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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逼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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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顾大人?”端着一碟子西瓜进门的重光一愣,瞪大眼瞅着下巴处滴下一滴茶水的顾轻舟,惊吓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闭嘴!”顾轻舟一记冷眼扫了过去,快速的擦了擦下巴,顺带着把衣襟处的茶叶给抖了下去。

殷无衍面色同样凝重,对着重光冷声道:“去外面守着。”

“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重光把盘子往桌上一放,身影咻一下蹿了院子里的树上,这位置极好,任何人都别想无声无息的靠近屋子偷听。

屋子里,顾轻舟眯着眼打量着湛非鱼,还是那副豁达儒雅的姿态,可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审视和深意。

殷无衍虽是弱冠之年,可周身气势肃杀狠厉,完全不惧顾轻舟这样精明狡猾的老狐狸,冷声赶人:“顾大人若是如此,还请自便!”

虽然殷无衍希望湛非鱼拜师,不管是南陵顾氏,还是圣上最信任的臣子,有顾轻舟保驾护航,湛非鱼绝对前途无忧。

但顾轻舟若是不愿,殷无衍倒也不强求,以他的能力还是能护住小姑娘,不过是多费点心思罢了。

“这可是老夫唯一的弟子,还不准老夫多看几眼?”顾轻舟没好气的开口,压下心底的一丝不安,笑着开口道:“小鱼啊,给老师说说你又听到什么方子了。”

至于这方子究竟是湛非鱼自己的,还是她听到的,或者是其他来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子本身。

湛非鱼看向殷无衍,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打算开口,此举又惹得顾轻舟醋意大发,自己的小弟子啊,竟然更相信殷无衍这臭小子,师门不幸!

树上,重光透过窗户看向屋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自家七爷、顾大学士还有胖丫头,三人就好似要团伙作案的匪宼一般,凑到桌边在密谋着什么,只不过声音太小,重光根本听不到。

“这个方子在行军打仗能起到决胜的作用。”湛非鱼此言一出,殷无衍和顾轻舟面色更为凝重。

“如果制作成功的话,绑在箭矢上射出去,落入人群里,一箭至少能早上六七人的伤亡;若是用于攻城,不管城门和城墙多结实,只要分量足够,必定能把城门轰炸开。”湛非鱼简单形容了一下火药的用处。

殷无衍神色微微一变,顾轻舟也想到了,“大庆元年,京城一处炮竹铺子失火了,当时火光冲天、声若奔雷,屋宇、围墙轰然倒塌,炸死了掌柜和两个伙计,铺子外的行人被掀翻出去数米远,重伤三人,轻伤十多人。”

果真是聪明人,自己开个头他们就猜到了!湛非鱼敬佩的看着殷无衍和顾轻舟,“是,类似炮竹,但这是可控的,而且威力更大。”

火枪和火炮,湛非鱼是不想了,就算有火药方子也不一定能造出来的,但简易的炸药在冷兵器时代绝对称得上神兵利器。

顾轻舟绷直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软软的靠在椅子背上,半眯着打量湛非鱼,无奈道:“难怪你说能捅翻天。”

这简直都能改朝换代了!若是圣上知道也就罢了,若是几位皇子知道,顾轻舟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结果。

湛非鱼睁大双眼,黑长的睫毛眨动着,表情无辜又纯善,这不是话赶话嘛,否则她怎么敢说出来。

“小丫头。”顾轻舟在震惊后忽然来了兴趣,笑的意味深长,“你这么信任无衍,就不怕他把你囚禁起来,把你脑子里那些方子都给逼问出来?”

顾轻舟来南宣府之前调查过湛非鱼,也就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比起同龄的孩子更早慧更聪明,去私塾读书后就好似开了窍一般,展露了惊人的读书天赋。

当然,顾轻舟见过很多早慧聪明的孩子,有些比湛非鱼更出色。

顾轻舟诧异的是她的自律,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每日也就睡两个多时辰,余下时间除了吃饭都在读书。

这份心性别说一个小蒙童,就是那些寒窗苦读打算科举的学子都做不到,这么一个聪慧又自律的小姑娘,按常理而言必定是有野心、有城府,可她却傻乎乎的把这么重要的方子告诉殷无衍。

听到这话的湛非鱼看向面容俊美却冷漠的殷无衍,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差一点被吓尿的怂样,顿时小脸一红。

湛非鱼迁怒的对顾轻舟一瞪眼,肉嘟嘟的双下巴一昂,显摆道:“这叫做士为知己者死,顾二叔你没朋友知己,所以不明白也正常。”

这破小孩!顾轻舟突然感觉手痒痒,好吧,破小孩还没拜师,还不能揍。

殷无衍同样想到当初那一幕,抬手揉了揉湛非鱼的头,“不可对顾大人无礼。”

“哦。”湛非鱼乖巧的点点头,“刚刚失礼了,还请顾大人多多包涵。”

看着眼前一高一矮两身影,顾轻舟莫名的感觉更气了,他的小弟子啊,这胳膊肘分明往外拐!

等湛非鱼带着五千两的银票离开后,顾轻舟笑着道:“年前你收集那些文章,我还当你结交了寒门学子,你对破小孩倒尽心尽力。”

殷无衍和湛非鱼要说认识有半年多,可真正接触也就几次,他的性子无情的到有人死在面前都不会对看一眼,却对小丫头几次施以援手,也难怪顾轻舟诧异。

“士为知己者死,顾大人身为孤臣自然不明白。”殷无衍把湛非鱼这话原封不动的又说了一遍。

这俩破孩子!顾轻舟气结,多智近妖的两人偏偏干出这么草率的事来,但凡传出去一点点风声,真的是要掉脑袋的。

半晌后,顾轻舟正色道:“身为我弟子,我朝中也有敌人,可他们针对破小孩至多是无伤大雅的算计,但若是外人知道破小孩是你的弱点,那便是致命的危险。”

身为帝王手中的尖刀利刃,殷无衍自十三岁进入禁龙卫,五年来,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是被禁龙卫搜查到罪证,最后满门问斩的大家族。

可以说殷无衍的仇人都是有血海深仇的死敌,但他武艺高强,身旁都跟着禁龙卫的下属,他没有弱点,让敌人即使再恨也无从下手。

可一旦殷无衍有了软肋,除了会拖累他自身之外,湛非鱼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许久的沉默在屋内蔓延着,就在顾轻舟以为得不到答案了,面朝窗口站立的殷无衍开口了,“日后我会避嫌。”

……

自玉佩被摔后,张秀才并没有立刻带着人上门索赔,湛非鱼估计他是等今日县学休沐过来。

“小鱼,村口来了好多辆马车。”柱子跑的太急,这会都喘不过气来,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子,“我马上去找村正和老族长过来。”

不等湛非鱼开口,柱子又旋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院子里李氏手中的豇豆啪一下掉地上了,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张秀才不来,李氏心里不安,可今日他们来了,李氏同样惶恐。

“娘,放心吧,交给我来处理。”湛非鱼擦了擦脸上热出来的汗。

刚刚打了一套拳,湛非鱼小脸红扑扑的,再加上灿烂的笑容,好似初升的朝阳,给人以温暖和安心。

李氏点点头,心定了几分,又催促道:“你赶快进屋擦洗一下,别着凉了。”

这几日村里人谈论最多的就是被李氏不小心摔碎的玉佩,价值五千两那!把全村的银子凑一起都不够。

听到马蹄声,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了,村里的小路给堵的严严实实的,马车进不来只好停在村口。

“穷山恶水出刁民!”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秦邺嫌恶的直皱眉头,却也只能下马车,却一脚踩到鸡屎上。

“啊!”秦邺恼怒的喊叫着,恨不能把靴子给扔掉,可马车上没有备鞋子,他只好在地上蹭了又蹭,脸色愈加难看。

万云浩对着下马车的仝旭拱拱手,态度一如当初,“大公子。”

“万兄。”仝旭回礼,如今仝家被读书人口诛笔伐,万云浩却没有落井下石,这让仝旭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

一旁秦邺不屑的撇撇嘴,若不是有点畏惧万云浩这个姐夫,他都要开口讥讽仝旭了。

孙福算个什么东西,有几个臭钱的商贾而已,竟然敢去县学殴打教谕和生员,身为清贵的读书人,秦邺自然迁怒到了仝旭身上。

谢老爷是最后下的马车,一旁随从低声道:“老爷,万举人竟然对那位公子如此客气。”

“闭嘴,多听少说!”谢老爷警告的瞪了一眼随从,那位公子气质矜贵,必定是来自府城的大家族,岂是他们能在背后议论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院门口,可惜院门却从里面栓住了。

张家的仆人甲将院门拍的咚咚响,高声喊着,“开门!快开门!”

“什么神童那,我看是缩头乌龟!”仆人乙嘲讽的骂着,一脚踹在院门上,砰的一声响,幸好木头门结实这才没被踢坏。

“干什么呢?”村里人不满的喊了起来。

几个汉子更是挡到了院门口,对着张家仆人扬起拳头,“有事说事,不准来我们村里撒野!”

“这么一大早的,小鱼还没有起来呢。”山娃子娘附和的嚷起来,敌视的看着张秀才和马媒婆。

仝旭、万云浩和秦邺站在人群外,他们只是过来看热闹的,没必要和这些粗鄙的村民起冲突,再说这是在金林村,若是犯了众怒,他们带的仆人和护院可扛不住上百村民的围殴。

张秀才看向从人群里走过来的村正,胖的五官都挤在一起的脸上露出讥讽的冷笑,“湛村正,湛非鱼这是打算赖账吗?”

小鱼几日前说会借银子,但这可是五千两,上泗县谁能倾家荡产的把银子借给小鱼?

可输人不输阵,村正看着矮胖的张秀才冷声道:“张秀才也是读书人,不说送一张拜帖,至少要提前告知一声,这一大早的就带着人打上门来,小鱼年纪小被吓到也正常。”

不等张秀才反驳,村正一扭头开口道:“柱子,叫门。”

“好嘞。”柱子故意的挤开仆人乙,这才高声喊门,“婶子,小鱼,村正和老族长都来了,你们不用怕,可以开门了。”

李氏栓了院门纯粹是因为湛非鱼在擦身,防止被外人冲撞了,这会看到湛非鱼从卧房里出来了,李氏也就把门打开了。

呼啦一下,院子里一下子站满了人。

“太爷爷,村正,请坐。”湛非鱼招呼着老族长他们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至于其他登门的恶客,椅子凳子就这么多,没坐的只能站着。

万云浩、仝旭、秦邺也顾不得嫌弃了,赶忙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这就是湛小蒙童的待客之道?”自恃身份的张秀才慢了一步,只好站着,但脸色格外的难看。

坐在方凳上,湛非鱼笑着开口:“张秀才没必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可称不上客!”

“再者我希望今日事后,张秀才别再找媒人来提亲了,大庆朝的男子就算死绝了,我也看不上张天豪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你……”张秀才老脸气的铁青,张天豪再不成器那也是他的独子,今日屋里屋外都是人,这话一传出去,张天豪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湛非鱼人小鬼大的叹息一声,“看来太有天赋也是一桩麻烦,我知道我很优秀,让张秀才你不惜放下私仇,甚至拿出张家祖传的玉佩来提亲,可即便你把张家的祖业都当成聘礼,我也看不上张天豪,张秀才你死心吧!”

“她?”秦邺傻眼的看着语出惊人的湛非鱼,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得多自信才敢这样自夸!

万云浩和仝旭也是表情皲裂,且不说湛非鱼这言论多大胆,至少被她嫌弃的张天豪是没有脸面出现在人前了,被一个小姑娘如此贬低,对于男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村正和老族长、族老都没说话,心里无比痛快,张秀才有脸反驳吗?

马媒婆是他找来的,价值五千两的祖传玉佩也是他张家的彩礼,啧啧,这不是提亲,这是倒贴的卖儿子,可惜小鱼还看不上!

张秀才气的差点呕出一口心头血,猩红的眼里迸发出骇人的凶光,恨不能把牙尖嘴利的湛非鱼给活剐了泄恨。

“闲话不必多说,你娘摔了我张家的祖传玉佩,我是来要赔偿的!”张秀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手一挥,身侧的随从立刻拿出了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摔成两半的小鱼佩。

“这位是珍宝轩的陶掌柜,麻烦你来评估一下我张家玉佩的价格。”张秀才往旁边退了两步,不再和湛非鱼做口舌之争,省的气死自己。

去过珍宝轩的人都认识陶掌柜,此刻他走上前来,对着屋里的众人拱拱手,“老朽陶谦,今日受张秀才之托前来,诸位若是对鉴定结果有异议,老朽愿意承担责任。”

“陶掌柜请。”湛非鱼笑着开口,收敛了冷意和尖锐,又是个书卷气浓郁的漂亮小姑娘。

陶掌柜小心翼翼的从木盒里拿出玉佩来,“要鉴定是不是真玉,可将水滴在玉上,如成露珠状而久久不散开则是真玉,反之便是劣质玉石。”

珍宝轩的伙计对着院子里的人开口道:“麻烦哪位婶子拿个碗,顺便装点水。”

如此一来就能杜绝作假,山娃子娘赶忙进了灶房,等水端来了,陶掌柜将一滴水滴到了玉上,果真如他所言是真玉。

“看来是真的玉啊。”院子里的村民惊呼起来,他们平常都没见过多少玉饰,更别提鉴别真假了。

“其次用手触摸,上品的玉石触感冰凉滑润。小蒙童可否要试一下?”陶掌柜询问道,农家人清贫,不像是世家子弟自小就和古董玉器打交道,看的多自然就会品鉴。

湛非鱼摇摇头,“不必,陶掌柜请继续。”

“将玉对着光线,若是颜色剔透,内部无裂痕,品质便是上佳。”陶掌柜一边解说一边鉴定,最后得出了结果,“诸位,根据老朽这些年在珍宝轩的经验来看,这块玉佩若是完好无损,价格在四千到五千两之间。”

黄金有价玉无价!品相好的玉可遇不可求,若是碰到喜爱的人,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张秀才很满意这个结果,冷哼一声,故作大方道:“既然如此便作价四千两,湛非鱼,你是打算成为我张家的儿媳妇还是照价赔偿?”

李氏面色一白,虽然便宜了一千两,可四千两依旧是天价!

“若是给不出银子,就别怪我不客气,等上了公堂,人证物证俱全,相信陈大人也会给出公正的判决!”张秀才露出咄咄逼人的强势姿态,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坐长凳上的仝旭看向湛非鱼,等了几日他的耐心已经告罄,“湛非鱼,你若是把手中的方子卖给我,我愿意出价五千两!”

比起被迫嫁人,或者看着亲娘入狱,仝旭看来卖方子对湛非鱼而言是最好的选择,还能让仝府记下她的人情。

嗬!什么方子这么值钱?

老族长、村正和族老,包括院子里的村民都吓了一跳,这么一来小鱼还能赚一千两!

湛非鱼看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张秀才和仝旭,毫不客气的开口道:“仝大公子这价格是不是给的太低了?能让仝府起死回生的方子就值五千两银子,仝府上上下下的性命是不是太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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