷纷砸碎在地。
“剑指同门!”身材壮硕性格老实的权文山从未如此愤怒,挡在白瑾瑜震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