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汤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那么剩下的部分就显得尤为紧迫。
尤其是竞争对手是姚少司的前提下。
阴阳水中的阴水，是采自地下不见天日的地下水，这个倒是容易，可阳水却是要等天上下雨，老天爷配合不配合至关重要。
常月儿居然说她能搞到天上水。
方也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雷小云。
说起来他也好几天没见到雷小云了，自从雷小云笃定地跟他说必然会打雷，结果真的有雷击中了冥河鬼王之后，他就没见过这小妮子。
雷小云能百分百空口召天雷，这常月儿不会也能百分百空口招下雨吧？
方也许好笑地猜测。
不过至少现在他没法亲眼看见常月儿是怎么召雨的，因为在说出可以帮他之后，还不等他说话，就有人敲响了常月儿的家门。
“有人敲门？”常月儿皱眉，不确定地问。
“你朋友来了吧？”方也许不以为意，挤眉弄眼地问：“要不要我躲躲？”
常月儿脸上一红，呸了他一口，压低声音道：“我去看看是谁。”
说罢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到门前，趴着猫眼朝外看。
方也许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有人敲门你就该开门啊，这是干啥？”
常月儿把食指比在唇边，嘘了一声，面色严肃地悄悄退回到客厅，看向方也许，“门外没有人。”
她说话的功夫，敲门声始终没有停过。
正常人敲门怎么会不站在猫眼范围里？
方也许一怔，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示意常月儿往后退，自己上前扬声问道：“谁啊？”
他话音未落，外头的敲门声更用力了，敲得整扇门震山响，却又在几下之后戛然而止。
方也许心中突生警兆，顾不得常月儿站在身后，下意识地一把抽出山河扇，朝面前猛地一扇。
这一扇，室内风云骤变，浓雾丛生，把方也许和常月儿裹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隐去了身形。
就在浓雾升起的同时，常月儿家的门被一下打开，从外头猛地蹿进来一团人影，这人影一头撞进房中，顺手关了门，却万万没想到屋中是这样的情景，一个不察就迈进了浓雾里。
这一下天旋地转，不见天日，周遭一片白茫茫无边无垠，好像一脚踏进了另一个世界似地，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这让他连回身打开门撤退的机会都彻底失去了，只能收敛心神，在浓雾之中摸索着寻找自己的目标。
而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方也许的掌握之中。
方也许也没想到山河扇竟然有这样的妙用：被山河扇的浓雾笼罩的范围之内，一切的动静都在山河扇主人的感知里无所遁形，哪怕是一只苍蝇打个喷嚏，都逃不过方也许的查探。
这些浓雾非但没有成为他视线的阻碍，反而成为他的触角，将他的感知延伸到了更远更微妙的地方。
比如这个闯入者的身上。
这是个很瘦，但是很矫健的男孩，年纪似乎并不很大，有那么一个瞬间，方也许甚至差点以为这人是冥河鬼王，但是这男孩明显要比冥河鬼王如今的肉身要更结实几分，手臂线条明显的起伏和稳定的下盘无一不在告诉方也许——这是个对自己身体有严格要求的男孩。
方也许隐藏在浓雾之中，和常月儿肩并肩站着，不用侧过头去都能感受到常月儿灼热的视线正死死钉在自己身上，仿佛能把自己的脸灼出一个洞来。
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毫无顾忌地闯进民宅，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恐怕不是简单的入室抢劫可以说通的。
常月儿眼中惊慌不定，她身在浓雾之中，根本感受不到闯入者的任何动作，她只能肯定一件事，就是这浓雾是由方也许和他那把古怪的扇子造出来的，但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她也只能去看方也许。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妖怪么？”方也许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问。
“我相信。”常月儿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方也许：“……”
嗯，这和最开始预想的不一样啊，虽然已经能确定这小妮子不是凡人，但是如此淡定地面对眼前这不合乎科学逻辑的现象，她也实在是不走寻常路了一点。
“所以这是个妖怪？”常月儿挑眉，朝前头随便选了个方向努努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方也许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小子，趁早交出孟婆和白无常，我们还能饶你一命，不然不管你弄什么玄虚，今日都注定是你的死期！”
浓雾之中传来那男孩的叫嚣声，让方也许脸色难看了几分。
这家伙居然是冲着宁采儿和谢七爷来的，恐怕是这二位身份隐藏得不错，没有被发现任何线索，所以这家伙才找上自己了。
方也许忍不住泪目：自己难道这么差劲儿么？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找上门了。
不，一定是百密一疏，一定是！
他一咬牙，手中山河扇一挥，将眼前的浓雾搅合起一个小小的漩涡。
所谓巴西的一只蝴蝶振动翅膀，就能在北美形成一场惨烈的风暴，这小小一个漩涡不过只出现了两三秒，整个屋子的浓雾就已经产生了新的变化。
无数漩涡不断出现在浓雾的每一个角落，在室内三人的视线之中不断的涌动旋转，又渐渐彼此吞噬融合，大有合二为一的趋势。
站在安全地带的常月儿还不怎么能感受到这漩涡的恐怖之处，可正面刚这一招的小男孩却面色骤变。
这些漩涡并不是简单的雾气和气流，而是无数细密的水汽凝结成极其细微的冰刃，在气流的带动下高速旋转，若是被这玩意碰到，恐怕不死也要残废。
小男孩双手一拍，在身体周围顿时撑开一层薄薄的光罩，这光罩看着轻薄，几乎透明，可竟出奇地坚韧，在无数漩涡不断撞击下，虽然看似摇摇欲坠随时都要破灭，却始终坚持了下来。
“你果然不是个凡人。”
方也许冷笑一声，瞄准了小男孩，一扇子狠狠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