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亦或者是病急乱投医的唯心论者,我看着冢道人,嗓音颤抖,近乎哀求道:“沈留白的大劫,可有化解之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够化解的都不叫劫难,凡是叫劫难的都无法化解。”冢道人很无情的说道,他难道不知道,这番话对我来说比死刑判决书都要绝望?明明是我的叔叔,为何不能婉转一点告诉我这个噩耗?哪怕仅仅是善意的谎言,或是无用的安慰剂呢?
为何欢喜总是伴随着噩耗?
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因为我知道在这世界上还存在着我的亲人。却也是我最悲痛的一天,因为我知道沈留白正在笑着迎接属于他的死亡。
我站起身,冲冢道人一鞠躬:“我要先回去了。”
不等冢道人回答,我便跑出了堂屋,然后离开村子,拦了辆车,直奔沈留白的公司。
我想见他,我不顾一起的冲上公司,却并未能找到沈留白,一番打听之后得知,沈留白和艾米外出工作了,我这才想起来,沈留白已经是艾米的秘书。我现在想要见他,不想等到晚上,我打听到地方之后,不顾一切的去找他,当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回复我的却是一个我非常不想听到的消息,沈留白和艾米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明明一座城市,明明是在工作,为什么仿佛老天爷故意在跟我开玩笑一样,故意让沈留白躲着我。
我不信邪的继续追寻着沈留白的脚步,当我来到他们下一个工作地点之时,依旧被告知晚来了一步。
我的心开始慌,开始郁闷,开始惴惴不安。我越是紧追不舍,沈留白就离我越来越远。
我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最后一个店,这是一家饭店,是艾米作为领导宴请客户吃饭的地方。当服务员告诉我沈留白在的时候,我的心一瞬间落下了。我欣喜若狂的来到沈留白所在的房间,当我推开房门的刹那,看到的一幕却让我有些蒙。
房间里坐着满满当当的人,十几个之多,他们在饭桌旁边围成了一圈,沈留白就在其中,艾米坐在他的旁边,除此之外,在座的人要么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要么是穿着华丽的名媛,甚至连财会公司的吴公子也在场!
当沈留白看见满脸慌张的我时,他冲旁边的艾米满是歉意的一点头,然后站起身朝我走来,将我推出酒店房间,站在门口冲我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拉住沈留白的手,慌张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听赵小倩说你去找过冢道人了?”
我连连点头,看着沈留白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了你不久将来就会有一个劫难,我知道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劫难。”
沈留白不以为然的轻笑道:“别在意,只不过是传闻罢了,冢道人一如既往的不着调,他单纯只是为了吓唬你。”
“不,不对!他说的很可信。而且他还说,颜佳人谋划了一切。”我紧紧抓着沈留白的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从我眼前消失似得。
沈留白并没有挣脱,他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脑袋,柔声细语道:“我从不相信算命之说,人命算不得,天命算不出。再说了,冢道人我是了解的,之前我们经常聊起所谓的劫难,我向来是一笑置之。”
“留白,你别再安慰我了,我……”
不等我说完,沈留白就用手捧住我的脸颊,柔声细语道:“柳露,你放心,这世上没什么能够拆散我们,不必担心什么劫难,你只需要相信我便可。”
我相信沈留白,除了他,这世上我还能相信谁呢。可是冢道人说的那些话,言之凿凿,根本就不像是空穴来风。最关键的一点,冢道人知道很多我不知晓的内幕,而且他给出的那个日期,实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我根本就无法忽略。
我看着沈留白,哀求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闻言,沈留白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我咬着嘴唇,拽着沈留白的袖子,很紧张,很彷徨,可是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因为我甚至连劫难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生什么,我就像是一个知道了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却不知道是用何种方式走向死亡的死刑犯。
见我说不出,沈留白便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所以你看,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又何必如此的紧张彷徨呢?我们要努力过好每一天才是。”
就在这时,酒店房门被推开了,艾米走了出来,她小声道:“沈留白,你们俩不必无时无刻都要黏在一起吧?现在是工作时间,能不能为咱们公司拿下这重要一单,就看这一顿饭局了,这关乎着我的未来,关乎着公司几十个员工的饭碗,你可不能给我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沈留白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在我额头一吻,柔声细语道:“柳露,你也听到了,我还要工作,别再胡思乱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了,我们以往经历的那些事情,哪一次不算是劫难?我们全都安然度过了,这一次就算是真的会生什么劫难,只要我们俩的心在一起,必然也能够逢凶化吉。”
说完,沈留白轻轻将我的手拉开,摸了摸-我的头:“你如果不想离开,那就在这里等着我。如果你还有事儿,就先去忙你的,我先进去了。”
我看着沈留白走进房间,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我从笃定生坏事儿的心态,转变为了不确定。另一方面我又感觉凡事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留白显然是知道劫难之事的,可如果真的很重要的话,他又岂会在这个时间还给别人当秘书,云淡风轻的上着班。就算是神经再粗,再释然的人,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就这样纠结着,担忧着,静静地站在外面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