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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阵阵, 抚动树梢。
泳池里, 男生们都玩嗨了,泼水,嬉闹,打成一团。
杜若裹着浴巾躺在池边的沙滩椅上,眯着眼睛吹海风。
头顶, 星河灿烂。
一旁的沙滩椅上传来声响, 她扭头, 李维拿浴巾擦擦身体,躺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
杜若:“不玩了?”
“累了。躺一会儿。”他伸伸胳膊腿儿, “这些天真累坏了。还好, 结果是好的。拿第一了。”他喃喃道,“拿第一了。”
这次比赛行程紧密, 杜若都累得够呛, 何况李维景明他们。自来深圳就在高温下四处奔波——接车,试场地, 与组委会对接,比赛, 采访,交流应酬, 几乎没休息过。
“副队, 辛苦啦。”
“哈哈,我还好。那位是真操劳。”李维下巴往游泳池方向指。
杜若看过去,景明一把将坐在大白鹅上的何望扯下来, 自己翻身跃上,拿脚踹四周想要上来的男生。
貌似大伙儿把那只白鹅当作了战略要塞,谁都想攻占。有人攻,有人防,水花四溅。
男生都这样,无论什么年纪,只要碰到一起,就能幼稚得跟幼儿园小孩儿似的。
杜若:“嗯,队长是挺辛苦的。”
李维看看她,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他这人很拽很狂妄,让人不敢靠近?”
杜若一愣:“……额,有点。”
“那你有时候看我们这个团队,是不是挺奇怪的?一个个都是天才,谁不傲,谁没个脾气,可都和景明相处得很好,交心的好。”
她微垂下眼眸。并没想过。
“何望是个很狂傲的天才,说是景明打游戏把他赢进队里来的,可他甘心留下,是因为景明这个人。够理想,够热血,也够简单够纯粹,跟这种人共事特别容易。不怕他为了哪怕是巨大的利益去伤害你。”
李维感叹,
“没有功利心。这点太难了。天生的。对我们这群脑子里没有弯弯绕绕只想做事的人来说,他就跟我们平时打交道的机器人一样值得信任。”
杜若安静听着,肌肤表面的水被浴巾吸干,晚风吹过,清清爽爽。裙子仍是湿的,黏贴着身体。
她并未提他,只道:“嗯。Pr的氛围和Ort很不一样。”
无意识看向景明,他坐在那只大白鹅上,光着上身,水珠顺着他一簇簇的湿落下,涓涓地在他光裸的上身流淌。
池里的何望突然一掌劈向水面,水浪喷向池边,撒了杜若一身。
她立即从隔壁椅上拿条浴巾擦脸:“何望你找死啊!”
景明听声朝池边看了一眼。
何望哈哈大笑,问李维:“下来游几圈!”
“再躺一会儿。”
“行。”他又和朋友们欢闹去了。
李维笑道:“物以类聚吧。”笑完,又安静下来,“所以我们每个人都相信他,愿意把我们的梦想和未来赌在他身上。或者也是我们靠他来实现梦想。说不清了,早都绑在一起了。”
“你……”她心中微微潮起潮涌,迟疑半刻,终于问,“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可能红酒喝多了。”李维笑,“今天赢了比赛太高兴,随口聊了。”
杜若手指揪着浴巾,不置可否。该不是他在楼梯间看到了什么吧……
桌上手机滴滴一下,她无意扭头,李维手机屏幕上有邱雨辰的信息:“没睡啊,还在庆功吗?”
杜若赶紧举手:“不小心看到了,不是故意的!”
李维爽朗大笑:“没事。”
她正乐得转移话题:“你跟雨辰……啊,如果不方便当我没问!”
“我……挺喜欢她的。”李维答。刚才还侃侃而谈的人有点腼腆了,不自禁笑了一下。这回的笑与刚才不同,细微,温柔。
她微怔。一瞬间,因为那个笑容,现李维也是个帅气的男生啊。
好的恋爱,让人熠熠光。说的就是这种吧。
她扫一眼泳池,那人又在自由泳了,所过之处,水花噗通。
她抬起眼眸,望着璀璨的星空,缓缓呼出一口气。
某一刻,视线里景明的身影晃过,旁边沙滩椅一响。
她扭头,他坐在一旁,拿起刚才她擦过脸的浴巾,擦拭身上头上的水,有几滴飞溅到杜若手臂上。
还看着,他正低着头拿毛巾搓头,忽眼皮一抬,盯向她。
她呼吸一窒,默默移开目光去,继续看星空。无意识地揉揉眼睛。
他擦干身上的水了,套上T恤,问:“累了吗?”
杜若迟了几秒,才看他:“还好。”
“累一天了,上去休息吧。”
“也行。”她其实有些困了。只是,躺在这儿吹着海风看着同伴玩闹,氛围实在太好。
她站起身,刚要放下浴巾,身后,他拎着浴巾把她裹好:“带上去吧,路上风大。”
“哦。”
两人没沿林间小路返回,那头晚宴还在继续,过去就脱不了身。
从另一个门进了酒店。
金色的电梯厅大而宽敞,墙上挂着油画,桌上绽着鲜花,淡淡的香水味萦绕身边。
因是深夜,四周安安静静,没有客人。
杜若低头揪着浴巾,怀里抱着那辆赢来的赛车模型。他插兜站一旁,看着不断下降的电梯数字。
“叮”,电梯到了。
两人走进去,各靠电梯两边。
电梯缓缓向上,他看向她,低声问:“今天高兴吗?”
“啊?”她抬头,“很高兴啊。赢了比赛。”
“嗯。”
又陷入沉默。
她抠着手上的赛车,抓着模型车门,开了关,关了开。
电梯到了,两人都停着,让对方先走出去。最后还是杜若先出去了。
走廊的地毯又厚又软,吸收了脚步声,静悄悄的,让人轻易就听见自己的心跳。
到门口了,杜若指指门:“我先进去了。”
“嗯。”他站在门口看她。
房卡靠近感应器,滴滴一响。她推开门,回头冲他摆摆手:“晚安。”
“晚安。”
她关上门,在门后站了会儿,听到隔壁房门滴滴开了。她才松了口气,走进房间,浴巾扔在旁,人倒沙上,盯着天花板呆。
呆了不知多久,她起身,偷偷潜去露台,伸出脑袋瞄一眼隔壁。
落地窗关着,白纱帘也拉起,像一只白色的灯笼。
那边没有半点动静。
她缩回去,轻轻关上落地窗,准备去洗澡,门上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吓她一跳!
她莫名紧张,走到门边,扶住门把手,低声:“谁呀?”
“我。”
她顿时手心冒汗,空调分明是开的。她拉开门,抬眸:“有事吗?”
她拦在门口,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他却直接闯进来,背后手一推,关上了门。
她立刻后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深更半夜,空气都变得微妙了。
景明垂眸看她一眼,刚要说什么,看见她的白裙子,眼神挪去一旁,摸摸鼻子,命令:“把浴巾披上。”
“啊?”杜若没明白,余光突然看见落地镜,那湿漉的白裙子宛若透明,她面红耳赤,飞快冲过去拿浴巾披在身上。
难怪!
她稍稍平定了,再度匆匆看他:“有事啊?”
他插兜斜靠在门廊边,也没进来,就隔着一段距离,那样看着她,唤:“杜若春。”
“……嗯?”
“我还是喜欢你。”
……
……
门廊里的廊灯打在景明头上,穿过他额前的碎,落在他眼睛里,深邃,明亮。
杜若站在沙这边,嘴唇抿紧,手指无意识绞着浴巾,没吭声。
他也不催促,异常安静,等待着。
“我……没想过。”隔了许久,她终于轻声开口,“从来没想过和你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想着会觉得,不自在。”
景明盯着她看。
她却始终垂着眸:“我觉得,现在这种关系挺好。同伴也好,上下级也好,认真做同一件事。如果改变,感觉我们俩……性格合不来。
我不想放弃项目。如果因为和你的关系生变化,两人相处不好,你受不了我,我也受不了你,导致关系恶化,让我不得不离开。我不愿意。”
他不置可否地勾了下唇。
她仓促抬眸:“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大项目,如果我能力不够,被开除出队,我认。可如果因为人际关系,因为谈恋爱失败关系破裂而不相往来地退出,我不愿意。也不肯。”
景明:“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讲。”
杜若微愣。
他轻哂:“可我就是很喜欢你了,你说怎么办?”
她瞪大眼睛,僵在原地,脸颊哗地通红。
他从墙边站直了身子,走过来,拉拉她肩上的浴巾,目光缓缓上移,落进她眼睛里:
“我跟你保证:不会让我们的私人感情影响你在Pr的工作。不会给你加分,不会给你减分。这点儿原则,我还没有了?”
他离她太近,气息迫人,她脑子懵成一团,呐呐道:“合不来的……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瞒着所有人。”他说,“别管前仇旧怨了,也别管我们想法有多不同性格有多大差异。别管谁讨厌谁,谁好谁坏,都去他妈的,谈恋爱吧。”
“高兴,就亲吻;生气,就吵架;想和好,就道歉;不想和好,就分手。多大事儿啊。”
杜若胸膛起伏,被他这一番话震荡得晕眩一片,怔愣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
“我……我要想想。”她匆忙避开他的眼神,逃避道。书上说,不要在晚上做决定,以免后悔。
“不行!”他手放在她肩上,隔着浴巾握紧她肩膀,“答应,拒绝。必须给我一个答复。不然我今晚睡不着觉。”
“我真的……”她试图固守住最后的防线,扭着身子想要摆脱他,“明天早上……”
他一不做二不休,突然低头追去,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瞬间一道酥酥麻麻的电流自她头顶奔袭至脚板心,她僵直了身子,惊愕地看着他。
他的嘴唇……那么……柔软啊!
他眼睛漆黑,盯着她,趁她愣没反应过来,又啄一口她的唇。刚轻啄放开,又没忍住,嘴唇重新覆上她的,含住了,轻吮一下。
她心尖儿直颤,惊得缩紧脖子,踮起脚尖,差点儿站不稳。
他再次短暂松开,拉开一段距离了,看她。
她脸颊涨红,烧到耳朵根,终于反应过来,要推他。
他掐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放到窄柜上坐好,身高正好齐平。她吓得呜一声。下一秒,他将她抵在墙上,双手捧住她的脸,略一歪头,深吻上去。这一次霸道,强势,吮咬着,舌尖直捣而入,和她紧紧交缠。
她浑身都烧起火来,剧烈跳动的心脏已不堪重负,快要爆炸。
舌根好痛!她呜呜出声。
他稍稍放缓,却不停下,不断辗转亲吻,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脑子轰然炸开,世界全是他的味道。她仿佛溺水,即将窒息。
她在他怀里抖筛般地打着颤,那感觉陌生,刺激,瘙痒,迷乱,仿佛有株狗尾巴草在她心尖儿上百爪千挠,快承受不住,却又并不排斥。紧抓在他手臂上的手也无意识地缓缓松开了。
他终于慢慢放开她了,轻轻喘出一口气,手心她的小脸烫得要命。
他隔着极近的距离上下看她一眼,她小脸通红,嘴唇微肿,眼睛湿润而清柔。
他忽而一笑:“你怎么突然变漂亮了?”
“看来要多亲亲。”说着又啄了她一下。
她羞急道:“你放我下来!”
他把她放下,却一时舍不得松开,直接把她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手掌用力揉揉她后脑勺。
她一愣,感受到耳边他的胸腔急速而蓬勃地跳动着。
她忽然没挣扎了,任他抱着。也渐渐,悄悄地搂住他了的腰,恍惚觉得不太真实。
好久,彼此都没有说话。
越线了,兴奋,忐忑;喜悦,不安。皆有之。
直到走廊上传来Pr那群小伙子各自回房的声响,他才松开她,离开时,抬手在她头上挠了挠,说:
“赶紧把头吹干,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