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快艇貌似没有丝毫动静,随着海浪微微浮动,映在步重华镇静的眼底。
“……传闻。”他意义不明地沉吟片刻,然后问:“什么传闻?”
枪口硬硬地抵着他后脑勺,这个距离如果扣下扳机,那电视里全身一震嘴角流血、然后唯美缓慢姿态优雅倒地就根本是骗人的,真实情况是半个头都能轰掉,剩下半个五官全没,脖子上只能剩下个开了瓢的血葫芦。
鲨鱼的问话终于从身后传来:“我听说画师刚进你们公安局的时候,给你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小弟?”
步重华停了半秒,才说:“是。”
“我平生很少杀人,但我杀的人里十个有九个都是蠢死的。”鲨鱼声音非常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你有没有现这一点?眼光不好的人脑子也不会好,而跟愚蠢的人合作会为自己惹来巨大的麻烦。所以为了避免你将来给我带来任何麻烦……”
喀嚓一声子弹上膛,鲨鱼扬眉道:“抱歉了,步支队长。”
他刚要作势扣动扳机,这时却听步重华突然冷笑了声:
“——我俩之间的日常情趣就这么让你看不过眼吗?”
“什么?”
鲨鱼动作一滞,电光石火间步重华突然旋身擒拿捏手,砰一声子弹走火,枪柄脱手而出,被他一把抓住;鲨鱼反应极快,但还没来得及反制就被步重华就势攥住手臂咔咔两下反拧住,一侧膝盖扑通跪在地上,随即太阳穴死死顶上了枪口!
“干什么!”“放下枪!”
两名保镖惊骇上前,不远处喀拉喀拉数声动静,赫然只见几十米外的土丘后闪出二三十个人,成排黑洞洞共的枪口同时对准了步重华!
“——不准动!”“放下枪!”
局面顿时一触即,却只见步重华中指在枪身上重重一叩,弹匣应声脱落掉地,被他一脚踢开,随即放开鲨鱼把枪丢远,举起了双手。
“开玩笑的。”他微微笑道,“我跟吴雩……不,跟画师有时候也这么玩儿。”
鲨鱼揉着酸麻的手肘站起身,一摆手示意保镖把枪收起来,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隐藏在暗处的手下纷纷向后退去,刚才剑拔弩张的场景这才稍有缓解。步重华脱下左手食指上那枚不起眼的戒指,大拇指一弹:“就是这个意思。”
鲨鱼扬手抓住戒指,只扫了一眼,目光便定在了内圈中那个笔画拙劣、一看就是手刻的简笔画小鱼上。
“你还想要更多证据吗?但我估计你可能不会想听。”步重华满眼毫不掩饰的揶揄:“抱歉,鲨鱼先生,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嗯……如此强调和在意自己对手社会地位的人。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讲,这应该是自我意识过剩,以及对失败怀有强烈不甘的表现吧。”
鲨鱼的视线就像被定住似的久久没有移开,足足过了半晌,才冷淡道:“不,我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不愿相信画师十分享受平淡无奇的普通人生活?”
“……”
鲨鱼没回答,甚至没有任何理睬的意思,终于把戒指丢还给他,接过手下远远捡回来的枪。
“你赢了,我接受了你的礼物和提议。”他神情语调都相当阴沉,说:“希望从此以后合作愉快。”
话虽如此,这位国际大毒枭却没有丝毫愉快的意思,如果说刚才他作势扣动扳机还只能算五分真五分假的话,现在就起码有八|九分都是真的了。
不过步重华不以为意,笑着一颔,似乎还挺轻松愉快,转身走向了海滩边载浮载沉的快艇。
身后吉普车门终于咔哒被推开了,秦川跃下车,感觉非常无奈:“我以为您来之前已经决定了不论这姓步的怎么花言巧语都绝不相信他,更不跟他合作的呢,老板?”
鲨鱼问:“你说画师看中了他什么?”
秦川想了想,遗憾地道:“这我知道不了。我的定位一直是广大单身女性的知心好友,画师那样的狠角应该不会想来找我促膝长谈才对。”
鲨鱼摇头一哂。
“哎,”秦川突然想起一事:“话说你怎么知道那戒指真是画师自己刻的?”
“我当然知道,”鲨鱼冷冷道。
“——你在刻什么?”
越野车在山道上轰轰行驶,两侧茂密的雨林擦刮车窗,向后退去。宽敞后座上的鲨鱼探身向前,只见副驾上的年轻人左耳别着蓝牙麦,腰上携一支9手|枪,墨镜下只露出小半张雪白俊秀的脸,手里拿着一把刀和一只苹果,但没吃,在车辆颠簸中雕刻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只见是张惟妙惟肖的人脸。
“这不是你自己么?”
年轻人笑起来:“无聊提神罢了。”
漫长崎岖的行程必须时时保持警戒,但又很容易让人犯困。鲨鱼一时兴起,随口问:“刀工不错,给我也刻一个?”
谁知这话一出车里气氛登时就变了,毒枭身侧的保镖组长欲言又止:“phllp先生,这……”
这岂止不是很好,让人如此近距离仔细打量这位全球通缉已久的毒枭的面孔,记在心里再雕刻下来,简直是件犯忌讳的事情——别说安保人员会阻止,眼前这个行事谨慎、滴水不漏到都快成了精的年轻人也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年轻人回头打量鲨鱼,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鲨鱼可以看见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一丝戏谑。片刻后他眼底笑意微微一深,把苹果转到完好无损的另一面,三刀两刀很快就刻好了什么,切下那半边苹果一扬:“像吗?”
保镖组长愣住了。
只见半个苹果饱满的表皮上刻出了一条活灵活现的大鱼,上下两排纂刻出的大牙格外锋利清晰,散出清甜的果香——是条卡通大白鲨!
“对不起phllp先生,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鲨鱼大笑起来,毫不在意地接过那半边苹果咔擦咬了口:“像,这简直是我见过最凶狠的鲨鱼了!”
年轻人也笑着点点头,把另外半个刻着他自己的苹果随便切成数块,抽了张纸包起来,后视镜中映出他始终带着三分笑的浓密的眼睫。
……
“他们告诉我这个步重华逃离津海时,画师跟在后面追了上百公里,当时我还不太信。我以为画师这辈子会追在后面跑的人只有我。所以当这姓步的再三邀请我见一面时,我还是答应了,心想只要现这人嘴里有半个字谎话,就干脆把他杀了丢进海里喂鱼……”
“我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鲨鱼沉沉地道,“我那神勇的、狡猾的、高居于神坛之上拥有一副铁石心肠的对手,竟然也有追在普通人身后黯然神伤的一天。”
秦川一脸心有戚戚焉:“没错,爱情真是个令人眼瞎的玩意儿,我完全明白你的心情。所以老板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弄死这小子吗?”
“弄死他?”鲨鱼感觉荒唐似地重复了一遍:“不,我怎么能杀死自己新交的朋友?”
秦川挑起眉角做出了一个礼貌而疑惑的表情。
鲨鱼摸出根雪茄慢慢点燃,眯起眼睛望着快艇在海面渐渐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把雪茄凑在嘴边重重呼了口烟气,冷笑道:“你觉得,如果我们这位新朋友的毒品生意风生水起,那以他的魅力而言,够不够把画师钓来我的身边呢?”
哐当!
排水管里传来沉闷的动静,江停半跪在地,一边脸颊贴地往里瞅了眼,扬声道:“没有!下来吧!”
仓库高高的铁栏窗外,吴雩顺着排水管滑下地面,踩着覆盖枯黄草叶的泥土绕到前门,打着手电经过一截满是灰尘的甬道后,走进了这座熟悉的昏暗仓库,江停正从排水管边站起身,拍了拍勘察手套上的灰尘。
“确实已经锈死了。”他说,“应该不存在凶手利用排水管向密室内运送凶器或物资的可能,不过为了谨慎,可以让技侦把这根水管拆下来做一次分解检验。”
吴雩简短道:“去。”
“是吴队!”身后几个现勘员立刻应声,飞奔出去拿工具了。
这座曾经困住了他们三天三夜的仓库如今还维持着当初的模样,大门进来是一小片三十来平米的空地,与正门相对的墙壁上方有一扇被木条钉住的铁栏窗,窗边红色锈迹斑斑的排水管边,至今还残存着粉笔画的一个小小人形,边上摆着个红色的现勘三角标,那是三岁的陶泽留下的尸体痕迹。
空地两侧是几排生锈的铁架,黑暗角落深处有另外一道更大的粉笔人形,维持着死后凝固的姿势,但血迹已经干涸了。
那是彭宛。
风不知从何处卷进室内,犹如阴冷吐息喷在吴雩后颈,像是那姑娘怨恨不甘的哭泣。
“宋平说得没错,确实每条砖缝、每寸地面都是混凝土封死,更没有机关或暗门,除了仓库唯一的铁皮门以外不存在任何进出的空间,但铁皮门外部的铁锁和当初被破门器折断的实木门闩都没有疑点。”江停已经把大衣脱了,灰色羊毛衫袖口摞在手臂上,冲吴雩勾了勾手:“给我喝点。”
吴雩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直接递给他,江停咕咚咕咚喝光了另一半,才用手腕抹了把嘴角:“你在外面有什么现吗?”
吴雩摇摇头,他就穿了一件衬衣,但后面已经汗湿得贴在背上了,显出了劲瘦的腰杆线条:“没有,墙壁是实心的,四面封死了。”
“墙角水泥有没有深浅不一致的地方?”
江停的意思是想问绑匪有没有可能趁他们昏迷时拆了半面墙进来,杀了彭宛之后,再退出去用砖头水泥把墙封死,这样虽然看上去也是严丝合缝的密室,但其实新砌的砖面跟旧砖面的水泥颜色上会留存细微差别,足以成为翻案的证据。
但吴雩说:“没有。我看过了。”
江停点点头,上前脱了勘察手套,拍拍吴雩的头:“你最近看着不太好。没事吧?”
“……”吴雩低声说:“没事。”
话虽如此,但他最近削瘦得厉害,吃得非常少,安静的时候又非常多。有一次江副教授亲自下厨剁鲜虾刀鱼做了小馄饨带来医院,他却只吃了几个就死活吃不下去了,似乎那鲜得连舌头都能吞下去的味道,在他嘴里却味同嚼蜡,连进食都成了为活下去不得已而为之的负担。
食色性也。一个人连食、色都索然无味了,那活着这件事基本就成了纯粹为一个目标而前进的机械运动,除了那个目标之外再无其他乐趣,安静冷淡如无边荒原。
“很多现场痕迹都已经被移除了,我们回车上看看案卷吧。”吴雩搓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了些,说:“也许当初现勘拍的一手照片里会有些没注意到的细节。”
江停也劝不了什么,点头唔了声。
“其实关于彭宛的死我有两个细节想不通,”回去的路上江停开了点窗缝,在风声中一边开车一边朗声道,“但力度又不够拿给专案组当做案卷疑点。”
吴雩坐在副驾上,膝盖上放着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正一张张翻看刑摄照片:“什么细节?”
江停说:“第一,彭宛一直抱着孩子蜷缩在排水管下的地面上,但却死在仓库角落里,附近铁架没有被撞击、推倒的痕迹,也就是说她是自己走去那个角落的,为什么呢?”
“我想过这个问题,但那个角落附近没有食水、工具、机关、异常光亮或声音存在过的证据,目前专案组的意见是她可能想活动一下。”吴雩摇头一哂,没有对这个牵强的解释多作评价,问:“第二个呢?”
“第二个细节是凶手为什么要用刀。在现场地面有石块的情况下,如果我是凶手,我想嫁祸,最好的办法显然是抄起石块两三下把她脑袋敲漏,然后不论把染血的石块往尸体边一丢或带走,都非常方便而且没有疑点,用刀反而会给案情造成很多疑问——这把刀是哪来的?为什么刀柄上没有步重华或你的指纹?当然警方也可以勉强猜想你们刺杀彭宛时用衣服包住了手,但衣服上没有血迹又如何解释呢?更重要的是一间密室四个人,还有必要用衣服包住手这么多此一举吗?”
吴雩点头不语。
“所以凶手在密室角落里刺杀彭宛,以及使用匕作为凶器,这两点都是行凶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江停顿了顿,说:“但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两点对凶手来说都那么重要。”
“我也想不通。”吴雩向后靠在椅背上,皱眉道:“石块、木棍一类钝器往往比使用冷兵器杀人需要更多的决心和力量,偶尔也需要更多的行凶激情。难道这凶手的肢体力量和行凶决心不够?我觉得不像。”
大g驶过街道,江停突然从侧视镜中瞥见了什么,眉心微微一跳,打灯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说:“我去买个东西。”
“买什么?”
江停没回答,只一摆手,下车匆匆走了。
吴雩从侧视镜向后望去,只见他裹着大衣快步穿过街道,径直走向对面一座街心公园,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深究,也没跟下车,继续翻看现场照片,突然在满摞照片中的一张角落上看见了什么,就着车窗外的光亮仔细端详片刻,只见是铁皮门边墙和地面交界处有一个小小的黑影。
是一只死老鼠。
吴雩开始没在意,又翻了两张照片,突然动作一下停住。
老鼠。
——老鼠怎么会死在那里?
车外大街上的喧杂透过窗缝隐约传来,吴雩却毫无觉察,紧紧盯着手里那张照片,瞳孔渐渐张大,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他全部意识,将眼前场景呼一下突然拽回了当时的密室——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别碰我的孩子!”
“我抓了只老鼠,刚喂吴雩喝了点血,你让小孩也喝一点,否则他撑不了那么久……”
“别碰他!别过来!走开!”
“你干什么?老鼠不会害死他,但脱水会!”
“你拿走!走开!走开!!——”
小孩从昏沉中惊醒,爆出响亮的尖哭。步重华被女人推得踉跄了好几步,突然仿佛意识到哪里不对,视线一下盯住了彭宛怀里的小孩,上前就伸出手:“等等,他为什么……”
“不!!你走开!别碰他!!”
炸开的彭宛一手护着孩子,一手拼命挥舞抓挠,惨叫、怒斥伴随着小孩大哭响彻了整座仓库。吴雩难受地蜷缩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腑脏就像被烈焰炙烤,混沌的大脑无法理解生了什么,只能凭本能出虚弱的声音:“……步……步重华……”
周遭一下静了,过了不知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步重华把他抱起来,精疲力尽亲吻他冰凉的脸颊,沙哑地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彭宛的喘息和小孩的抽噎仍然在不远处断续响起,吴雩浑浑噩噩依靠在步重华怀里,一只手搭在他臂弯上,隐约感觉到一丝粘稠的液体。
那是血。
是彭宛护着孩子疯狂挣扎反抗时,一指甲在步重华手臂上狠狠抓出来的血。
……
大g门开了,江停拿着一个冰激凌甜筒钻进车里,头也不抬道:“我听严峫说你喜欢吃冰激凌,给你买的,吃吧。”
吴雩没心思想他为什么冬天跑去买冰激凌,但车内非常温暖,他下意识地接过来把边缘要融化滴落的部分吮掉,说:“我知道为什么彭宛指甲里会验出步重华的dna了,他们在密室里确实生过争执,但我想不通那个孩子为什么……你怎么了?”
只见江停动作顿在半空,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吴雩问:“生什么了?”
江停把脸埋在手掌里,两秒后才用力搓了把脸抬起头,神情复杂又有些压抑,终于扭头低声问:“我特地要的这个生姜冰激凌球味道怎么样?”
吴雩顿时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车厢里陷入了沉重的静默,不知过了多久,吴雩终于轻声说:“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说了也无济于事,白惹你担心……”
“什么时候现的?”江停打断了他。
“步重华走后没两天,你说医院病号餐太咸了的那次。开始我以为是输液太久还不习惯进食,后来问了医生,又上网查了一些资料,才慢慢确定应该是颅底出血留下的后遗症……”
吴雩用指关节揉着眉心,看不清他的神情,良久才几不可闻地呼了口气。
“我没有味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失去味觉确实是神经受损或精神大受打击的后遗症之一,并不罕见哦,不是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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