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沛被眼前看到的情景吓了一跳。一个人背对着他倒在地上,周围全是空的易拉罐,一股很大的酒味弥漫在空气中。钟沛壮着胆子走过去,光照在那人身上,外套看着有些眼熟。他慢慢蹲下身将那人的脸转向自己,不是梅天东是谁。
“梅天东,梅天东,你醒醒,醒醒。”钟沛摇晃着梅天东的身体,可对方毫无反应。
钟沛心里咯噔一下,他将手放在梅天东的鼻子下面试探鼻息。有呼吸,应该就是喝醉了。他又拍了拍梅天东的脸,想把他弄醒,却没什么用。梅天东不是喝不醉吗?怎么会醉成这样?不对,他不是醉了。钟沛赶紧用手去摸梅天东的额头,烫极了。
“在这又高又冷的地方喝闷酒,不发烧才怪呢。你这是整哪出呢?”钟沛一面嘀咕,一面将梅天东扶起来,“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梅天东几乎没有什么意识,钟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天台扶到楼下。他用手机叫车,已经是半夜了,出租车本来就少,等了半天没人接单。钟沛把红包调到200元,立刻有人接单。
出租车停到楼下后,钟沛让司机师傅帮他把梅天东放到后座上。
“小伙子,这人还,还活着呢吧?”师傅从来没见过打车红包打赏200元的,再加上他帮忙扶的那人看起来好像不省人事,担心自己给人做了帮凶。
钟沛哭笑不得地解释这人只是喝醉加上发烧而已。司机听了,这才放下心。
“师傅,赶紧去医院。一会儿到了医院,还得再麻烦你搭把手帮我把他送进急诊室。”
“好嘞。”司机答应着。
半夜马路上车少,一路上又没遇到几个红灯,很快车就停在了医院门口。司机帮钟沛把梅天东扶到急诊室后才离开。
钟沛去挂号,趁着排队的功夫给刘鸣打了电话向他们报平安。刘鸣他们听说人找到了都松了口气。
“天东他发高烧,医生正在给他看病,今晚估计要在医院过了。明天怎么办还得等医生的诊断。明早我再跟你们联系。”
“钟沛,辛苦你了。天东就交给你照顾了啊。”
“放心吧。”
挂完号,钟沛回到急诊室,医生刚刚给躺在急诊室病床上的梅天东做完检查。
“病人体温三十九度八,输液吧。你是他什么人?”女医生问。
“我是他同学。”
“你先去把费用交一下,然后去药房取药,再带他去输液室输液。我先给他开了一天的药,输液后应该会退烧。明天如果体温还是偏高就再过来。都发烧了还喝酒,这几天千万不能再喝酒了。”
“知道了,谢谢医生。”
钟沛按照医生的吩咐交了费,取了药。等他返回急诊室的时候,梅天东已经睁开了眼睛。
“梅天东,你可吓死我们了。”
“我在哪儿?”梅天东想要坐起来,钟沛赶紧上前扶他起来。
“你在医院呢。你现在正发高烧,烧得不省人事,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医院来。”
梅天东感到自己的头很重很重,眉骨和太阳穴疼得厉害。
“走吧,咱们去输液室输液。”钟沛扶着糊里糊涂的梅天东来到了输液室。
输液室里有三四个人在输液,多数床位都是空的。钟沛将梅天东扶到一张空床上躺下,一个女护士走过来接过钟沛手里的瓶瓶罐罐去配药。
钟沛发现一个枕头有点矮,就去旁边的空床位又拿了一个枕头垫在梅天东的头底下。
护士推着手推车过来,熟练地将输液瓶挂起来,将针头推进梅天东右手手背的血管中,调好输液的速度,叮嘱钟沛看着时间,时间到了叫她换药。
二十分钟后,在药物的作用下,梅天东的脸色不似先前那么红了,人也清醒了。钟沛出去买了点吃的和喝的。梅天东表示他不饿,钟沛就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梅天东说话的语气有些虚弱。
“我问了你不告诉我,我多没面子。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钟沛回答,“不过你如果心情不好也找个别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宣泄啊,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费了多大劲。刘鸣他们都要急死了,我已经跟他们报过平安了。”
“钟沛,谢谢你。”梅天东由衷地说。
“都是哥们,跟我这么客气。一会儿输完液,宿舍是回不去了,咱们两个得去酒店开房了。”钟沛见梅天东已经无恙,开起了玩笑。
钟沛的电话突然响了,他走出输液室接电话。梅天东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
从监狱出来后,他心情很糟。他和凌寒明明相隔很近却无法见面,这让他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沮丧。他不想回学校,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他只想一个人待着。可天地这么大,除了学校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忽然很想家,不,应该说是他曾经的家。那个家里有他太多的回忆,而凌寒是其中最美好的一部分。
他身不由己地坐车来到了宏安小区。他还保留着楼门的钥匙,打开门,上了楼。可是站在曾经的家门前,他已经不认识了。他的家和凌寒家的门都已经换了,显然这里已经换了新的房主。那崭新的大门仿佛在告诉他,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下了楼,去超市买了一打啤酒,拎着啤酒上了顶楼。天台门的钥匙他也没有丢掉。天台的门没有换锁,他一下子就打开了门。家虽然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但他还有这个天台可以缅怀。
啤酒罐一个接一个地空了,可他一丝醉意也没有。此时此刻他无比讨厌自己这喝不醉的体质。他不想清醒,他想要一场可以让他忘记所有伤痛的宿醉。可是,连这一点小小的心愿都实现不了。最后,让他失去意识的却是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