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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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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接下来十余日,除了白日跟秦海练枪外,夜晚要么去神庙,要么去龟儿砸的阴衙,只有这两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地界,就算是大拳师,也让人来得去不得。

然而扬州漕口的打家却是比谁都忙,漕口里、城里城外,但凡有任何武行人士闹事,立抓不饶,跑的比衙役都快,动手比牢头都狠,往往先是一排弩扫过去,不听话的,再一排铳扫过去,再不听话的——基本上都已经凉了。

监狱里现在人满为患,粗粗估计,单是各家拳门的弟子就有几十个,都是打架闹事的,拳师都抓了两,却连李达的面都没见着。

白烟阵阵,李达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是巨大的龙王神像,半人半龙,龙脑袋支起来比房梁还高。

“又来帖子了,”朱矮子小心翼翼的道。

“又是哪位背景深厚的拳家?”

“有个孙膑五架的传人,还有一个是四把拳的当家。”

“孙膑拳,就是那个山东的大拳系?听过,上一代出过大拳师,据说把拳术融入兵法嘛,四把拳,没听过,又是哪一家的?”李达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山西形意拳的传出去的一支,是一个年轻拳师,傲气的狠。”

“傲气的好啊,背后有大拳系撑腰是么,七大拳系必有宗师,那就让他们家宗师亲自去衙门口要人呗,看看人家知府大人给不给这大宗师的面子。”

朱矮子咽了口吐沫,想了想,忍不住再问一次,“来了几个老家伙,五爷,真的不见一面?”

李达回头,一脸纳闷,“怎么,他想见我我就必须让他见,他是皇帝老儿还是阳司大法师,我要求也不高,想把我这六品官召之则来挥之则去,可以,这官职至少也得三品往上飙吧,区区几个民间人士,仗着芝麻大的武勇,就自以为是个大人物,这糊弄谁呢!”

朱矮子真的有点崇拜李达了,他是脑子一根筋,偶尔犯轴,这一位自从被刺杀后,则是脑子一直在犯轴,就没清醒过。

孙家大拳系,七大拳系中的臂王爷,那些背景是拳师的小拳系就更不用提了,你这是要逆天啊!

朱矮子回去了,李达继续闭目调养,神力覆身,沉浸于龙王神力的海洋中,历史级别的拳神扩散开,就像是有一条大龙,不断把原本就宽广的河道再度扩宽。

拳术是技艺,限制在肉体的极限之下,但是拳神是可以无止尽的上升的。

天、地、人、神,历史级别的拳神和‘人’层次的拳意到底有多大差距,李达不清楚,但是他能感觉到,这种差距正在不断的缩小。

临到半夜,李达又赶退了众人,在龙王爷对面搭起了药炉,按照璇玑老道的吩咐,或磨或研,各种调制药剂,校准火候。

没一会儿功夫,一股奇怪的味道就从药炉冒了出来。

“山主,你这药靠不靠谱,这锅里怎么跟下了三斤砒霜似的,”李达无语的看着药锅里那‘咕嘟’‘咕嘟’冒着白泡的玩意,这玩意真的能吃?

‘放心,酸甜苦辣咸麻臭,喜怒哀惧爱恶欲,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味、七情、七魄,只有七魄出窍,才能锤炼三尸。’

虽然璇玑老道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李达从对方口中听出浓厚的幸灾乐祸,咬咬牙,钱都花了,药材都买来了,总不能最后关头退却了吧。

药汤入口,李达瞬间两眼睁大,这味道——就像是屎里泡了辣椒,辣椒里洒满了盐,盐还是过期盐,这盐里再放了一把蛆虫,肉蛆爆开,肚皮里全是泥浆。

以上这种感觉,尚且不能形容这药味的十一。

‘不能吐,吐出来这药就没用了!’

李达觉的漕帮最残酷的‘小刀码头’都没有这一口药来的痛苦。

心脏在强烈的跳动着,精神渐渐变的恍惚,不知是不是错觉,由这种千奇百怪的滋味中,李达渐渐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热感,就像是吃完火锅浑身大汗的感觉,当然这汗上面还要洒一把辣椒,不过跟之前相比,这种变态程度根本不值一提。

恍惚间,一道热流从身体漫入精神世界中,原本的心湖白莲像是被太阳过度照射似的,先是枯萎了一圈,从花瓣到花蕊,然后新的花苞又从枯花之中长成。

不知过了多久,李达这才睁开双眼,不知何时起,地面上已经积累了一洼水渍,这是流出的汗,自从李达拳术有成以来,还从未有这种虚脱的感觉。

这种痛苦滋味真是由身体触及灵魂,再由灵魂反馈到肉身。

‘璇玑老道,你们这上清宗是卖假药的吧?’李达有气无力的道。

‘哼,欲成大事,必磨练心智,我这一脉修炼三尸神法者,必须洗练魂魄,若没有这份修持,怎能成大才!’

‘此药一日一服,七日换一副,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正式修行三尸神术。’

‘对了,这药效每一副都要更强,你且忍受着。’

李达两眼一白,差点没晕过去。

当然,璇玑老道有些事没讲,为了防止年轻弟子精神崩溃,宗内有特制的中和药材,不过做为上清宗唯一一根独苗苗,受这点小苦算什么,本座可是为了宗门复兴大业,才不是为了那什么公报私仇——噗呲。

第二日

“五爷,又来帖子了?”

“什么帖子?”李达杀气腾腾的道。

朱矮子看了一阵心悸,不愧是大佬,这就是所谓的敌越强,我越狠吗,压力越大就越强大?

李达勉强压制住了服用药物的‘深仇血恨’,没好气的接过帖子,拿来一看,眉头一扬,“扬州知府?”

“对,据说是知府大人老家向知府写了一封信。”

信上说的好听,说是问候李达,特意备好茶水,期待贵客上门云云,但总之是和事佬的态度。

“呵,能耐了,连知府都能请动。”

“五爷,见吗?”

“不见。”

扬州,府衙——

知府苦笑着朝一位瘦削的马褂老人摇了摇头,“这非是本官不愿帮你,实在是人家不给我这个面子。”

“哦?区区大人治下草民,如此猖狂?”

“是啊,地方豪强难治,这也是做地方官的难处,”知府心虚道,凭良心说,他觉的李达已经很好说话了,而且三番两次给自己刷功劳,但无奈对方来头更大。

孙膑拳系有一个传人在朝中当官,做了六部大员,兵部尚书,这倒也罢了,更重要的是,他是朝廷门面上的第一高手!

“既然如此,老夫告辞了。”

这老人腰也不弯,便径直离开,看的知府微微一叹,都说武行难管,你们才是真正的跋扈吧。

武行跟权贵的关系比李达想象的要紧密,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他们想在这里立足,就不敢撕破脸面,武行说到底,不管内里怎么讲,在外终究还是靠拳术说话的。

李达又闲了三天,当然,也是嗑药嗑的要死要活的三天,然后他又接到了一张帖子,这张帖子上面没有任何人名,不过李达看了之后,立刻起身,有了动作。

“不用他们来请,盖观音不是准备开武馆嘛,我请他们来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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