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法子。
少年一怔,下意识问了一嘴:“什么法子?”
“国师大人,你不会又想着生生算出来吧?”墨君漓面露疑色,“这东西好算吗?”
“……你也就知道个算了。”慕惜辞面皮子一僵,“虽说这东西的确是算得出来吧——”
“但问题在于,就算能算出大概位置,也没法精确到详细的第几个柜子第几个抽屉,”小姑娘说着翻翻白眼,“我对尚书府可是不熟。”
“而且我现在手头没有罗盘,尚书府又有重兵把守,找个东西麻烦死了。”
“这倒也是。”墨君漓煞有介事地点了头。
他虽不清楚术士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寻的物,不过他知道解斯年那厮是整日罗盘法尺不离身的,时不时就要摸出来摆弄两下。
像小国师这般,大多数时间徒手掐卦或是随便摸两个铜板的,还真是不大多见。
“不过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少年微挑了眉梢,“你可别说是要设阵逼问之流的……这可行不太通。”
“眼下盯着刑部天牢不放的,可不止咱们这一伙人,包括相府和侯府,再加上其他几家想掺和个浑水的……人人都瞅紧了天牢呢。”
话至此处,墨君漓幽幽叹了口气:“想来那晁陵的人头不彻底落地,这帮人也是不会安生的。”
“是以,逼问肯定没用,只要我们这边敢动手,其他几家便能立时得了消息,到时可就麻烦了。”
“咳,那什么,我本来也没准备跑到刑部天牢里去逼问。”慕大国师低头假咳一声,连忙制止了少年愈发走歪的思绪,“现在跑过去等于给人自送把柄。”
“既容易暴露身份,又容易暴露底牌。”小姑娘垂眸嗤笑一声,“我还没那么蠢。”
“我也觉得你应该不是想直接逼问。”墨君漓微微松气,“所以,究竟是什么新鲜法子?”
“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慕惜辞面无表情,脱口的言辞却是欠揍万分,“要么猜,要么安心等着——”
“左右再等个三两日,晁陵就要当街问斩了,到时你自然知道。”
“……你这样我今晚很容易睡不着觉的,国师大人。”少年说着递去个哀怨的眼神,“提前说说呗?”
“说是不可能提前说的,”小姑娘不为所动,顾自拈起块点心,扔进口中,“要么你直接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不是,等会,阿辞,咱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墨君漓麻了,明明是这混蛋丫头故意勾起了他的兴趣、吊起了他的胃口,她这怎么还管杀不管埋了?
“你哪怕是透露一丁点也好啊——”但凡她透露那么一句半句,他便能循着这点线索,继续往下推出个一星半点,可她现在半句话都不说,他往哪推去?
熬夜多了会秃头的!
“行呀,那就告诉你一丁点。”慕惜辞笑笑,抬腕冲着少年招了招手,杏眼内闪过一线几不可察的狡黠,“附耳过来。”
“诶~来啦来啦。”少年闻言黑瞳一亮,忙不迭倾身凑过只耳朵。
小姑娘见此,面上笑意不由愈深,她歪歪脑袋,揪着墨君漓的耳廓弯弯唇角,刻意压低了声线:“咱们呐,直接问他。”
直、直接?
少年陡然瞪圆了一双眼,他坐正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半大姑娘看了良久,废了老大的劲儿,方才寻回了自己的声线:“直接问?”
“那不是比逼问还不靠谱吗?”
那晁陵的嘴巴硬到离谱,任是刑部之人轮番上了一遍刑,他也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他们这般直接扑上去问……能问出个丁卯吗?
墨君漓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他发现小国师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他的脑子更转不过来弯来了。
“就这么上去问,当然不靠谱,所以说要等到行刑的那天嘛。”慕惜辞晃晃手指,顺带吸了口小瓶里的果汁。
“行刑那天,全程都有人看着,想要上前询问,除非是晁陵死透,”少年挠头,“可等到那会,他的尸首都该被人收起来了吧……”
“对啊,没错,等的就是他尸首都被人收起来,人都走净了的时候。”
“而且我们白天不去,晚上去。”小姑娘托腮,“就卡着半夜三更,弦月上中天的时辰去。”
“那时间又能问出来什么?”墨君漓垂头嘟囔,“除非是问鬼。”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除非是问鬼?
鬼?
少年的面容霎时间变得惊悚起来,他瞠目结舌,那样子活似真见了鬼:“别告诉我,你真想着半夜去问鬼!”
“有什么问题吗?”小姑娘双手一摊,“我是个道|士啊。”
“怎么着,还用我给你耍一段祖师剑吗?”
道|士捉个妖除个鬼的岂不是很正常?
何况她并不准备除鬼,只是想问他点问题,问完就放,还是能包念两遍《往生神咒》,保他乖乖滚地府算账投胎的那种。
再说了,她可是有道号、有师承,给师父端过茶送过水,在三清道祖画像前行过大礼,正儿八经在山上学了六年多的正经坤道。
只不过上辈子那会她恢复了记忆,实在放心不下远在京中的阿姐和父兄,这才辞别了师父、扔下了道观,一路从那深山老林里钻出来入了红尘俗世。
不然,若是师父不收其他弟子,那流云观便大半是要由她继承。
“你这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墨君漓扯扯嘴皮,“但不是有个说法,说午时三刻被行刑的当不了鬼吗?”
他也忘了这是从哪看到的民间杂谈,许是前生到处流浪时听到的,都说午时三刻阳气最盛,能将鬼魂照得魂飞魄散。
“哦,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信。”小姑娘神情嫌弃,“午时三刻的阳气是挺盛的,盛得都快成阳煞了。”
“但那玩意可不管照飞鬼魂,顶多能照开你脑子里的水,顺带汆一汆你那空了一半的脑花。”
……嘤,这小丫头怎么总觉得他脑袋里灌了水?
少年泪汪汪抬手抱了头——他又不是术士,哪里能知道这些!
“不过,是得提前做些准备,省的他尸首入了土,魂魄归了地府,我们再不慎扑个空。”慕惜辞说了个轻描淡写,“但这些我自己弄弄便好,你不必管。”
“你只管提前弄一份尚书府的地图便是,免得到时候寻不到他藏东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