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
雕栏玉砌,青玉石阶连绵,琉璃宫顶印照明霞灿烂,远望可见深海中金光万道、瑞气千条,好似珍宝出世,散着光,有难言美感和威严。
近看,宫廷殿宇鳞次栉比,有十二根盘龙柱高不可攀,于大洋之下撑起浩海苍穹。
宫廷中仰望天空,有碧波荡漾,有星罗棋布。
满天星斗栩栩如生,昼隐夜现,真假难辨,和外界的天空并无区别。
大殿白玉铺地,浓郁灵气似水波荡漾。
两排貌美女子弹琴作舞,曲调悠扬婉转,轻盈之中透露着一股安宁。
白纱帷幕后方,女子侧卧云床,闭目似是小憩,前方案几盘坐两位侍女,一个焚香泡茶,一个轻轻捏着女子小腿。
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一袭宫装贴合修长,成熟丰腴不必言表。
静默中自有威严,青丝垂落,慵懒风姿万千妩媚,一看就是会疼人的大姐姐。
龙王,敖易。
“报!”
殿外传来一声闷响,隐约可见黑压压的巨大身影靠近。
琴音不断,舞姿不停,案几旁的一位侍女起身,殿外轻声交谈几声,折返而回。
“宫主,三太子的下落找到了。”
“这么快?”
敖易美眸睁开,一双银色清冷幽邃,潋滟惊艳,万千妩媚褪去,威严高贵更甚。
“禁地传来消息,有巡海夜叉现了三太子,陪同的,还有几名人族修士。”侍女禀明道。
敖易眉头微皱,敖承被神秘人掳走的时候,她便开始猜测此事和哪方势力有关,何人胆大包天敢在龙宫的地盘捣乱。
顺势,脑补了几千万字的阴谋诡计。
没承想,她派出去的人手还没查出什么,对面已经主动把敖承送了回来。
是何阴谋?
敖易沉吟不语,片刻后,微微摇头,吩咐侍女几声,闭目继续听曲儿。
……
龙宫正门。
白玉石板铺开占地面积巨大的广场,两排虾兵蟹将撑起水幕,恭迎三太子平安返回。
敖承龙行虎步,一脸威严走在最前方,入门前,接过巡海夜叉递来的佩剑系在腰间。
另有两名士卒捧来披风。
他单手挎剑,红色披风随律动灵气舞动,乍一看,仿佛是個得胜凯旋的将军。
敖承作为龙宫三太子,上面有两个兄长压着,家庭弟位可想而知。
古家大车深谙人艰不拆的道理,对他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视而不见,人均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太子威武的架势。
陆北也是,难得没有碎嘴皮子。
初来乍到,不懂本地规矩,也没探明龙王的深浅,选择了低调做人。
此刻,站在心厉君旁边,借元极王和古元屏高大的背影,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其实站哪都一样,古家大车人均两米,只要他老老实实用双腿走路,而不是飘着,杵车队里,基本和隐身没啥区别。
敖承侥幸逃出妖僧之手,又被救命恩人送回龙宫,虽说古家也有事相求,但礼数不能省,吩咐左右设宴,他要亲自款待元极王一行。
宴席过半,元极王询问能否相见龙王一面,敖承点头答应,派侍从前往龙王宫殿询问。
结果不是很友好,龙王日理万机,已经乏了,不想和外人相见。
无奈,众人只能先在宫中住下。
一座独立别院,几间客房,陆北因为和心厉君的夫妻身份,很自然地被分配了一张床。
对修行中人而言,尤其是渡劫期这样的高等修士,床存在的意义不大,一般情况下,蒲团、坐榻基本可以满足需求。
所以,这张床只有一个作用。
陆北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手脚张开,不给心厉君半点容身之处。
古语有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作为一个男孩子,出门在外随时都有失亿的风险,故而一直将这句话牢记在心。
心厉君瞄了一眼,原地取出蒲团坐下,正屏气凝神打坐的时候,劲风袭来,直奔她眉心所在。
心厉君侧头闪过,面无表情看向地面,一颗圆溜溜的启灵丹。
是暗器。
“过来,别蹲那。”
陆北传音出声:“你家长辈觉得龙王能处,有祖上的交情,求龙王帮忙不会被拒绝,本宗主可不这么认为……嗯,以防万一,咱俩躺一块。”
心厉君:“……”
恕她不年幼但无知,两件事有因果关系吗?
陆北似是明白心厉君在想些什么,继续传音道:“换作是本……换做是你,你儿子突然被人抢走了,隔天好心人物归原主,你会怎么想?”
“简单,要么认为贼喊捉贼,要么认为好心人路见不平……”
“不管哪种,龙王作为龙宫的女主人,和救他儿子性命的人见一面都是应该的,但她并没有出现,还说自己日理万鸡,累到走不动道。”
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就事论事,对人性的把握十分得体。心厉君挑不出毛病,再一想龙王敖易从头到尾都没露面,有且极有可能正在暗中观察他们。
她没有急着上床,传音回问,假若龙王真在暗中窥视,她一开始就取出蒲团坐下,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陆北表示问题不大,编了个正在闹矛盾的小夫妻剧本。
一言概之,女的怀疑男的在外面有人,不高兴了。
过于真实,至少男主角非常写实。
听完剧本,心厉君撇撇嘴,闭目休养生息,陆北则起身下床,一口一个厉君,软磨硬泡将人拖到了床上。
后续是收费剧情,龙王没充会员,陆北不给她白嫖的机会,抱着大车开启阴阳游鱼。
没有双修,各练各的。
陆北和心厉君不熟,几次肉体接触都是他单方面殴打,没有感情,自然没有仙子恶堕的剧情。
心厉君冷着脸一言不,剧本上她没有台词,不管陆北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先挣扎两下,然后便从了。
小夫妻在屋里冷战,还躺在了一张床上。
肉在狼口,即将被吞,作为长辈的元极王和古元屏完全忘记了这一茬,尤其是元极王,脑子里全是血脉诅咒和龙王,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
他招来院外侍从,见到了敖承,请对方给龙王带个话,就说古家后人求见。
古天胤的古。
片刻后,有侍女抵达别院,龙王午休结束,想和古家后人见一面。
不只是元极王,所有的古家后人都要到场。
……
大殿。
明珠嵌墙,灵气化雾朦胧。
陆北跟在元极王身后,低调做人来到最末一张案几,刚坐下,心厉君便陪在了他身旁。
很快,两队侍女入场,簇拥一高贵美艳的宫装女子,绛唇粉饰瓷白娇颜,凤目不怒自威,抬眸之间,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陆北眉头一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半晌后,心头默默道,以前错怪曹老板了。
再给他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只能说,去他的黄书和春秋,末将陆北,愿为曹家赴汤蹈火。
心厉君冷哼一声,陆北当即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心……
咦,你哼什么哼,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北撇撇嘴,这个坑算他倒霉,自己挖的,跳不出去了。
他抬手勾住大车腰肢,端起身前酒杯,心厉君自觉取来酒壶,为他斟了一杯。
和朱修石一样,一看就没受过专业培养,真搞外交的都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美酒虽好,半杯足矣。
多了误大事。
两人自愿隐身,元极王巴不得如此,早说一个心厉君就能把陆北废了,他来之前肯定带上两个。
“古家后人古元极/元屏见过龙宫主人。”元极王和古元屏双双行礼。
“故人之后,不必多礼。”
敖易点点头,三人分落坐席,古家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元极王一口酒水饮下,抱拳说道:“晚辈家中有古书记载,先祖讳字古天胤,和宫主少时好友……”
巴拉巴拉……歪比歪比……哔哩哔哩……
洋洋洒洒一堆话,一直在套近乎,试图唤醒敖易对古天胤的回忆。
具体是哪种记忆,古天胤和敖易究竟什么关系,君子之交还是管鲍之交?如果是管鲍之交,又是泛泛之交还是不可开交?
书上没写,元极王唯恐言多必失,不敢深入。
为难他了,话的确不能乱说,敖易毕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位高权重又兼实力强横,一句话说错,祖先打拼下来的人脉可就断了。
“古天胤……”
敖易喃喃自语,目光望向远方:“好古老的名字,若非尔等提起,本王险些记不得这个人了……”
元极王察言观色,试图从敖易复杂的神色中找到突破口,有可能的话,他希望祖上和这位是不可开交,拉丝的那种。
“你家先祖留下的书中,可说了本宫和古家是什么关系?”
“啊这……”
元极王面露尴尬,憨厚道:“晚辈大抵有数,但前辈面前,不敢妄言。”
“算不得妄言,看她便知,猜测一二不算难事。”敖易定睛看向古元屏。
两双银色眼眸相碰,古元屏心下便是一颤,敖易则淡淡道:“你古家,血脉之中有本王的龙血。”
“……”x3
“???”x1
啥玩意,不是什么交,古天胤其实是东海零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