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办。”藤菲忍住心头的怒火,尽量和蔼的问道。
这也就是沈浪,那个狂犬病都带不走的男人,要是换其他小医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藤菲早都一脚吧他瑞墙上去。
“”沈浪也很无奈,他看着病历,心里想这时候最好是找周从文来会诊。
但周从文在和黄老研究新术式,能不打扰最好不打扰。
只是一個莫名胸痛的患者,造影都做了两次,还都正常,这种情况找周从文过来似乎不好。
周从文又不是召唤兽,随叫随到。
见沈浪不说话,藤菲和夏季一声说道,“给尼可地尔口服,改善微循环,看看情况。”
说完,藤菲又问道,“沈医生,还有别的意见么?“
“我想要是有可能的话还是再做一次造影。”沈浪小声说道。
“沈医生。”藤菲严肃的说道,“造影虽然说是微创,但无论是造影剂还是光射线对患者都有影响。而且造影的费用不低,没有必要的话和患者解释比较困难。“
“藤主任,患者的心电图表明有心梗存在。”沈浪梗着脖子说道。
循环科的小医生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硬抗大主任的医嘱,这在循环科是不存在的,内科医生一般要比外科医生更老实。
也只有胸痛中心这种三不管的地儿,沈浪身后还站着周从文,他才敢这么做。
藤菲也知道沈浪身后站着周从文,她耐着性子和沈浪掰手指头说一二三四五。
两人展开激烈的论证,十分钟后,沈浪毫无疑问败下阵。
他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低着头。看样子,似乎还并不服气。
张友没参与这次讨论,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沈浪。
等会诊结束,管床医生去修改医嘱,按照滕菲的意见换了药。
张友见左右无人,他哈哈一笑,和沈浪说道,“虽然我和藤主任不对付,但沈医生你做的事情的确有些不对。“
“张主任,会诊里说说自己的意见。”沈浪道,“我没有不尊重主任们的意思。”
没有?张友看了一眼沈浪,嘴角满是戏谑。
都是周从文惯出来的毛病,要不是有周从文在,沈浪能死一万三千多次,还是那种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死法。
会诊中否定主任的看法,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对的。
虽然会诊没说小医生不能说话,但大家都明白患者之所以要会诊是因为情况比较复杂,只有临床经验丰富的主任们才有资格说话。
“沈浪,话不是这么说的。”张友淳淳善诱的说道,“你能保证你说的就是对的?”
“大家都没办法保证,医学本身就是缺陷学科。“
张友被沈浪一句话差点没噎过去。
这特么都是周从文惯出来的臭毛病!得了狂犬病后,沈浪怎么就变成疯狗了呢。
“我看一篇文献里说,有一名患者一连做了次造影,最后才捕捉到冠脉血管狭窄的痕迹。”沈浪道,“虽然文献里没说是什么原因,但的确存在这种情况。“
“那你没有理论依据不是。”张友按耐住心中的火气,继续和沈浪交流,“藤主任说的是大概率"
“患者的心电图表明有心梗,我认为更年期神经性的小血管痉挛的可能性不大。”沈浪梗着脖子说道。
张友被沈浪的话怼了几个跟头。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你呀。”张友叹了口气。
“张主任,不好意思啊。”沈浪低着头,“我就是觉得患者的情况还是有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读书读傻了。”张友劝慰道,“小周教授的很多做法是对的,但咱们也要辩证的来看。“
“比如说啊,眼前的这件事,藤菲藤主任说的没错。怎么和患者家属沟通?你做了一次支架,做了一次造影,没看见有大问题,这件事就应该到此为止。”
“可是”沈浪说到这里,停下来,双手握拳。
“当医生难,不光要和疾病斗,还要考虑患者、患者家属的心理。”张友也算是难得一次善心,劝着沈浪,“你一次造影没事儿,患者家属就认为是没事。再多做,就要被怀疑别有用心。”
沈浪沉默。
“走吧,不行你去问问小周教授。”张友道。
“”沈浪继续沉默,最后叹了口气。
藤菲的诊断似乎是对的,换药后过了一段时间药物起效,患者胸痛有些缓解。
而沈浪却倔强的坐在患者床边,眼巴巴的看着心电监护,似乎在琢磨什么。
“沈医生怎么了这是。”胸痛中心的小护士悄悄的问老师。
“被惯的。”老护士压低声音说道,“年轻哦,以为藤主任是和他讨论问题。正常会诊,小医生不都是坐在那听着么。“
“沈医生水平不错,我听老高说他的手术做的比藤主任好。“
“再好也是小医生,心里没点数么。你帮沈医生说话,是不是看上他了?我跟你讲,早点换个人吧。
我觉得沈医生得了狂犬病,好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儿。“
“哪有,挺好的。”
“脑子一根筋,听主任的得了,有他小医生说话的份儿?“
沈浪的耳朵动了动,他的听力在无数次急诊科的喧闹八卦中练出来了,比别人好了无数倍。
虽然护士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能听到。
自己真的有问题么?沈浪不这么认为。
患者心电监护导联st段有明显压低,可是造影的时候没什么事儿。
为什么在右冠、回旋通畅的情况下导联会有如此明显的变化,沈浪也说不清楚。
是机器的误差还是别的什么?
虽然文献里有类似的案例,但那篇个案报道最后也没说为什么会出现造影多次却都正常的原因。
真特么的!
虽然换药之后患者的症状缓解,但沈浪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默默的、执拧的坐在患者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心电监护看,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
或许,这就是周从文说的真正的八卦之心?
沈浪忽然有这么一个念头飘过,但他随即挥散了这个念头,专心盯着心电监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