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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师姐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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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润凉。

陈设极简的汤池小苑水烟氤氲,玉白小石铺就的小路上飘落着潺潺温泉流水与落花。

年轻的天玺剑主靠在温暖的温泉池水中,竹架案上有叠整的柔软睡袍。

他微阖双眸,那双眉眼里有着难得的安宁放松。

潺潺温泉流水之音被一阵轻细的脚步声打破。

浴池之中的男人抬起目光,远远地便看见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托盏而来。

她并未着靴袜,光裸着一对雪玉玲珑的足,踏过白石清水,广袖飘逸,美不胜收。

“师姐?”男人的声音微显错愕:“眼下可是戌时修剑时分,你怎么……”

出现在了这里……

云容落落大方地俯身坐于他身后的玉石侧畔,将泡好的一壶茶斟入杯中递给了他。

男人愣愣接过那杯茶,端在手中未饮。

“今日有一事参不透,便不修剑了。”云容躬身将手探入温暖的浴池之中,将她夫君浸在水中的湿发轻柔捞起,以灵力驱了水汽,亲手替他束了一个方便入浴的高马尾。

他险些端不住手中茶盏。

平日里沐浴更衣,晨起修容,皆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云容性疏懒,像今日这般又是煮茶又是束发的周道侍奉,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他有些不适应她忽如其来的变化,轻咳一声,道:“师姐是因何事烦心?”

“我近日再想,身为宗主之妻,云容是否未免过于失责了些。”

还当是什么要紧事。

他轻笑出声:“师姐多虑了,我师姐看着长大的,师姐一直以来都待我极好,何来失责之说。”

说着无心,云容却听得百般不对味儿。

听这话语,她倒更像是个看着小儿长大的老妈子了。

虽说事实上,她的确大他整整二十余载,当她成为天玺第四剑的时候,他还尚未出世……

如今她是他妻,他是她君。

可是为何感觉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变化。

她从不会想着要照料他生活上的细碎琐事,只觉得他都已经成了一宗之主,天下剑主,怎么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身为他妻,她只需要执剑替他坐守人间正道即可。

但转念一想,哪怕不是他的妻子,身为天玺第四剑,她难道就没有责任守护他了吗?

如此想来,她与他成亲的意义何在?

就是因为老剑主的一道令言,奉令成婚,却害的他正妻之位形同虚设?

往日到不怎么觉得,只是今日寒泉一游,让她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云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慢慢端起了茶水,滚烫的茶水刚一触唇,便见他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随即放下手中茶盏。

“怎么了?”她问。

他有些茫然地用手指摸了摸唇角,然后微抿起唇道:“无妨,许是近日以来过于干燥,易上火,被茶水烫了一下才发现唇角有些裂口。”

云容陷入微妙的沉默,久久不语。

直到他将杯中茶吹凉饮下,她才语出惊人道:“师弟,要不然我给你纳个妾吧?”

看到这里,方歌渔已经是对这位天玺剑宗正宫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男人依靠在泉石上的肩膀狠狠一滑,整个人差点跌沉下去,他好生呛了几口温泉,面色薄红道:“师姐,你晚上吃酒了?说什么醉话?”

云容也自知表达不对,微赧道:“抱歉,是我说错话了,纳妾的确不大好。”

他抚了抚自己惊魂未定的胸口:“师姐可莫要大晚上的打趣人。”

云容接着道:“师弟以为,再多收一个平妻如何?”

语气很贴心,青年很惊悚。

哗啦一声,他豁然从温泉中站起身来,清透的水珠顺着他的胸膛一路下曳。

他面色难得地有些恼羞成怒:“我可是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惹师姐生气了?竟让师姐不惜浪费修剑的好时节,如此无聊地来试探于我?”

云容也未想到他反应如此巨大,他起身得突然,毫无设防地便被她近在咫尺地瞧了个清楚。

她面上一热,略有些不自然地偏开视线,道:“我并未同你生气,今日一言皆是认真,来的路上我也问过了叶师弟,他说世间没有那个男子不喜欢纳妾娶妻的,我以为师弟会开心。”

这个男人的面上倒是瞧不出半分开心的色彩来,他沉着脸:“师姐竟然会去听那风流浪子的一派胡言!”

瞧他是动了真火,云容甚是意外,又有些苦恼:“这么说师弟不愿?”

她那微妙的苦恼之色当真是让他肝火燎原不止,饶是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紧了紧拳头,随即又无奈松开。

浴池中的泉水轻荡,俊美如画的男人并未答自己愿是不愿,他只是沉默上前两步,忽一弯腰,去握池边裙裾下的玉足。

坐在玉石间的云容本能地缩了缩。

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位是他夫君来着,缩回裙下的脚又慢慢探出,主动放在了他的掌心里,竟是难得有了几分乖巧之意。

他眼底的恼意早已不见了踪迹,低头的目光宛若静川明波。

来时,她未着鞋袜,踏过白石小道时,脚掌间不甚沾染到的几片落地花瓣被他的手指一一摘下。

去了花瓣,他又掬了一捧温泉,悉心温柔地将她脚上的细沙濯净。

指尖擦过脚心,微痒。

云容微弓起脚背,玉足宛若一轮精致白皙的弯月,她说:“这本应该是我这个妻子为你做的。”

他却不怎么在意:“谁为谁做都一样。”

将她双足慢慢浸泡在微烫的温泉中,起身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云容对于他的举动微感吃惊,但并未拒绝反抗,身子微微后仰,双臂反撑在身后的青石上,任由他埋首入她的怀中。

他耳侧枕听着她宁和平静的心跳,闭眸说道:“从拜堂之礼到举案齐眉,只有师姐就好了,只要娘子一人就好了。”

云容僵了僵身子,微不可查地轻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今日这一声‘师姐娘子’,何以听来有些脸热?

看着夜下相拥的二人,方歌渔终于知晓,以云容那般痴狂自逍遥的性子,会嫁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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