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对沈留白的恨,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一生的坚持与等待,为的就是手刃沈留白的那一天,无论是谁杀了沈留白,韩星一生的坚持都算是付诸东流了,至少在他心里是这么想的。然后极端的想象着,沈留白的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留白死在谁的手里。
说实话,我很感谢韩星的这种极端,若是没有这种极端,等我知道应龙的阴谋时,恐怕他的刀都已经架在了我的喉咙上。
应龙拥有足以碾压我们的实力,因此他才不急于取走我的一切,而是先逐渐排除我身边的人或事,等着我‘吃的白白胖胖’那一天,然后秋收瓜落,得一个好收成。等到那时,已经只剩下我一个光杆司令了,应龙想要怎么处理我,都得心应手。
不得不说应龙玩了一手好牌,是不是眯眯眼都这么阴险?
我看着韩星,沉声问道:“也就是说,咱们的目标一致,都想要救沈留白?”
听到我的这番话,韩星笑了,笑的很讽刺:“柳露,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会掉进这么简单的逻辑陷阱里?我告诉你这些,仅仅是因为我爱你,并且希望沈留白可以死在我的手里。不代表我会去帮助甚至救沈留白。退一万步说,就算沈留白没有死在我的手里,至少他能死掉,对我来说也算是个安慰奖。”
韩星是个聪明人,没有掉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逻辑里。
其实生活中,敌人的敌人,有可能也是敌人。
韩星吸了口烟,看着燃烧着暗火的烟头,沉着冷静道:“我让你留下来,仅仅是想让你陪我一会儿而已。我们自从相识到相遇,你未曾在我身上留下过半点心意,也不曾让你的目光在我的身上驻足过。三个小时,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我轻叹了口气:“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女人多得是,比我长得漂亮,比我好的女人数不胜数,你想被人关注,想和女人相处,以你的实力地位,什么样的找不到?说得难听一点,空姐嫩-模明星都可以吧?”
“但她们不是柳露!”韩星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女人是很多,拥有漂亮皮囊的女人也不在少数,但你难道能够否认,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是以爱情基础吗?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所有男人都只是视觉动物,只靠美丑区分女人?”
“我可没这么说。”这一点我没办法深究下去,尤其是这种高帽子,我可带不起。
韩星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似乎也不想让这珍贵的三个小时,在争吵与理论之中消磨掉。
韩星用手指直接将烟头捏死,撵了下手指,烟屁股就被捏成了粉末,他抬头看着我,语气恢复了轻松:“你有梦想吗?”
“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
“就算有再多的梦想,现在也不可能实现了。七八岁谈梦想是美好,十几岁谈梦想是青春,二十岁谈梦想是斗志。我虽然年龄不算太大,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继续谈梦想的话,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但是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我的梦想就是你这类人能够彻底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韩星露出一抹轻笑,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嘲笑:“你这不是梦想,仅仅是对现实不满的宣泄罢了。说说你儿时的梦想。”
“跟你没关系。”
“但是我有权力决定是否告诉你沈留白的下落。”
我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中因为被威胁而产生的不悦。被人抓住把柄,只能忍。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梦想有一个家。”
“具体点呢?”
我很不想谈这些,因为拥有美好的童年,梦想将会是回忆与点滴。若是童年不幸,梦想就往往会变成梦魇,揭开昔日伤疤的钥匙。
我知道不说的话,韩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只能耐着性子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奔波于各种福利站,或是被寄养。到了高中以后,以助学金生活,加上学校免费让我入住。到了大学,就全靠半工半读了。可以说,我的整个童年都是‘漂’过来的。”
说到这,我不禁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梦想,还是向往。毕竟人这种东西,向来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总喜欢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渔夫想要上岸,脚踏实地。而农民却遥望着浩瀚的海洋,想要驰骋远洋。渔夫很费解,颠簸的大海有什么好?农民也很费解,乏味的黄土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这个渔夫,就一直想要上岸?”韩星随口来了一句。
我耸了耸肩:“不只是我吧,兴许很多人都这样。像现在的北漂,或是在一线城市挣扎的外地人。住着昂贵的出租屋,拼尽全力去生活,可是到头来,心里总会感觉,自己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入身处的城市。我亦如此,漂久了,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属于我的房子,不需要太大,也不需要特别豪华。下雨能为我遮雨,冬天能为我保暖。当我在外穷困潦倒之际,不用还想着什么时候交房租,哪天还贷款。”
韩星没有说话,我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这些年受过的苦全都倒了出来:“很多时候,人并非是坚强不知认输,而是不敢认输。普通人输了会得到什么?被房东扫地出门?被银行催债?被家庭指责,还是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有经历过那些。但是我如果认输,将会失去爱人,失去朋友,失去我这辈子所珍重的一切。”
我看着韩星,问道:“你能体会,一个从小到大,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睡觉,一个人看电影的家伙,突然间拥有了爱情、友情。整个人完全沉浸其中的时候,却有人想要把这一切都夺走的感受吗?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会拼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