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琉璃只是由着床上的妇人抓着自己的手,软下语气。
“我在这,我没事。”
她清楚,现在古老太太将自己当成了她女儿的幻象,当成了精神寄托,这样的幻象一旦被戳破,也许后果不堪设想。
但她还是选择继续这个谎言。
多给她一点希望,让她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不做考虑。
“星盈……”
“我在,你要尽快恢复身体,这样我才能陪你够久,不是吗?”她温柔地,诱导着古老太太的求生本能。
古源听着熟悉而陌生的嗓音,也有些沉迷进去,不过他在最终被这声音迷惑之前,及时用灵力将自己掐醒了。
“音幻术。”
以声音为饵,诱导旁人陷入幻觉听从摆布的幻术。
应该说不愧是魔域出身的妖女吗,这魅惑人的功夫竟然已经出神入化了。
“星盈,娘听你的,娘什么都听你的。”
古老太太捏着她的手臂,心中万分激动。
终于,她终于见到自己阴阳相隔的女儿了。
这次她摸到的,不是冰冷残破的尸骨,而是温热柔软的少女肌肤。
上天垂怜,上苍慈爱,她这么多年的心事了了。
她沉浸入幻觉,丝毫未差距身边的女人已经换了个口气,“好,那现在,放松,跟随我的指示调息。”
古源走进了一点,但见她用幻术做引导手段,只是为了给他夫人治疗,便不再动作。
门外观察的师爷察觉到她用的这法子来路不正,正想叫两句,瞬间被家主和古源联合瞪了回去。
“古老爷子,她身上的毒,已经有稳定的迹象,再多施针几日,等气血通畅,便可开始祛毒。”
“还说自己是毒尊,祛个毒都磨磨唧唧的。”师爷又开始嘟囔。
不让他带人诛魔镇邪,他也只能学学这些魔域小人,过过嘴瘾了。
原琉璃只是平静地望着他的双眼,掏出一只小瓶,“我自认最强的一瓶毒,过喉青,就是说这药入喉瞬间,人就会全身青紫中毒身亡。你可以喝下去试试,我保证在你被毒穿肚肠之前我能把你安然无恙地救回来。”
“你恶毒,我不吃!”他吓得三魂七魄一起脱出躯壳,赶紧跑开了。
越漂亮的女人坏起来越是可怕,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遇上。
看着这师爷怂了吧唧躲在家主身后,原琉璃转向古源。
“令夫人已经安然无恙,只等明日施针。”
现在古老太太有了足够的求生意志,解毒也会更顺利。
古源心上大石已放。
这大石刚刚放了一半,就听见原琉璃一句,“我回宗门驻地睡觉去了,明日见。”
这大半夜的她回去了,万一老太太再出事,他们找谁去,再按规矩递拜帖,面见,回帖,一来一去一天半,人要有事早变白事了。
“且慢,原门主,你你你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师爷也急了。
原琉璃知道,但她却依旧坚持,“我要回去睡觉,太晚回去后果很严重。”
“能有多严重。”师爷奇怪。
又不是八岁小孩,难不成晚回家会被妈妈打屁股?
“我家里那个很凶,太晚回家会被罚跪搓衣板。”原琉璃随口扯了个理由。
师爷满头大汗。
听说这女人最近找了个很强大的男人,没想到被管得这么严。
这什么男人居然能降服这妖女,真是为仙域造福,他巴不得去庙里烧高香把那男人供起来。
但为了老太太的生命安全,他们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实在是个难题。
古文随手掏出一枚家主信物,“师爷,你派人去回隐门众人,说是我们族中长辈身中剧毒,请原门主过来医治。记住,多用请字。”
他很清楚,原琉璃是在用老太太的命逼他,逼他给宗门和外人一个交代。
一直以来,扣在她头上的帽子不少,妖女邪修,心术不正。
这次她若是能治病救人,那就证明她现在改邪归正,一心向道;若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她依旧会饱受外界争议,依旧是邪魔外道之流。
一个交代,换族中重要长辈的命,他不至于轻重不分。
距离隐门众人下飞舟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半天之内,外界的传言已经传得满天飞了。
苏楼带着人在下榻的客栈吃着米线。
隔壁桌的声音,却不住地飘过来。
“烂橘子就是烂橘子,换了个地方,一样的发烂发臭。”
“是我还有脸留在这吃东西,早挖个地缝把自己埋了。”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门主就这么被抓了走,实在是太丢脸了!”
“欺人太甚。”向问晴是个爆脾气,自然受不了这群人阴阳怪气地在那骂。
“别搅了,再搅米线就成面线糊了。”苏楼提醒她。
她哪受得了,“我就听不惯他们这话。”
指桑骂槐,粗俗不堪。
“还别说,”他忽然拉长音,“你有没有听到狗叫的声音啊,好吵啊。”
这话传进隔壁桌,那几个故意惹事的立即就坐不住了。
“你在这骂谁啊?”
那么大声地骂他们这边是狗,整个客栈都听到了。
“谁应了就是骂谁,应该不会有人心虚,真的对号入座了吧?”苏楼依旧拉高长音。
他这一喊,整个客栈又都听见了。
隔壁桌闹事的走也不是,气也不是,最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要拔腰间兵刃跟他们动手。
“你找死!”
他们的刀还未拔出来,古家的人就先到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古家家主的师爷本人。
“我们家的老太太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事出突然,我们不得不请原门主出手救治。”
师爷一进门就向众位解释起来。
“都是我们的疏忽,请人的时候没有向各位交代清楚,害得大家都误会了。这次多亏请了原门主,我们老太太的身体,也有好转了。”
他非常自然地握住了苏楼的手。
“门主她被我们请走,您不会介意的吧。”
苏楼觉得这人恨不得把这辈子的笑都堆脸上了,那和善的,叫他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