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黎明来得晚。寝室里其他人还在熟睡的时候,林默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再穿上厚厚的保暖运动服去操场晨跑。
梅天东已经到了,正在做热身,看到她来了,跟她打了声招呼。
天气越来越冷,晨跑的人也越来越少。像梅天东和林默能坚持下来的人凤毛麟角。
这半年,林默眼看着梅天东的身形从瘦削变得结实,皮肤也从白净变得黝黑了。林默自己呢,从前跑两圈就气喘吁吁,现在跑十公里很轻松。
林默一直在找机会亲近梅天东,除了晨跑,她还不时会利用学生会的一些活动找对方帮忙。梅天东每次都是有求必应。但她和梅天东的关系仍然是原地踏步,没有任何进展。
綦清几次劝她直接向梅天东表白,可每次话到嘴边,她都打了退堂鼓。一来女孩子面皮薄,她说不出口,二来她担心万一被梅天东拒绝,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这么冷的天,你没戴个帽子吗?”梅天东问林默。
林默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担心吵醒室友,出门时忘了拿线帽。“没关系,我不冷。”林默硬着头皮说。
头皮再硬也硬不过寒风。没跑两圈,林默的耳朵就被冻得通红,她边跑边用双手揉搓着耳朵。
梅天东摘下自己的线帽,递给林默:“不嫌弃的话,你戴我的帽子吧。”
林默犹看了看梅天东手里的线帽,又看了看梅天东:“那你怎么办?”
“我有这个。”梅天东将运动服上衣后的连帽扣在了头上,“戴着吧。”
林默戴上了梅天东的线帽,她没想过他会把自己的帽子给她戴。他的这个举动能说明什么?能说明他挺在意她吗?也许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吧。林默边跑边胡思乱想。她感到梅天东的帽子不光暖了她的耳朵,更是暖了她整个人,暖了她的心。
“你今天跑得可有些慢。”梅天东的话打断了林默的遐想。
“哦,今天状态不是很好。你先跑吧,不用管我,我跑完这圈就休息。”
“那你就别勉强了。”
林默跑完这一圈后就在跑道旁做拉伸,她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跑道上的梅天东。他矫健的身姿像是一只羚羊,高傲而坚毅。
梅天东确实和其他男生不一样。别的男生在经历了紧张压抑的高中后,一踏入大学校园就立刻变成脱缰的野马。在旺盛的荷尔蒙的作用下,他们对于异性的渴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校园里出双入对的小情侣如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冒出来。梅天东是极少数的异类,他一门心思钻研专业,除了林默,他身边再无其他异性朋友。林默每次在校园里碰到梅天东,要么他是独自一人,要么就是跟室友或者同学在一起。对于美院和其他院系那些倾慕梅天东的女生,林默也略有耳闻,甚至和她同系的女生知道她和梅天东有点交情,还想通过她接近梅天东呢。可梅天东对谁都不动心。他能避就避,能装傻就装傻。
梅天东这样的态度让林默既暗暗高兴也有些惆怅。高兴的是她没有情敌,惆怅的是梅天东虽然不排斥她,可对她也只是普通朋友的态度,从不过分热情。
在梅天东之前,林默从来没试过喜欢一个男生,梅天东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梅天东的。是梅天东在报道那天帮她拿东西那次?还是她在宿舍窗口看到梅天东晨跑的那次?
什么时候喜欢上梅天东她说不清,可她知道她喜欢梅天东的原因。他没有同龄人的浮躁冲动,反而勤奋踏实;他没有急功近利者的逢迎算计,反而正直善良;他没有利己主义者的自私自利,反而热心助人。如果非要找出他身上的缺点,也就只有不解风情了吧。
“你怎么样?没事吧?”结束了锻炼的梅天东走到林默身边问道。
“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睡眠不足。”林默早就想好了理由。
“没事就好。早上起来状态如果不好就不要勉强跑了,不利于身体健康。”
林默点了点头:“帽子还给你。谢谢。”梅天东接过帽子。
回到宿舍,梅天东把帽子直接放在了书桌上。刚刚起床的刘鸣,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
“你晨跑回来了啊?”刘鸣对梅天东说。
“嗯。怎么就你自己?孙轲他们呢?”梅天东问。
“哦,他们饿了,先下楼吃早饭了。”刘鸣打了个哈欠。突然,他耸起鼻子用力在空气中闻了闻,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梅天东看到刘鸣奇怪的样子,问他在干什么。
“你没闻到吗?屋里有一股香味,还挺好闻的。”
“香味?咱们屋里怎么会有香味?”梅天东也对着空气闻了闻,“没有啊,我没闻到。”
“你信我,一定有。我的鼻子对气味特别敏感。”看到梅天东将信将疑的表情,刘鸣表示一定要把香味的来源找到。
刘鸣像是一只警犬似的在宿舍里走了一圈后,目光停在了梅天东的书桌上。他拿起梅天东放在书桌上的线帽闻了闻,兴奋地说:“找到了,就是你帽子上的香味。”
“我的帽子哪来的香味?我又不用香水。”梅天东怀疑刘鸣是不是在故意耍他。
“真的。你自己闻闻。好好闻闻。”刘鸣把线帽送到梅天东的面前。梅天东接过帽子,将鼻子凑到帽子上,使劲闻了闻。
刘鸣没有骗他,他的帽子里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而这香味他非常熟悉。
看着梅天东捧着帽子不放手,刘鸣得意地说:“我没骗你吧?我都说了我的鼻子很灵的。”下一秒钟,刘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啊,你的帽子怎么会有香味呢?”
梅天东知道这香味的来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来自林默,是林默的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