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的手绷的很紧,脖颈上一颗血珠滑落,顺着剑脊滑落到了剑柄,‘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
“老和尚,你还在演戏?”
水行月表情变的平静,就像是庙里的观音像,笑容如水,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施主是怎么现的?”
“应该打一开始,青城妇出现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何三峰败了,为什么他麾下的一只妖魔还活着,后来你出声提醒,这时没人会相信你是假货,所以你紧接着用琴声助阵,用琴音掩盖着佛音的古怪,一切正如你的算计。”
“你用琴声做局,引得活人和死人自相残杀,你就能躲在一边,等着最后下杀手”
“只是最关键的,你不该忘了一个人,有一个倒霉蛋中了你的招,变成了一条鱼。”
李达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人能变成鱼,那为什么不能变成其它东西,比如说,和尚变妓女。”
水行月恍然:“怪不得老僧早有预感,原来众性平等佛识已经被触动了,施主虽然说的不算是全部实话,但也算为让老僧解惑了。”
李达凛然,这老和尚他心通都快参悟出来了吗,心中杀机酝酿。
“所以,施主打算怎么做呢,众生平等,杀了老僧,便等于杀了这位水校尉,这位女施主的来头可是不小啊,”水行月意味深长道。
很显然,老和尚是占了水行月的身躯。
要想杀死敌人,就必须对自己队友下手。
假如对方说的是真话。
杀死水行月,又怎么向阳司上层交代。
对一个不没有恩怨的女人下杀手,自己狠的下心来么。
僵持之间,对面金光宝塔渐渐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三道人影。
段超和冯天成站在原地,身体慢慢枯萎,眼眶凹陷,脸颊可见凸骨。
在他们附近,三具妖怪的尸体正缓缓的化作浓汁,像是在腐烂的外表中渐渐蜕上一层皮。
而在三具尸体的正中心,何三峰坐在原地,明明死了,下巴却在一张一合,像是在默念佛经。
死人控制着死妖,去消耗活人的精气。
“老和尚你受伤也该不轻吧。”
李达忽然道了这么一句,然后剑身一转,血色背面照在水行月的双眼上,原本清明的眼睛瞬间像是被邪神抽走了意识。
同时剑光一转,狠狠的刺入了老和尚的胸口,这般距离的爆,哪怕是老和尚竭力躲避,也只改了一丝方向。
一男一女,胸口上半寸同时爆射出一团血水。
水行月居然从雌雄邪剑的背面血光中摆脱出来,同时一掌,打在了李达的胸口。
红顶鱼冠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一团金芒还未及身,便从掌心散开。
女人家的手掌自然是没什么力气的,但是一股强大的佛门意念闯入心湖中,金光中不断抽出金丝,像是要织造成一尊金佛。
‘又想换体!’
李达心湖湖面上,莲叶层层张开,粉红莲心盛开,莲心燃烧中一滴滴无形的火焰,汇聚在一起,如同燎原大火,一下子将金佛烧的粉碎。
老和尚猛的睁开双眼,跌坐在地,嘴里血水不要钱的洒落,而胸口上的伤势再无法抑制,把整层袈裟都给染的通红。
“原来不是施主,而是道友——”
李达可不想听对方再说什么,更不关心这一剑刺下去,会不会水行月杀死,剑锋犀利,从前胸插入后背,只剩下度善老和尚惊愕的眼神。
“既然众生平等,和尚你为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胸口插剑,度善老和尚表情反倒是平静下来,“道友说的有理,众生平等,生死平等,没道理到老僧面前就不平等,所以,就以老僧之死,开启众生报之序幕吧。”
话音一落,老和尚身躯忽然无风自燃,火势熊熊,瞬间淹没了这一位的面孔。
李达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有一股强烈的天地频率波动,随着自燃消失在了空中。
他并没有任务完成的愉快感,反而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十分真实,好似有什么坏事要生了一般。
这是一种心灵紧兆,是修行者关于天地频率大变化产生的一种警戒。
然后,另一种危机感陡然生出,李达猛的回头,只见一位光的人形物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种人形物没有五官,身体表面散着强烈的天地频率,与龙王像很相似,但又有一些不同。
但是毫无疑问,强大程度是一样的。
人形物先向李达点了点头,然后便朝着度善老和尚的遗骸走过去,手臂伸开,无数银丝一样的絮状物探了过去,片刻后又收回,然后天地频率一阵收缩,无声无息间,便就消失不见了。
李达胸口忽然一阵烫,连忙将烫源头抖出来,原来是阴阳谱,打开一看,只见原本的数字有了变化。
扬州卫,七品镇魔校尉,李。
五千刻之七百
小功德一件,记:追杀任务(叛僧度化)
李达看着灰烬中都没有烧化的紫红袈裟,自言自语,“也就是说,刚刚那个,是游神!”
……
另一边,随着度善和尚死去,在床上躺尸的萧如海猛的睁开了眼,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扒开衣裳,只见在胸口上面,血脉缓缓鼓起,是一条巨大的锯齿魔鬼形状,一股奇邪无比的意念穿过层层虚空,从其身体上炸开。
萧如海眼中狰狞之色越来越浓,就像是一只深渊中的恶鬼,要从人皮中里爬出来,脸皮上的青筋越聚越多,有的甚至撑裂了表皮,嘴巴下意识的咧开,出不似常人的叫唤声。
好在就在这时,萧如海右臂的麒麟文开始缓缓游走,一团团运纹向上汇聚,等漫溢到胸口上时,青筋已经镇压下来,等麒麟脚蹄压在脸上时,终于清醒过来,坐起身来,满脸纠结。
“完蛋了,怎么会牵扯到这种大事上,我萧如海的人生信条不一直是安全第一么。”
…………
而在扬州外的码头上,老神棍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伸了个懒腰,虽然在漕帮争夺战中帮了一把,所以李达对于这老兄弟坑自己的事不计较了,但对于帮对方调查那件造反大案,同样是兴致缺缺。
所以为了让李达替他翻案,老神棍最近殷勤的紧,免费给对方打白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水滴石穿,马屁石烂,只要老道我脸皮够厚,就没有搞不定的大佬!’
登高望远,他站在堤坝上洒了一泡尿,证明自己雄风依在之后,就准备回去洗洗睡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刺耳的鸟鸣声,只见一只巨大的黑色鸟影正在河面上或飞舞、或震翅,姿态优雅,似舞似祭。
鸟影之大,如撑天之翼,将整段河面都覆盖住了。
老神棍张大了嘴巴,连忙往天空上看去,天空空荡荡的,不见一只肥鸟。
又往水面上看去,随着鸟影舞蹈,祭祀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水花炸开,浪头湍急,像是随舞起浪一般。
终于,随着最后一道蒲扇展翅,鸟影突然向上游飞去,所过之处,浪头层层打裂开,正好让老神棍冲了个江水澡,鸡儿还没缩回去,这一刺激,就只剩两核桃了。
老神棍老脸满是惊恐,“真他娘的有鸟啊!”
商羊之舞,必有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