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如同拉开战争的序幕,玉鸢后腿一蹬,飞速掠来。在距离我不足五米远的时候,她的血盆大口张开,目标是我的脑袋,我毫不怀疑她可以一口将我的脑袋咬下。我没有任何退缩,因为我知道,现在退缩也好,闪避也罢,都没有任何意义。以一个阳人的躯体,又如何去抗衡强大的妖狐战士呢?
就在我即将身异处的刹那,无数道黑色的丝线从我正前方,距离我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冒了出来。
在各种洒水设备的努力下,地面已经完全被水淹没,我所站的位置,更是形成了一个水洼。
那些黑色的丝线,正是胆小鬼,也就是‘水鬼’的头。所有的水和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为了胆小鬼!只要有水,她就无处不在,而且水中的胆小鬼,强过任何精灵邪物。她那看似纤细脆弱的头,不断的缠绕在玉鸢的身上。
起先,这些头不断的被玉鸢扯断,可是扯断一根,立刻有十根缠绕上去。扯断十个又有百根,然后是无穷无尽,数以千万计的头,将玉鸢牢牢绑住。扯断的头越多,就会冒出更多。渐渐地,玉鸢像是弥足神仙进了沼泽地,反抗的幅度越来越小。
她开始像被困住的野兽-般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猛然间,她抓住一个机会,一条尾巴突破了胆小鬼的束缚,携着万钧之势朝我刺来。她的尾巴就像是一块磁铁一般,而胆小鬼的头则是铁丝。
在磁铁的作用下,铁丝不断的往玉鸢的尾巴上缠绕,越缠越多,尾巴的攻击速度也越来越慢,终于,在距离我的脸颊不足一寸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看着疯狂嘶吼的玉鸢,我缓缓抬起手掌,攥成拳头,将带着山之心戒指的那只手,毫不犹豫的朝着玉鸢的脸颊挥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玉鸢的身形震动了一下,她的狐狸姿态缓缓消失,变回了人的形态。她双眼如同喷-射怒焰般疯狂,看着我怒吼道:“区区一个阳人,我可是最强之矛,青丘一族的骄傲!”
“既然你将自己视为骄傲,又为何要断绝你的骄傲之血?”
听到我的话,玉鸢先是一愣,随即变得更加疯狂:“你不配谈论我的血脉,你不配对我指手画脚!”
“谈论?抱歉,我只是单纯想把你送回老家罢了。”说完,我缓缓举起了拳头,看着山之心戒指,微笑道:“这是我的婚戒,你应该知道的。心魔就是败在它之下。”
玉鸢盯着山之心戒指,眼睛越睁越大,她大喊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可是最强之矛,怎么会败给一个阳人!”
“因为我的盾牌足够多,一面挡不住你,那就多聚集几面!你的失败,并非是因为你弱,而是你抛弃了最大的优势,背叛了你的族人,你终究是孤军奋战。而我,拥有我族人的支撑,身后是最可靠的家族!”
我深吸了口气,盯着玉鸢那疯狂又不甘的眼睛,短暂的迟疑之后,出一声大吼:“只有人类才能杀死妖怪!永远都不要小瞧人类!”
伴随着怒吼,我拼尽全力将拳头朝玉鸢的面门砸了上去。
一拳下去,玉鸢的精气一阵剧烈颤抖,已经无法抵抗胆小鬼的丝。在丝的不断收缩之下,玉鸢的身体开始变形。狐妖最擅长用尾巴将人卷压致死,而现在,她也将承受被挤压成肉酱的酷刑。
就在玉鸢的身体即将被压碎的时候,一声颓废的嗓音响起,是沈留白。
“柳露,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天我求你,让她体面的死去……”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沈留白颓废无比,他的脑袋低垂着,如同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一般。我知道他的心很痛,玉鸢不只是青丘一族的战士,更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任何人看着挚友被杀,都不会无动于衷。
我能够理解沈留白的心情,因此缓缓抬起手,胆小鬼的丝收缩也随之停止。
随着丝全部散去,玉鸢整个人已经瘫在了地上,因为受到压迫,她的皮肤很多地方已经呈‘爆炸性’的破碎,鲜血几乎将整个人都染成了深红色的血人。她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的右眼球都因为压迫而爆裂,狼狈不堪。
受到山之心的两次攻击,她已经提不起太多的精气,她拼尽最后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仅剩的左眼透着不可置信与震惊:“为什么?你只是一个阳人而已。”
我凝视着她,云淡风轻道:“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吗?”
听到我的话,玉鸢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声音很小,笑的很惨烈:“是啊,就在前一刻,我还利用你打败了青丘一族最强的盾。我一直都知道,只要你一门心思的想要做某件事,最终都是能成功的。人类……渺小的人类……可悲的人类……脆弱的人类……。”说到这,玉鸢的嗓音变得感慨:“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年的族长,会教导我们面对人类要有一颗畏惧的心理……”
我拔起之前玉鸢插在地上的剑,扔到她的面前:“感谢沈留白吧,他为你争取了一个体面的死法。作为最强大的战士,为青丘一族立下汗马功劳的守护者,你自尽吧。”
玉鸢痴痴地盯着眼前的剑,曾是用来杀我的剑,现在却要杀自己。
杀人,杀妖,杀我,杀自己,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杀罢了。剑的宿命没有任何改变,改变的是持剑人的宿命。
她有气无力的抓住剑柄,抬头看着我,苦笑道:“当年你杀了我的母亲,现在又杀了我,你才是我们的命劫。”
我面无表情:“命劫会生,也兴许不会生,一味的想要改变命运,反倒会被命劫所吞噬。若你只是静静地当鹿鸣的妻子,今天的一切都不会生。”
这不只是沈留白的命劫,也是玉鸢的命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