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看守所见面后,左澜想再去见凌寒劝她上诉,却被告知凌寒拒绝见律师。她又连着申请了多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见不到凌寒,左澜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天的上诉期过去。一切木已成舟。
被转送到d市女子监狱的头一天晚上,凌寒躺在床铺上,黑暗中,她面对着冰冷的墙壁,泪水打湿了枕头。她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可微弱的啜泣声还是让旁边的马姐听到了。
“凌寒,明天去了那边,要好好爱惜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忍耐,都要捱着。总会有出去的那天,千万别自暴自弃。”马姐在凌寒背后小声对她说。凌寒没有回答,她闭上眼睛,想要停止哭泣,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
“早点睡吧。”马姐说完后,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在这种情形下,任何语言上的安慰都是徒劳。未来的路再难走,也只能是凌寒一个人走下去,谁都帮不了她。
凌寒被转送至监狱的当天,左澜跟律所请了假。她将车停在开守所门口不远处,看着凌寒和其他几个犯人一起被押上警车。她坐在车里,看着警车驶离了看守所。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哭得泣不成声。
晚上,左澜去了酒吧。她要了一整瓶威士忌,然后像喝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她酒量实在太一般,还没喝到一半就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吧台的调酒师忍不住劝她别喝了,剩下的酒给她存起来,可左澜根本不听,继续往杯子里倒酒。她的手不听使唤,倒出的酒洒了一半。
“女士,你真的不能再喝了。”调酒师好心劝说。
“酒吧不就是卖酒的吗?客人喝得越多,你们应该,应该越高兴才是。”左澜半趴在吧台桌上,语无伦次地说。
“你已经喝多了。”调酒师说。
“谁说我喝,喝多了。我酒量好着呢。我告诉你,我是千杯,千杯不醉。不信,你看,我喝给你看。”左澜又倒满一杯酒,咚咚地喝了下去,最后一口有点着急,差点被呛到,嘴里的就几乎都吐了出来。
调酒师拿出几张纸巾递给左澜,左澜接过去胡乱擦了擦嘴,对洒在身上的酒没有理会。
“女士,你还是给你朋友打电话来接你吧。你这个样子一会儿连酒吧的门都出不去。”调酒师想趁着左澜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前劝她离开。虽然像左澜这样来酒吧买醉的人每天都有,但是像她这样的身穿职业装拿着公文包的女士可不多见。
这时,左澜放在吧台桌上的手机响了。可她继续喝酒,丝毫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响了一会儿后,铃声就断了。
没过一分钟,她的手机再次响起。调酒师提醒她接电话,她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拒接。
左澜很快就一头倒在吧台桌上,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紧紧握着酒杯不放。调酒师推了推她,可她没有任何反应。调酒师正皱着眉头发愁,电话又响了起来。调酒师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调酒师对着电话说。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调酒师又“喂”了两声。电话那头才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你是哪位?这个手机的主人呢?”
“哦,这位女士在我们酒吧喝酒,她现在喝醉了,没办法接电话。你是她的朋友吗?”
“是的,我是她同事。”
“那你得来酒吧接一下她了。”
“请你把酒吧的地点告诉我,我马上过去。”
调酒师把地址告诉对方后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又放回左澜的手边。
早上,姜景奕在办公室没看到左澜,赵萌跟他说左澜请假了。“她病了?”姜景奕问。“好像说是有重要的事。”赵萌说。
姜景奕突然想起来了,今天是凌寒转送到监狱的日子。
这个案子从头至尾姜景奕都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最后的判决结果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他知道左澜一定很难接受。这几日来,左澜的状态很糟糕。他听张文说凌寒放弃了上诉,她也很奇怪。上诉至少还有机会改判,可不上诉就只有接受判决结果。
下班后,姜景奕直接去了健身会所。可他今天有些不在状态,还没待上半小时,就提前离开了。他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不在状态是他有些担心左澜。他眼看着左澜为这个案子废寝忘食,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当事人又是她最好的朋友。左澜心情一定糟糕透了。
姜景奕想了一会儿,决定给左澜打电话。可是左澜先是不接电话,后来又拒接电话。他感觉有些不安。第三次,电话终于接了,他也知道了左澜身在何处。没有任何犹豫,他马上开车出门。
姜景奕想到左澜会因为判决结果的是而受到打击,他甚至已经想好主动给左澜放几天假,让她散散心,缓冲一下心情。但左澜去酒吧买醉是他没有想到的。
到了酒吧门外,姜景奕把车停好,快步走进酒吧。一下子就看到了酒吧吧台处趴着一个人,看背影他就知道那是左澜。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刚刚接你电话的人。这位女士是我的朋友。”姜景奕向调酒师表明身份。
“哦,是你啊。你来得到挺快。她已经趴在这儿半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既然你是她朋友,那你把她送回家吧。不过,为了对客人负责,你得证明一下你和这位女士的关系。”
姜景奕从左澜的包里拿出她的律师证,又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自己的律师证。“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我们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给你一张我的名片,我叫姜景奕。这样算是证明了吧?”
原来这个女人是个律师。调酒师看了看两人的证件,又接过了姜景奕的名片,这才同意让姜景奕把人带走。姜景奕扶起左澜,将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
“走开,别来烦我,我还要喝。”左澜闭着眼睛,皱着眉,极不情愿地嘟囔着。
“好,咱们先回家,回家再喝。”姜景奕扶着站都站不稳的左澜走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