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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章: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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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为震撼的莫过于嬴袖了。

与万道仙盟合作的人是他,将这一批人带进中幽皇朝的也是他。

可他从来不知,万道仙盟之中,竟藏有这么多只妖!

而且看这模样,这一群实力卓然的妖修,竟皆是听命于那九幽使者的!

他脸色惨白地看着百里安:“你是不是一开始便知晓了孤的来意与计划?”

百里安不答嬴袖的话,目光只是淡淡将那些仙门修士一扫,  便让那群人身子发抖,唇瓣哆嗦,头皮发寒!

“我不管嬴袖许了诸位怎样的条件,但是还请诸位能够清楚明白,中幽的每一寸土地,我不会让,  中幽的每一位子民,  我亦不会舍!”

面具下,  百里安眉目舒展,由阴影走向光明里,在嬴袖震颤的目光下,他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一张眉目清润骨相端正清秀的脸印拓在了灯火之下。

他自上而下地淡淡一睨,一字一句宛若敲击在每个人的魂魄上:“犯我故土者,当诛!”

一直如打断腿死狗般躺在地上的嬴袖豁然变得狰狞激动起来。

他不顾身体的剧痛,死命挣扎,脖颈青筋暴露,宛若疯子一般大吼大叫了起来:

“是你!是你!你还活着!!!百里安!!!你简直就是一个冤魂厉鬼!!!凭什么!!凭什么你还可以活着!!”

看到百里安脸的那一瞬,嬴袖就像是浑浑噩噩之间,被人临头泼下一整盆烧沸的热油般,灵魂炸裂,  神思癫狂!

羞耻!

极大的羞耻几乎快要将嬴袖逼疯了!

回想起自己方才在殿中三番几次强调自己的尊贵无双的身份,  自恃无惧地恐吓阴王朝臣,洋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高贵的身世,  以及强大的母亲。

自欺欺人地以为无人知晓他皮囊下那虚假的灵魂,只要他极致嚣张的炫耀,  这一切仿佛就能成真一般。

可谁能知晓,  这一切的背后,早已被一人洞悉。

他恐怕早已在心里笑翻天了吧?

笑他如此可怜、可笑、可悲、笑他这个披着太子黄袍的跳梁小丑是如何将一场丑角的戏码扮演得淋漓尽致的。

没有什么比百里安还活着这件事实更令嬴袖疯狂崩溃的了。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死,决定了他的生。

当他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便是在向世人宣告。

中幽真正的太子,回来了!

天上人间,再也没有了他嬴袖的半寸容身之处!

常人或许不知百里安这个名字。

可最为古老的六大阴王,又如何不知。

看着嬴袖那崩溃癫狂的神态,再回想起那四印顺服,九步越帝阶,他们便是再傻也该猜出这名‘九幽使者’真正的身份了。

心中虽是满满地对真相的震撼费解,可看到这一幕,惊心动魄之余,却又是让众人心中重拾起了巨大的希望。

嬴袖的种种表现太过令人失望,可正如他所言。

他身为太子,便是阴王也不可随意打杀,嬴姬陛下护子心切,  若她执意让他稳坐太子之位,  中幽上下,  无一人能够改变这个事实。

中幽有如此蒙昧太子,未来可忧。

可另一位归来的太子,虽众人相见不过短短半个时辰。

可却是在这半个时辰里,他数次力挽狂澜,平复乱局,那惊人的手段与出色的才能可是将这里的每一个人深深折服。

如此以来,前不久还被乔郁王殿捆了个结结实实的嬴袖那般有恃无恐叫嚣着中幽不能无他的模样,眼下回想起来,可真是有够可笑的。

乔郁率先激动跪下,老泪纵横:“老臣乔郁,叩见殿下!殿下怎会变得这般……这般模样,这些年,殿下受苦了啊!”

在中幽皇朝,乔郁是出了名的最是愚忠,将嬴姬女帝视若心中最尊贵的神明。

如今得知这两百年间他所侍奉的太子殿下竟是被人李代桃僵,鸠占鹊巢。

而真正的太子殿下却不知在哪里受苦受难,一想到这一点,乔郁心肝绞痛,如若火烹。

若非这条老命还要报效皇朝,他恨不得就此当场撞柱而亡,就此谢罪。

神荼面上也已经完全没有了人色,苍白如鬼,神思复杂。

翰启若有所思,似是对百里安的身份仍有所疑。

更为震惊无措的,无非是那群满肚子算计与嬴袖一道而来的仙门修士了。

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不说,到头来,他们与之合作的,竟是一个假太子。

如此说来,这假太子自认三年前食尸鬼祸乱的罪责,如今他们即便是想讨伐中幽,中幽都有一万种方法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仙门一众顿时心慌意乱。

中幽皇朝素有规矩,外界修士若无令擅自入中幽领域,必将格杀勿论。

眼下他们失了讨伐的名头,这还不是任人鱼肉,随便宰割。

当即就有人当场崩溃了,带着哭音大呼小叫道:“我……我乃长青宗少宗主,是为你们这假太子所蒙骗,才入此乱局的!此事与我无关,你们不能随意杀我!”

经这人带头,粥粥人群之中,但凡在自家仙门中有身份背景地,都各自搬出自己的名头来,试图威慑中幽。

虽然他们心中清楚,中幽势大,行事最是乖张,怎会为他们的身份所慑。

只是在他们入中幽皇朝前夕,八方风雨皆有所见,若他们这些仙门贵族出来的少爷当真尽数死在了这里,他们的仙门势力必将震怒,十方势力汇聚认真讨伐,中幽多少也是要忌惮许多。

在这太平盛世里,极少有大战乱发生,即便是中幽,怕也不想随意与人间正道势力起强烈的冲突。

他们虽是擅闯中幽,但毕竟为做出过火伤人起兵戈的无礼之罪,这时候,若对方还要擅起杀意,那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乔郁听着那喋喋不休,含着哭音状似威胁,实则隐含求饶的年轻修士们,心中愈发烦闷厌恶。

修仙一派,多是出一些这样欺软怕硬的软弱之辈,近年来,仙门中的气象更是污糟。

一群道貌岸然之徒,如今连中幽的注意都敢打了,乔郁面容冰冷阴狠,低声道:

“殿下,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既然三年前那件事,我中幽无愧。

那契纸也并非殿下亲手所出,这群小东西,杀了便杀了,但凡仙门要问责,我中幽又何惧一战!”

翰启却不认同,忙出声道:“不可,虽说殿下袖中藏金,实乃大才也,可如今仙道正昌,又将万道仙盟的人牵扯其中。

那万道仙盟的盟主古三松又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若是叫此人以此为由,说动三宗,以及天下散仙,共同讨伐中幽,是大劫矣!”

中幽近年来的形势很是暧昧,与三宗撕破脸皮那是明面上的,虽与天玺剑宗有着一层姻亲关系。

但百里羽那油盐不进的性子,若当真觉得中幽皇朝的存在有违道义,他手里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而上清界,四方仙神,与太阴大帝又是处处不对付,古三松若能得仙神相助,集各方散仙相助,也并非难事。

天下万事,说来说去,都逃不过一个理。

在这世上,又有谁能够毫无缘由不计后果地大开杀戒。

百里安看了他们一眼,似是察觉到了他们心中的忌惮想法,不由轻笑一声,道:“各位王殿未免也太紧张了些,我何时说过,要杀他们了?”

他又转眸看向仙门一众,微微一笑。

原本被乔郁身上浓郁杀气所骇住的仙门弟子们不由一愣,看着眼前这个面孔俊俏,端得是人畜无害模样的少年。

心道,比起那个千般算计的假太子嬴袖……

这个真太子似乎要好说话许多。

这笑容,明显是有着转圜谈判的余地。

众人心中刚松一口气,百里安又接着说道:“可我方才也说了,你们……走不出这国政殿。”

万道仙盟中,已然妖变的弟子们仿佛收到某种命令一般,纷纷沉下眼睛,目光如寒星肃杀。

他们嘴角吮着嗜血的笑意,身影化成一团团妖雾,手执寒剑,几个兔起鹘落的极影闪烁,杀人的手法极其干净利落,剑火于长夜下跳跃闪烁。

头颅顿是如瓜滚地不绝,为妖气包裹的剑气炸裂,那些个滚落在地的头颅眉心灵台,被直接绞个尽碎。

半分生机未留不说,甚至连魂魄都为那滔天可怕的妖气噬灭。

顷刻之间,为鸦鸦人群占满的国政殿竟是空荡荡,满地残尸鲜血,那些修士腰间佩剑甚至都尚未抽出,便已经命绝当场,可见双方实力悬殊。

而方才叫嚣着自报家门身份的那十几名贵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修士,却并未要其性命,早已被吓得双腿发软,扶柱颤抖,身子颤若颠筛。

他们看着与眼前瞬息万变的杀戮之景,他们惊恐的眼睛几乎瞪出眶,原本用以握剑御敌的手此刻只能死死地捂着嘴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

“这……”翰启完全不能认可百里安的行为,他深深皱眉道:“如此,怕是要为中幽引来大祸!”

未让百里安开口,嬴袖面上露出一个干瘪瘪的讥笑:“看来你们新人的小主子也未见得比我高明到哪里去,同样不是为了一己私仇,不计后果杀人泄愤?!你以为你杀光这群人,便能够堵住天下悠悠众人之口不成?”

百里安抬起黑沉沉的眼眸,似笑非笑:“你不妨再看看,我何时杀光了所有的人?”

殿内,那群嗜血成性的杀人者,在百里安的话语中,乖乖地退去妖变,一身妖气完美尽敛。

异相说收便收,摇身一变,又化作衣冠楚楚的万道仙盟散修的模样。

他们慢条斯理地将染着同门鲜血的剑收入鞘中,宗翰淡淡一笑,道:“杀人者,是我万道仙盟中人,嬴袖殿下的招子可得瞧仔细了,中幽皇朝的主家,可无一人……剑起兵戈啊。”

另一名缓缓收剑的年轻妖修亦是似笑非笑,目光打趣地看着嬴袖:“即便百家仙门这笔血债要清偿,也该是向万道仙盟来算才是。与中幽皇朝又有何干系,嬴袖殿下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事实证明,我家主子确实不负中幽之名,比你这位鸠占鹊巢的假太子还是要高明许多的。”

听到这里,嬴袖的一张脸微微扭曲,眉心狠狠跳动着,若非身体被禁锢,恨不得扑上去将那群妖修活生生撕碎!

“好!倒是布得好一局棋!百里安,算你厉害,你当初假死连你的母亲都被你一起算计进去了,这份狠心,我不如你!输给你,我不冤枉!

三年!三年时间,足以让你的手,伸向各家仙门势力!

你早已料到会有今日这么一幕,早早地在这等着我了是吧?!三年前,你将我打进深渊还不过瘾解气,非要再一次给我希望,将我再次狠狠地碾压踩在脚底下,才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是不是?!”

百里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三年间,他一直被太阴大帝蕴养于冥火之中,并未醒来。

正确来说,他真正在人间开始布局,是在三个月前。

至于对待嬴袖,他并无过多报复心里,毕竟追溯根源,他与嬴袖,无恩无怨。

而这份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天敌处境,不过一直都是嬴袖单方面的自我认为罢了。

“闭嘴!”乔郁目光深深厌恶,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还撮合他与仙仙之间的婚事。

“你既早已知晓自己并非是陛下之子,也得亏你方才能够如此厚颜如此说出这般壮志凌云的话,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脸皮,竟然胆敢借着殿下儿时在天玺不幸的经历来为自己博得同情。”

殿内,亦是有人跟着出声指责道:“事到如今,又何必做出一副苦主的悲愤模样来,这两百年,主子当习惯了,便觉得人人都合该欠他一般。”

“难道这不是中幽欠我的吗?!”嬴袖面目扭曲道:“这难道不是嬴姬母子欠我的吗?!我嬴袖做错了什么!对不起谁了!凭什么到了现在你们人人都要上来踩我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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