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时人世间最好的麻醉药,能够让人忘掉痛苦,也是人世间唯一能够酵万物的酵母。
即使是仇恨,在几十年岁月的酵下,也会变得平淡冲和,甚至还藏着一股令人回味悠长的醇和。
此时此刻,几十年过去了,鲍沃斯心中对狄尔希娜曾经伤害自己的行为早已看淡,还有一些感慨,但是这一句话让他莫名的有一股气从脚底窜了起来,直奔头顶。
“如果你不愿意好好说话,那么你就应该闭上嘴巴。过了三十多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令人讨厌。”
电话听筒中又传来了狄尔希娜的轻笑声,虽然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连一个字的音节都没有,可这依旧是令人讨厌的。
“如果没有必要我也不想和你通话,现在告诉我,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间是化解仇恨最好的方式之类的句子都被鲍沃斯在脑海中否定,并且打上了狗屁的标签。
如果时间能够化解仇恨,瓜尔特王朝就不会灭亡,帝国和联邦之间也不会有战争。
时间只会让仇恨变得更加可怕,从火苗变成火山,最终燃烧整个世界!
记忆中最令人痛苦,痛苦到鲍沃斯有段时间都产生了否定自己想法的记忆又涌上心头,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也让他看上去愈的沉静。
“你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个消息的?”,说到矿,狄尔希娜的声音终于变得正常起来,尽管在她的声音里那一丝傲慢始终存在,可多少也有些改善了。
现在她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安比卢奥州矿业公司,两个财团加上帝国央行的重金投入,不可能因为一句做不到就轻飘飘的结束。
不管她能做到,还是不能做到,这件事都必须做到,公司必须按照计划开始运营,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生产挖掘工具,就等着拿到许可证的那一刻进山。
当然这件事的确没有那么的容易,狄尔希娜一边在拖延时间一边在想办法,每当有人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都在说已经差不多了,等杜林回来就能解决。
她实在找不到其他借口来继续拖下去,只能以杜林不在安比卢奥州,施诺德不敢轻易的把许可证颁给她为由,尽可能的拖延下去。
这个理由很管用,大家都知道杜林是个什么人,那么施诺德不敢贸然私自作出决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加上一些延伸的猜想。
比如说狄尔希娜告诉大家,杜林已经同意了他们的项目,但是迫于之前他所作出的决定,不好自己违背自己的决定,所以希望能够通过说服施诺德的方式,以既成事实的方式来获取开采许可证。
当然,如果实在无法通过这种方式完成,那么也只有等杜林回来之后开始主持工作,才能够按流程拿到开采许可证。
这个说辞说它纯粹是骗人的吧,其实也不像,可如果要说是真的吧,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不管狄尔希娜的说辞是怎样的,她在拖延时间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她可以不动,但是财团和银行方面不能不动。
他们在没有看见任何实质性进展之前已经投入了超过四千六百万的投入,并且还抽调了更多的资金打算强制性的稀释狄尔希娜在安比卢奥矿业公司中的股权,怎么可能放任宝贵的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失?
每一秒,都代表着矿工的一镐子砸下去挖出来的金矿石。
每一秒,都意味着一锅冒着火焰的液态金属被倒入金属锭的模具中。
每多拖延一秒,都意味着他们正在损失数以百计的财富。
是的,这些钱什么都不做就堆放在这里不能够产生任何的经济效益,反而会因为资本的冻结化不断产生亏损。
这些亏损看起来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但累积起来,就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所以哪怕他们还没有确定杜林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情况下,开始主动进行攻关,不再选择被动的等待。
能够攻克施诺德这个壁垒的人选不多,但鲍沃斯绝对是当其中的第一人选。
作为帝国平民派的第一人,是平民领袖也是平民精神的象征,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声望,想要说服施诺德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而且大家都知道,施诺德和鲍沃斯的关系非常好,就连这次他代替杜林主持安比卢奥州工作的机会,也是鲍沃斯帮他从其他人手中抢到手的。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鲍沃斯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鲍沃斯并不知道,他不是唯一的人选,新党委员会副主席多丽女士也被人拜访了,并且拜托她游说施诺德。
多丽作为施诺德政治道路的领路人身份与众不同,看上去她好像还不如鲍沃斯与施诺德之间的关系亲密,可实际上她才是真正决定了施诺德命运的人。
如果不是她把施诺德引入新党中,给了他一次踏足政治舞台的机会,他这辈子混到死,可能也就是一个混得不错的中产阶级,绝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和权力。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都被拜访了,从施诺德的家人,妻子的闺蜜,到他家里的亲戚,只要有可能能够干涉他的决定的人,都被拜访了一边。
这些前期的投入并不需要花多少钱,最多几十万到位了,但如果能够提前哪怕一天开始开采工作,这些付出的损失也将低于他们的收益。
这些事情本来都是十分保密的,狄尔希娜完全想象不到鲍沃斯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当然这也和杜林与马格斯一直瞒着她有关系。
狄尔希娜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本性演出,想要让她扮演好他们所需要的角色很难,还不如瞒着她继续让她本色演出。
随后她又变得释然起来,“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是新党领袖,怎么,你对这个项目也有兴趣?”
她脑海中快速的权衡利弊,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能够把鲍沃斯拉进来未必就是什么坏事情。
别看鲍沃斯现在好像没有什么权力,整天到处参与各种会议到处曝光,新党虽然在换届大选中输了,可规模还在。
还有大量的州和地区在新党的控制范围之内,特别是在南方地区,加上他在政治上的影响力,万一事情暴露之后,南方的财团和帝国央行就要考虑到影响的问题,从而把事态压缩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鲍沃斯并没有立刻回答,在大约一分钟后,他如同之前狄尔希娜那样轻笑着说道,“你在骗人……”
电话另外一头的狄尔希娜先是心里猛地一惊,可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反正雷都已经扛在脑袋上了,有些事情再怎么害怕,此时也都不害怕了。
她问了一句不相关的问题,“知道为什么我会拒绝你吗?”,不等鲍沃斯回答,狄尔希娜就自问自答道:“因为你永远都不明白如何去做一个胜利的人,你永远都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鲍沃斯。”
“如果你只是想要说这些,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流到此结束,再见!”
突然间被挂掉电话的鲍沃斯看了看手中的听筒,表情又变得疑惑起来,他已经察觉出这里面绝对存在一点问题,可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