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那会儿,占色也做过家教。
因此,不管对于家庭辅导也好,还是做家教也好,其实她都不是很陌生。如果卫季北提到这件事儿换到以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可现在的情况却有点儿糟糕。自从她的生活被权少皇给横插了一脚之后,世界都乱套了。这些天,她心思浮躁,自己也处于需要冷静的阶段,人的精神也很疲乏,感觉有点儿力不从心。
可是,卫季北不知道。
对她,他心诚,人诚,说得也诚,很容易分辨得出来。
占色双手交叉着放在下巴下托着,看着卫季北,直到他说完才微笑着礼貌的说。
“卫先生,卫错的情况我都了解,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
更好的建议?
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卫季北捏着眉心的手放了下来,“占老师,你请说。”
占色抿抿唇,组织着语言,“小孩子任何不良癖好的形成,很大程度上都与家庭生活环境和父母的教育有关系。你和你爱人的离婚,卫错缺少母爱的关怀,没有一个健康完整的家庭,是她病因构成的很大一个因素。要是你你现在能跟前妻好好勾通一下,能再共同生活,为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再对孩子辅以心理治疗,应该会见效很快,而且不易反弹……”
她说得很专家,分析得也很自透彻。可卫季北听完了,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轻摇着头。随即,见她不解,又浅浅地扯出一个笑容来,冲她摆了摆手,微垂着眼皮儿。
“我跟她母亲,再没可能了。”
别人感情上的事儿,占色觉得不好意思多问。目光落在面前英俊又带着成熟气息的男子身上。她心里话儿,或许男人的心都是挺硬的吧。一旦离开了那个女人,就不会再为任何情况去改变了。不过,这些事轮不到她去掺和,她只是凭着专业去建议,至于要不要听,完全取决于他自己。
她没想再问,不料卫季北却说了。
“晏容她是一个职业型女性,我的工作也很忙,忙起来有时候晚上都着不了家,直接就在办公室睡了,孩子从满月开始,一直都是保姆在带……真是没想到,结果把个孩子给耽误了……”
卫季北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听得出来,他的话里面不仅有男人婚姻生活不如意的落寞,还有更多对孩子的内疚感。
占色就那么看着他,听着。
干他们这个行当的人,身系着国家军事科技的命运,有的时候,就算有心管女儿,恐怕也是身不由已。她能理解,却帮不了他太多。现在能做的,就是做一只让他倾吐心灵垃圾的垃圾桶。想想,其实这也是一件很崇高的事情。
卫季北说到这儿,又望着她,眼眶里有一片儿红,声音放得极缓。
“占老师,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工作……还有家庭。但是这事儿吧,我看小错就是暂时的反弹,恢复大概用不了多长时间。还有……你放心,在酬劳方面,你尽管提,不用担心太多……”
“卫先生,不是酬劳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问题。”占色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她不是不想帮忙,而是目前自个儿的心理状态都不好,反倒影响了卫错的治疗。
卫季北后靠在椅子上,嘴唇淡淡地抿了抿,在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之后,再次叹息着捏了捏眉心,“我懂。你和少皇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事儿我也都知道。所以,我猜到,你现在比较忙。可是,这么跟你说吧,最近我们院儿里,又出了一件大事儿,天天都有上头来查,我啊,更错不开时间了。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
说到这儿,卫季北又抬起眼皮儿,就那么带着恳求地看着占色,也不再做声,一双清凉的眸子里,带着难见一见的固执。
这人……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让她怎么拒绝?
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占色心里琢磨着,犹豫了又犹豫,终究还是点了头。
不过,她的话说得比较委婉。
“那,成吧!不过先说好了啊,我的时间不太固定,毕竟我这边儿还有工作。”
一听她答应了,卫季北的眼睛突地就亮了,整个人似乎更鲜活了起来,说出来的语气,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那时间没有关系,紧着你的作息来安排。我随时可以来接你……”
能够为别人带来开心,本身就能换来自己的好心情,占色浅浅地抿着唇,看着他的脸,笑着说:“不过说好了啊,你也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我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其实卫先生……还是我刚才说的办法最靠谱儿,你就应该先很给孩子营造一个好的家庭环境,才能治标又治本。”
“呵,看情况吧。”
卫季北笑笑,目光有些闪,随口敷衍她。
对于感情来说,卫季北不算内行。当初他跟宴容结婚,也算不得什么爱情,更多的就像是两个名门世家缔结成的某种合作盟约。他是搞军工技术,大部分时间用在了专研上,也没想过什么爱不爱情,随了父母的意愿,结婚,生子,走着大部分人都应该走的路。
在那时候的卫季北看来,女人……差不多都一样。
可现在她才知道,女人与女人,其实不一样。有些感情,不在于相识了多久,或者说在什么情况下相识。而有些人,瞧上了一么眼,便会觉得心里有个角度放下了她,好像第一次有人符合了自己的生理磁场。
这种感觉很奇怪,正如面前的占色于他。
卫季北活了三十多年,又处在那样的身份和地位上,可以他这辈子瞧过的漂亮女人无数。什么样儿的都有,妩媚的、清纯的、时尚的、性感的、帅气的、活泼的……单说他前妻晏容,其实也是一位漂亮的高品质女性。
然而,都没有人触动过他的心。
更确切说,与感情有关的那一面。
占色不单是美。她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女性柔美,也不同于男性刚硬,更不是那种纯得无一丝杂质的美好。她是那种从骨子里就散着能够让男人恨不得荡气回肠地争夺拼杀一场的真正尤物。而且,她性格很好,细腻包容、自信善良、独立乐观、悲悯亲和……她也可以潇洒,也可以大气,也可以温婉,偶尔也可以小脸儿羞红像个纯粹的小女人。
当然,最后那种情况,他就见过她在权少皇的面前出现过。
曾经听人说,好女人是一本书。
而在卫季北的心里,占色是那种只能名家才有资格去珍藏的传世名著。
“占老师,我先谢你了。”
这一本名著不是他卫季北的,他只能这么说。
占色摇头,浅笑,“卫先生,你太客气了。卫错她其实真是一个好孩子。”
卫季北也笑,带着成熟男人独有品味儿的温和眼眸,几乎粘在了占色的身上。不过,他是一个有分寸的男人,不会表现得太过露骨。在别人看来,那不过是一种欣赏和友好。
“谢谢占老师,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当然,做父亲的人,又有谁会觉得女儿不好呢?
占色愉快地笑着,劝慰他,“那可不,所以啊,为了这个好孩子,你也该寻思寻思自己的事儿,赶紧的把个人问题解决,那才是长远之计。”
卫季北点头,眼神温暖。
“慢慢来——等缘分到的时候,自然就解决了。”
“呵……”占色附合着,却不太相信什么缘分。
*
改变自己,是自救。影响别人,是救人——这是占色学心理学的初衷。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会轻易陷入低落情绪里的柔弱女性,本来自我治愈能力也很强。在没有遇到权少皇之前,她几乎一直处于清醒与坦然的专业状态。而现在,虽然走了点儿小小的岔路,她还是迅速地就调整了过来。
在宿舍蒙着脑袋,睡了一个好觉,到了第二天起来,她就世界还是那样儿在正常的运转,并没有因为她的变化有改变的任何。于是乎,长吁一口气,不去管接下来还会生些什么,也不要去做太多的思考,更不要去自艾自怜,其实事情,也就容易过去了。
昨天吵架之后,姓权的没再来找她了。
她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顿时,又轻松了许多。
今天星期三了。
上午,她准备去医院做公务员考试的体验时,去艾所长的办公室准备给她请假才知道,艾慕然今天依旧没有来上班,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情况。
无奈,她只有和副所长说了一声儿,径直去了医院。
老实说,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艾慕然那件事儿到底是真是假,虽然现在所里传得沸沸扬扬,传得话里话外的非常难听,可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道听途说的人,虽然心里也十分的不爽艾慕然,但她却不认为以艾慕然心高气傲的心性儿,会做出那种事儿来。
除非……不是她主观愿意的。
可要非主观……那又会是谁干的呢?
思忖着,她心里凉了一下,突然有一种疯狂的猜想。可随即又打消了那个念头。且不说艾慕然跟权少皇还有过那么一腿,就算他俩没那么一腿,人家艾小姐也没有招惹他,他也不至于做出那么狠的事儿来。
梳理着事情的前因后果,随即占色又笑了。
管别人的事儿干嘛?认准了自己的事儿就好。
如此一来,她的心里慢慢就平静了下来。
在指定的医院体检完了,回到所里已经中午了,她又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晌午觉,下午上班儿的时候,更加的神清气爽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办公桌上,时不时抿着唇慢慢地品尝着它……一杯白水,竟也觉得舒爽无比。
人的心态,主要是靠自己调节,她一直这么认为。
哼着小曲儿,写着资料,占色的心情好了,又登录了QQ。
一上去,那只小企鹅就‘嘀嘀嘀’拼着命地叫过不停。她笑着瞅了瞅,除了艾伦又哪儿会有旁人?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给她,只说自己在忙,就不再搭理她了,低头忙碌着自己的事儿来。要不然,那位艾伦小姐,可以消耗掉她所有的时间。
快乐其实很容易。
一场雨,对于老天来说,也下得很容易。
当窗外突然飘雨的时候,占色刚刚完成了对一个学生的心理情况描绘。而这个时候,企鹅又开始叫了起来。她点开一看,还是那个叫着‘看着我眼睛’的网友。想到这位上次闹着要自杀的男人,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QQ上,她心情更是莫名开心了起来。自己救人一命,也算功德无量了吧?
看着我眼睛:“oh,你在吗?”
占色想了想,回复了,“在,你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我眼睛:“我好了很多,就是有点儿迷茫。”
占色微笑了起来,敲字儿,“正常人在经历了一个自我救赎的过程之后,都会有这样儿的迷茫期。你现在需要转移注意力,你有工作吗?把心扑在工作上,感情的事,慢慢就会淡化下来了。”
看着我眼睛:“你每句话都讲得好专业,请问,你爱过吗?”
你爱过吗?
电脑屏蔽上非常简单的四个宋体字,让占色锁起了眉头。
托着下巴,她看了看窗外飘动的雨点儿,手指触上了键盘,“我不知道。”
看着我眼睛:“不会吧,爱没爱过都不知道?”
占色目光像染了雾,无奈地笑笑,转移了话题,“雨下大了,我想我该去找一把伞了。不然一会儿下楼,该成落汤鸡了。再见。”
说完,不等对方回复,她随即就把QQ给下线了。
夏天来了,雷雨季节果断最断人肠。离下班时间还差五分钟的时候,她伸了个大懒腰,揉了揉额头,笑着走向了窗户边儿上,将窗子彻底地推开,深呼吸了一口气。
窗户外面有一个雨篷,大雨点儿进不来,不过却会有丝丝缕缕的雨丝儿飘进来,吹拂到她的脸上,很温柔,很清新,好像间或还夹杂着学校院子里的泥土和花香味儿。
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办公室里的座机电话响了。
在上班时间,尽管占色不想去接,不想被打断这份儿窗外品雨的心情,却不得不过去将电话接了起来。没有想到,电话竟然是权少皇打来的。
“手机为什么关机?”
为什么关机?
从那天晚上她的手机没有电开始,占色就没有再充电。
一来她本身也没有什么必须开机的业务,也没有什么朋友,更不会有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的大事儿需要联系她去处理。二来她觉得手机偶尔处于静默状态会很舒服,她就这么一个人默默的呆着,没有任何人会打扰到她。
只有一个人的世界,才可以做到真正的静心。
“哑巴了?”
她没吭声儿,男人又补充了一句。那低哑轻透的声音,还是那么霸道张扬,阴沉得沉辩不出他的情绪。而那浅浅的呼吸声儿,却萦绕在了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回答,自然简单得要命。
“没电了。”
男人沉吟了几秒,大概想到她的声音会那么的淡然。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更没有了那天她在跳车时的狂躁。这么一来,反而让他抓不准她到底存了些什么心思了。
“为什么不充电?”
占色冷哼。丫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质问她这事儿吗?!她真想爆一句‘滚你丫的,关你屁事!’,可好歹她今儿的心情不错,更不想无端端被他给破坏了好心情。
闭上眼睛,吸气,吐气……
吁!
接着,她勾了勾唇角,语气平静的陈述,“权少皇先生,根据《物权法》的规定,我的手机属于我个人的私人财产,我有绝对的处置权。包括对它的使用,转让……或者遗弃。”
“啧,真他妈拽!”男人低低噙着笑,末了又突然冒出两个音色暗哑的字儿。
“出来。”
一只手揉着额头,占色一只手握着话筒,奇怪地问,“出哪儿来?”
“少教所外面,快点。”
权少皇,永远热爱祈使句!
占色蹙了蹙眉,反问:“权四爷,我可以不下来吗?”
当然,她用的是疑问问。而且,她的疑问句里,还带着淡淡的,浅浅的,带有占小幺独家风格的嘲讽和反抗。
“你说呢?”
“是我在问你。”
男人这会儿应该在吸烟,他好像顿了顿,突然又低低的笑了笑,出口笑骂,“占小幺,咱俩少他妈咬文嚼字儿成不?”
“我没闲工夫和你咬字儿。”
又‘哧’笑了一声儿,男人心情似乎不错,“占小幺,结果都一样,过程有两种。第一,你出来;第二,我进去,你喜欢哪一种?”
你出来和我进去,有区别么?
占色好不容易平静的小心窝子,再一次被臭男人给砸了一颗大石头。银牙一咬,她磨着牙齿,语速又加快了许多,“姓权的,我不是知道我会选哪一种吗?你特么还问什么问?”
“……速度!老子很忙。”
啪!
说完,男人竟率先挂了她的电话,不给再争辩的机会。
我靠!
占色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话筒,心里寻思着,它要是一个块板儿砖,那个臭男人要就在她的面前,她指定得一砖头拍死他。恨恨地捏了捏模拟想象的板儿砖,她终究还是将它放了下去。
臭男人非常了解她,知道她肯定会选第一种。
她现在要是不出去,那个臭男人指定会进来的。要任由他大摇大摆地在所里来回妖娆惑众地晃上一圈儿,然后再众目睽睽之下把她给拽出去,或者两个人再当着众人的面儿,大掐一场。那么,明儿少教所的新闻焦点,就会又从艾慕然所长变成她占色了。
她当然不想成为谈论焦点,所以不到五分钟,她就出现在了少教所外面的露天停车场上。
露天停车场,就在看守所宽敞院坝的旁边。大院坝子一边儿通向看守所的大门,一边儿通向少教所的大门儿。因此这儿到处都有岗哨,大白天的,来来去去都在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雨,真下大了。
占色撑着一把小红伞,四处地张望着,在停靠的车群里寻找着权少皇的汽车。可是她瞄了好半天儿,也没有瞄到熟悉的汽车。想了想,不禁有些茫然了。难不成丫臭不要脸的故意来耍她的?
心里恨了恨,正准备转身就回去,背后却突然传了一道汽车鸣笛声儿。
条件反射地转身,她一瞅。果然,半降的车窗里就露出了权少皇叼着烟的邪魅俊容来。一双狼气十足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盯着她,感觉像在看着自己的猎物。在雨雾蒙蒙的晕染之下,占色觉得他的笑容里,夹杂着某种特别不安分的危险感觉。
而且,他那辆车,也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辆。她看了看标志也没看明白究竟又是什么牌子,只知道这男人换了车不开窗,故意任由她在那儿东瞅西瞅,明显玩弄于她。
于是,气嘟嘟地走过去,火药味儿甚浓。
“你哑巴变的?见着我不会喊一声儿,由着我到处找你?”
“爷就喜欢看你愣头愣脑的小模样儿!”权少皇说得有些不要脸。
占色哼了哼,眼神刺向他,“我说你没事儿总换车干嘛?”
“爷高兴。”
“……”不是高兴,是权四爷有钱没地儿花销。
不过,占色不会那么说,而且选择了奚落的方式,唇儿弯了弯,嘲笑说,“据说,车辆对于男人来说,就像自己的女人。换车就像换女人,没事儿就寻思着换车的男人,大多‘擅淫无耻’。”
擅淫无耻?
瞅着她清清爽爽噙着笑讽刺自个儿的小模样儿,权少皇眸色微暗。竟然没有顶回去,而是锁着眉头,认真地向她解释了一嘴。
“总开一辆车,目标太明显。”
嗤!凉凉一笑,占色盯着他阴鸷复杂的眼睛,“你有被害妄想症?”
男人眯了眯狐狸眼,盯着她笑了。
反正两个人凑到一堆儿就斗嘴吵架,他也都习惯了。于是也不去多解释什么,更不会告诉她这几天有多么的关键,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带着薄怒的小脸儿。
“上车!”
占色手指转动着伞柄,抬高了下巴,“有事儿你就在这儿说。我听得见。”
向男人挑衅的女人,更加灵动有味儿。
今天占色就穿了一件儿小方领的连衣裙,一摞丝用夹子夹在了脑后。此时,在细雨微风吹拂下,她俏生生的立在那里,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露在外面的肌肤很少,却白嫩嫩,滑溜溜,看上去,更像一幅雨中美人儿工笔画,婉约又动人。
再次凝住视线睨了她一会儿,权少皇突然勾勾了唇角,狠狠地再吸了一支烟,就将它摁灭了,径直推开车门儿走了下来。
占色退了一步,“你干嘛?有事说事。”
权少皇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盯着她的眼睛,死不要脸地躬着头就躲到了她的伞下,一只手攥过她手里的伞柄,顺便揽紧了她窄细的腰身儿,另一只手堪堪就勾起她尖巧的下巴来。
“雨中,伞下,**,也很有情趣儿。”
“我说权少皇,你这个人,能不能正经点儿说话?”占色扭了扭挣扎不开,也就由着他去了。且不说挣扎起来到处都有监控,她丢不起那个人,就算有人看见了,人家都知道是她‘勾引’权四爷还爬上了床获得了青睐。再在那儿别扭,反倒成了真正的装逼犯了。
又无奈,又生气,她一张白皙的小脸儿气得粉了起来。
“你丫无赖。”
轻笑着摩挲着她的脸,权少皇低头面对她,“占小幺,爷说过,你生气……最美!不要让我占便宜,就甭生气。”
脊背僵硬着,占色眉头越锁越紧,“那你说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放过她?
权少皇手指从她的面颊拂过去,一点点抚着她粉嫩温软的耳垂,轻轻在指间揉捏着,不轻不重,含情带挑,动作十分暧昧,语气却十足阴鸷。
“今天周三,周六就结婚了,现在说这茬儿,不嫌晚?”
占色每次被他这么弄,就心跳加速,耳根子完全烫了起来,“咱俩没有感情基础,见面就像仇人,你觉得结婚真的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
男人大手再次紧了紧她的腰肢儿,还带着惩罚性地拧了一下那勾得他心尖儿麻的软肉,力道用得很大,直到小女人痛得轻‘嘶’了一声儿,他才住手,低头睨着她,“你已经是爷的人了,不跟了爷,还作个什么劲儿?”
瞪着一双大眼睛,占色直咬牙,“谁是你的人了?少胡说八道。”
“爷都吃过你了,还不算?要怎地?”男人笑着说完,见她白生生的面颊上‘噌’的绯红了一片,样子又逗又可爱得紧,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低头就啄上了她的小鼻尖儿,大拇指则是怜惜地摩挲上了她柔软嫩色的两片儿唇,目光有些深,有些迷离。
“乖乖,别咬牙,咬牙会让女人面目狰狞。不美了!”
“要你管我?”
占色牙齿咬得极厉害,恨不得干脆咬死了他才好。权少皇这会儿也不跟她生气,一口带着香烟味儿的男性气息喷洒过去,贴着她的耳朵说得更加不要脸了,“小幺儿,爷念着那味儿,还想尝尝……”
靠,要死了!
大白天的说这种话题,无异于白日宣淫,丫也真心不害臊。占色的脸蛋儿一片羞红,心跳加速之余,又开始使劲儿提着几口大气儿,用来对抗这个男人对她生理反应造成的影响。
深呼吸几下,又反复握拳了好几次,那颗被他逗弄得差点儿就乱了章法的心,才又恢复了平静。昂着头,她看着他,说得认真。
“我的意思,难道你真不明白么?权四爷,咱俩不仅没有感情,而且见面就像两只斗鸡,不是吵,就是打。为什么你就非得捆着绑着让我嫁给你呢?就算不为了我考虑,你也得为自个儿考虑不是?找一个天天吵嘴的女人放在家里,不膈应自个儿?”
权少皇盯着她,嘴唇离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儿不足两厘米,眼眸一直在暗深,回答出来的话,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爷小时候听奶奶说,夫妻吵架,能防止老年痴呆。”
哧!
这个冷笑话给说得,占色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说权四爷,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非得这么来作我?”
“上辈子没欠,这辈子欠上了。”带着枪茧的手掌反复的摩挲着她精致漂亮的左脸儿,男人眸光深深。
占色不解地看着他,咬牙切齿:“你说欠啥了,我还。”
“嫁给我,就还上了。”
我呸!
占色觉得自个儿好像听了一个笑话。
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一个能够一手遮天、偷天换日的男人,一个长得特么比明星还要帅气的男人,非得上赶着缠着她,哭着喊着地让她嫁他,这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扯着嘴冷笑着,她狠狠地推了推他,拽着自己的雨伞手柄就拉。
“伞给我,我回去了,难得跟扯了。你与其说我欠了你,还不如干脆点儿说,我曾经负过你,你还非得让我对你负责。可笑!”
见这小女人又狂上了,权少皇使劲儿箍着她的腰不放,将两个人夹饼儿似的摁在一起。可占小幺有股子倔劲儿,一旦不服软地扭扯起来,他若不想伤了她,一时半会儿也治不住她。
而且,她不停地在他的身前扭来扭去,快要把他身体的火儿都给勾出来了。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儿,权少皇索性也不由着她了。一把甩开了雨伞,将她拦腰一搂就往汽车上扛。占色也折腾累了,被他钢筋般的手臂搂着,没有了反抗的力度,只能无奈地被他甩在了副驾上。
怒气冲天,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低吼。
“你不强来,会死啊你?”
权少皇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好不容易才能忍住直接掐死她的冲动,低下头去,双手捧着她的脸来,额头顶在了她的额头上,沉着嗓子,大口的深呼吸着。
“占小幺,你他妈说说,爷该拿你怎么办?”
占色仰着小脸儿,恨恨地望着他深沉的眼睛,正琢磨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耳朵边儿上,就传来一道脆生生的童生呼唤。
“额娘……父皇……你们别吵了!”
小十三?
权少皇放开了她的脸,目光凉凉的望过去。
“十三?你怎么在这儿?”
占色心里窒了又窒,偏过头去望向了后车座上,露出来的一张小脸儿来,小脸儿的主人扁着嘴巴,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讨乖的递给她。
“额娘……不吵了……你看,你跟我父皇玩亲亲的照片儿,十三都拍下来了……好有爱的。”
好有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俩刚才在伞下明明就在争执,可从十三拍下来的照片儿上看,俨然是一对情深意重的情侣,而且那搂拥在伞下的动作,感觉还不怎么纯洁……
天!她被迫的好不好?!
从权少皇脸上的阴森程度看,十三那个小屁孩儿,一直躲在后车厢里,权少皇竟然真的不知道?这个小屁孩儿,也太牛了吧。
在两个大人的注视下,权十三眨眨大眼睛,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子。
“五叔说了,我是父皇追求额娘的最好杀手锏。本来我要留着最后才出场的。可十三不喜欢你们吵架……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额娘……”
占色抿了抿唇,她是一个善良有爱心的姑娘,在这么一个小屁孩儿的面前,她的心肠半点儿都狠不起来。
“你说,十三。”
从后车厢里窜了过来,权十三搂着她的脖子,拽着她的手臂,可怜巴巴地说。
“额娘,今天我生日!我六岁的生日。”
今天六岁生日?
这下好了,本来就搅得一团乱的浑水,因为小十三的突然出现,事情就更复杂了。而且,占色的脑子又再次浆糊了。被这么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给闹得,她也搞不清究竟是半推半就,还是自个儿心甘情愿的,反正就那么被连蒙带骗地坐着车到了权少皇位于市区的那个公寓——那个有着儿童卡通房间的公寓。
占色记得,自己第三次来这里了。
在来的路上,她被权十三一阵撺掇着,要吃额娘亲手做的长寿面,还要吃额娘亲手做的饭。于是,三个人一道去买了生日晚餐需要准备的食材,还买了一个生日蛋糕,才又一道牵着孩子进了那个公寓。
一路行来,长得精致和谐的三个人,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
在三个人里面,小十三无疑是最为开心的一个。左蹦右跳,高呼万岁,一双骨溜溜的乌黑大眼睛里,满满的写满了幸福和欢乐。
占色对他投降了。
她没有办法控制对这个孩子的怜惜与喜欢,到了公寓,乖乖的就直接下了厨。
这间公寓里,平日没有住人,只有钟点工来定期打扫。这会儿自然是没有人帮她做饭的。占色其实也好久没做饭了,东摸右摸的准备着,想着能哄孩子过生日高兴一场,她心情也雀跃了不少。
占色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小十三在客厅里开心的玩儿玩具。
权少皇就微眯着眼睛,抱着膀子站在厨房的门口看她。
自个儿在那儿忙活,被别人家盯着看,多少有些不太自在。占色瞅了他好几眼,又说了他好几次,让他去客厅里陪小十三都没有如愿。想了想,不如寻了个话题,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317院的事儿,你们都弄完了?”
“差不多有眉目了。”男人眉头锁了锁,目光冷鸷的闪了闪,又才恢复了原样,好像不太愿意在这种时候和她谈工作,他又挑开了眉梢。
“占小幺,你可以问点有生活气息的问题吗?”
有生活气息?
占色真心想笑。就他这样的男人,还能有什么样的生活气息?一边儿忙活着手里的菜刀,‘啪啪啪’的在菜板上切着菜,她一边儿三分无聊七分敷衍地问他。
“成,权四爷,你会做饭吗?”
“不会。”
“简单的东西都不会?”
“不会。”
“煎鸡蛋,蛋炒饭,这样儿的都不会?”
“也不会。”
“洗菜,洗葱,洗碗,打打下手什么的,总会做了吧?”
“当然不会。”
天!万能的权四爷竟然是一个生活白痴么?有了这项认知,占色的心情无端端又好了不少。不过,她习惯了冷声儿刺他,语气自然还是嘲笑外加暗讽。
“那你总该会一点人会的东西吧?”
“废话,爷会吃饭。”
噗哧!
占色真心不想笑开的,可她一下子没有憋住。这么一笑不打紧,手上抖了抖,那锋利的菜刀就不偏不倚地切中了她的手指尖儿。笑声未落,嘴里就‘哎呀’了一声儿,那鲜肉顿时就冒了出来……
她‘嘶’了一下,还没有做出反应来,那个抱着双臂在门口充大爷的权少皇就已经冲过来了,一把捞着她的手指,赶紧在水下冲了冲,二话不说,直接就将指头含在了自己嘴里,小心又轻柔地嘬了嘬,赶紧抱着她去上伤药。
一路走,一路还埋怨。
“傻逼,你能有点儿出息不?切菜都能切中指头。”
“谁让你突然冒出来那么一句?”占色自然不服。
男人冷声哼了一下,将房间里的医药箱找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替她上着药,嘴里还在不停的数落,“你心里不爽,往老子身上切,干嘛自残?”
自残?他想太多了。
占色扯着就给她一个大白眼,“行啊,那等会儿我就往你身上扎一刀试试?”
男人手下的动作不停,抬起眼皮儿,目光烁烁的瞅她一眼,“就怕你舍不得。”
“舍不得,我恨不得宰了你。”
心里忿忿着,想到等下还要带着伤残下厨,占色语气便不太好了。
男人没有再吭声儿,将医用沙布完得齐齐整整了,才站起身来,使劲儿地揉揉她的脑袋,“等着!”
等着什么?!
本来准备包扎好了手,再去继续战斗的占色,完全无法想象得到接下来的情形——被她认定为生活白痴的权四爷,竟然也会能洗手做羹汤?只见他从她身上解下了围裙,不慌不乱地围在自己腰间,高傲得像只公鸡一样到了厨房,手起刀落,接下了她刚才干的活儿。
别说,丫还整得像模像样。就在她震惊之余,没有花太多时间,就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给搞出来了。
天啦!
不仅占色想不到,就连权十三都在欢呼。
“父皇万岁——父皇给十三做饭喽!”
他从来没有做过饭?竟然能做出来?太不可思议了吧!
占色心里带着疑惑,待三个人围坐在饭厅的桌子上,她赶紧带着挑剔的心情将每盘儿菜都挑出来尝了尝。没想到,味道还真的不错,挺符合她口味的。
实在忍不住了,她就八卦了一下下。
“别说,还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手艺。”
撩了她一眼,权少皇替她的盘子里夹了菜,“屁话。”
“你啥时候学会的呀?”
权少皇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勾了勾唇,笑了,“一个女人教我的。”
一个女人?啧啧,有戏!
一方面好奇心大过天,一直专业逼着她对权少皇这个人的生活经历去研究。占色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已经触摸到他问题的边缘了,哪里还能止得住话题。盯着男人阴沉着带笑的诡异面孔,她一双美眸晶亮晶亮地闪动着,前倾一下身体。
“权少皇,谁教你的?能说说么?!”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女人。”
没有想到他会那么配合,占色心里松开了,诱导他说,“其实,我能猜测得出来,你曾经一定受过某种感情上的创伤,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性格无常。你要不要把你的故事说出来分享下,我也给你分析分析,或许能打开你的心结?”
眉头敛了敛,权少皇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大笑着将手掌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傻不拉叽的东西,当然是我妈教我的。”
妈?!……当然也是很重要的女人。
额!
占色瞪了他一眼,理顺好自己的头,一下子就歇气儿了。刚才她还寻思着能替这位贱男解开心结,这样儿他的心理正常了,就能放过她了,她也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哪儿知道会被他给摆了一道,明显逗着她玩呢。
于是乎,她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见小十三半点青菜都不碰,她笑着在他的小脑袋上摸了摸,在盘子里替她夹了几根儿青菜过去放在碗里,笑眯眯地哄着他。
“十三,小孩子在长身体的时候呢,不能总吃肉,要多吃蔬菜的,知不知道?那样才能营养均衡,长得壮壮实实的哟?”
“哦。”小十三乖乖地点了点头,又突然抬起头来,“可是十三不喜欢吃蔬菜,蔬菜没有什么味道。”
“不会呀,这个蔬菜很好吃的,来,尝尝。”
无奈的扁了扁嘴,大概不想拂了她的意思,权十三小心地抿着嘴尝了尝那蔬菜,一直像大小人般皱着的眉头打开,脸上的神色不定,声音却有些委屈。
“父皇做的蔬菜好吃,额娘做的也很好吃。可是……”
说着说着,小家伙儿的眼泪花儿突然在眼眶里打圈儿了。
权少皇脸色阴沉了下来,“快吃,堵上嘴。”
占色皱了皱眉,正想斥责他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不对,却见小十三又抬头瞧了她一眼,瘪了瘪小嘴巴,筷子不停在碗里戳着,一串串的眼泪珠子就断了线一样,‘啪嗒啪嗒’地滑落了下来,直接掉入了他面前的碗里,鼻子不停地抽泣着说。
“今天是十三的六岁生日……所以,十三吃到了父皇和额娘做的东西……十三真想天天都过生日,天天都有父皇和额娘陪着……呜……额娘……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
“十三……”
被他这么一说,占色的心里揪得有些难受。伸手过去抱着孩子,小心地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儿,哄着他说:“不哭了啊,不哭了。十三乖乖的,今天过生日,咱们要开开心心的哦,一会儿还要吹蜡烛许愿呢……”
小脑袋俯在她的怀里,小十三抽泣着,小肩膀一抖一抖的,还真真儿哭得伤心了起来,完全不像平时调皮捣蛋的性子。
“五叔说了……只要十三乖乖的……听话……额娘就会回来的……呜……只是十三已经很乖了……额娘……为什么又不嫁给父皇了……”
那个权少腾,都教了些什么给孩子呀?
占色心痛得厉害。
咽了咽口水,她的眼圈儿热了又热,本来不想丢脸哭出来,可泪珠子却包不住了。为了这个可怜得失去了母爱的孩子,她哽咽着,这会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含糊着,顾左右而言它。
“十三,等你长大了就懂了……你一定要相信你的妈妈,她肯定是真心爱你的,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权少皇眉头锁紧,眸色又深了几分。
“额娘,你真的好幼稚哦。”抽泣着,小十三可怜巴巴的圈着她,直往她的怀里钻,“你在哄我,我知道明天你又要走了。十三不要你再走了……你就是十三的妈……就是十三的亲妈……五叔都告诉我了……妈……不要离开十三了……”
紧紧地搂着权十三的小身板儿,占色觉得自己心里像被堵了块儿铅。
多狠心的母亲,才能抛下孩子不管啊。
这个十三是权少皇的孩子无疑,他真真儿地像极了权少皇的。不仅长得像,就连那小性子也有点儿像。两个男人在一块儿,一大一小看着简直就像是翻版。
喉咙哽了又哽,她实在憋不住了。
转过头来,看着面色阴沉无边的权少皇,一字一句清晰的问。
“权四爷,我本不想管你的家事儿。可看到十三真的太可怜的。你为什么就不把十三的亲妈找回去,你们一家三口合家团圆,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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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故事摆在这里,每个看官站的角度不同,见解不同,思想理念不同,看等问题的方式和方法也各有不同,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哈。
不过么,人无完人,没有人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正因为人物的不完美,所以他们才会有肉有泪。这也是二锦创作的初衷……大家拍砖手下留情,宽容对待俺家四爷和小幺哦。
Ps:关于更新——二锦更的字数不少,且都是凌晨起床的……呃,南方不供暖,手僵!大家谅解一下!木马!
吧唧……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