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
余明远木然扭过头,看着自己的亲姑姑,双眼毫无神采。
余甄瞧着侄子,也没有火,也没有咒骂,只依旧语气冷淡地说道:“我没了亲弟弟,你妈妈没了老公,家里哪一个人的情绪比你好?哪一个人的心里不比你疼?!你是男人,就得有男人样!你行不行?不行马上给我回一区,找个房间一待,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表现忧伤。”
余明远听着姑姑的话,攥着拳头,强挺着坐起了身体。
“去卫生间洗脸,换套衣服,两分钟后,下楼招待宾客。”余甄指着侄子的脸说道:“我告诉你,外面的人,有一半是来吊丧的,有一半是来看你余家热闹的!一会该用什么表情招待他们,你自己想。”
说完,余甄转身就走。
室内,余明远坐在床上,将脸颊埋在双手之中,缓了许久后,才猛然起身,走向了卫生间。
……
大约三四分钟后,余明远穿了一套黑色西服,强打起精神,从楼上走了下来,开始与余甄一块招待宾客。
在这期间,余明远没有表现出情绪崩溃的一面,虽然脸上没什么笑意,但总体行为得体。而余甄更是脸上不见悲伤,不见失态,分别与驻军那边的人,管理会领导层,还有余锦荣生前的一些关系,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客厅内,大白站在边角处,低声冲着苏天御说道:“还好有安七七的妈妈坐镇,她来了,稳定了不少人的情绪。”
苏天御闻声点了点头。
“小御!”就在这时,周同辉走过来叫了一声。
“来了。”苏天御迎了过去:“怎么了?”
“到外面说。”周同辉指了指门外。
过了一小会,二人一同走到余家别墅侧面,低声交流了起来。
“……虽然这个时候,提这种事……有点不近人情,但……但我这也没办法,公司的人一直在问我。”周同辉有些为难地说了一句。
“问你什么?”苏天御皱眉回道。
“他们问我……还有必要在龙城长待下去吗?”周同辉轻声解释道:“余叔……出了这种事,公司高管觉得协会可能搞不下去了,准备参加完葬礼就回去了。”
苏天御这次从华都回来,是带着周家人一块来的,那些高管都是空降的干部,准备帮忙一块管理运营同济会,但现在老余一出事,他们都觉得这个盘子很大可能要崩,继续干下去的希望非常渺茫。
苏天御闻声立即回道:“余叔没了,但余家还有其他人啊,你没看明远的姑姑,还有二叔都来了吗?”
“我说了,但他们来了,也不解决基本问题啊。”周同辉很客观地回应道:“龙城协会这边需要的是一个掌舵的人,可明远的姑姑,还有他二叔……都不在这里,未来要做的话,只能明远带头干,但他……能操持这么大的盘子吗?”
苏天御沉默。
“码头那边现在还没稳定,协会内部运转才刚开始,市里的上层关系维护,包括驻军,还有进货渠道的稳定,这都需要有一个强力的人,出面平衡……。”周同辉继续说道:“我不是说,明远的能力不行,而是说……以他的资历,很难赢得多方信任啊。”
苏天御瞧着他问道:“周家……是不是想撤资?”
周同辉怔了一下:“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先,钱已经打过来了,并且该花的都花了,我们就是现在撤资,这协会也补不上投入的窟窿啊。更何况,余叔刚没,我爸是绝对不会跟余家提钱的,这点格局,我家老头还是具备的。”
苏天御缓缓点头。
“只是大家觉得,如果干下去没希望,那团队就要撤了,不然在这是白耽误工夫。”周同辉压低声音:“而且我不瞒你说,这次被调来的高管,本来就不想在龙城工作,因为很长时间都回不了家一次,所以他们想走。”
“同辉,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也说不准未来是啥样的。”苏天御停顿一下回道:“这得看余家长辈未来的意思,还有明远自己的意愿。这样吧,如果高管想走,我们也不拦着,但他们要是有点耐性的话,我建议还是再等等,看看后面余家的态度。”
“唉,行吧。”周同辉无奈地叹息一声:“我还想着在龙城这边积累一下经验呢,没想到摊上这事了。”
“先看看吧!”苏天御拍着周同辉的肩膀,安抚了他一句。
……
码工协会总部。
景言坐在老板椅上,低头看着资料问道:“余家那边情况怎么样?”
“在搞招待呢,去了不少人。”章明轻声回道:“余家大姐回来了。”
“余甄是吗?”景言抬头问。
“对。”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听说她正在准备参选州立法会席议员,她是余家的充电宝。”景言起身回道:“你留意一下,他们那边的情况。”
“好。”章明点头后问道:“那魏相佐这个闸南帮带的位置……?”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景言摆手:“如果余家倒了,那我们更要让魏相佐当这个帮带。支持他的人都没了,你还拦着他上位干啥?!总协会,要有总协会的气度。”
“明白!”章明瞬间通透。
……
凌晨两点多钟,余家的人全部散去,而这时苏天御也有了和余明远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余家别苑后侧,余明远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双眼猩红地看向远处。
“明远,事情已经生了……。”苏天御想安慰两句。
“上回干薛家的那批人,我能用一下吗?”余明远喝着酒,声音沙哑地问道。
苏天御听到这话,眉头紧锁地回道:“你要用他们干什么?”
“杀人。”余明远扭头回道。
“杀谁啊?!”苏天御心里有些火气地问道:“你知道是谁做的吗?你能确定吗?!”
“码工总协会,长清集团,薛家,龙口区的人,还有顾同山的儿子,无非就这几家而已。”余明远低声回道:“我是不确定,但我可以全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