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马车上,马车兀自在行走,身上盖着毛毯,左右看了看,却现那对姐妹花互相依偎在一起,也在车厢之中,只是两人都已经睡着。
楚欢坐起身来,轻轻掀开毛毯,拉开车窗帘,向外看去,却现外面颇为昏暗,却是在夜间赶路。
这一对姐妹花时刻处于敏感之中,楚欢的动静虽然很小,但是小兔子般的布兰茜还是率先醒来,睁开眼睛瞧见楚欢,显出欣喜之色,急忙推行珍妮丝:“珍妮丝,他醒了,你快看,他醒了。”
珍妮丝被推醒,见楚欢已经坐起来,也是显出欣喜之色,“楚,你……你醒了?”
楚欢感觉自己的头还有些疼,微微颔,问道:“我睡了多久?”
“昨天……昨天你从马上摔下去,大家都吓死了。”珍妮丝心有余悸道:“不过好在你没有事情!”
“昨天?”楚欢皱起眉头,想起昨天的事情,自己竟然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自打出使以来,他的精神始终绷紧,本就疲劳过度,虽说他毅力惊人,但终究也是血肉之躯,昨日绮罗离去,楚欢心痛难忍,疲劳加上悲伤,让他身体出现反常。
他神情看起来很是黯然,看着车窗外面,月色幽幽,绮罗却已经远去,楚欢不由黯然神伤。
当楚欢让马车停下来,从马车之中出来时,马车边上的狼娃子和孙子空立刻瞧见,孙子空欣喜道:“师傅,你醒了?”
楚欢点点头,问道:“我们到了哪里?”
“骆驼客说了,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够到达金古兰沙漠边界地带,薛大人让我们早些赶过去,明天白天好好歇息一下,然后便开始穿越沙漠。”
楚欢瞧见自己的雷火麒麟就在马车边上,过去翻身上马,驰马找到薛怀安,薛怀安瞧见楚欢安然无恙,大是欢喜:“楚大人,你可醒了,我还正愁,明日便能进入大沙漠,你若是还不能醒,本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欢浅浅一笑,夜风吹起他的长,他回,目光黯然,薛怀安轻叹道:“楚大人,绮罗塔兰格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她的胸襟,让本官钦佩!”
薛怀安毕竟是年过四旬之人,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在他看来,绮罗跟着塔都返回,当然是因为楚欢之故。
当时双方剑拔弩张,如果不是绮罗答应跟着塔都回去,薛怀安相信双方一定会在古拉沁草原生一场惨烈的激战。
能不能击败塔都,薛怀安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无论胜败,一旦动手,使团想要安然离开西梁,那无疑是异想天开了。
绮罗可说是是用自己的幸福,换取了使团的平安,虽然她的目的或许仅仅是为了保护楚欢,但是不可否认,使团受益良深。
薛怀安当然知道楚欢此时的心情。
楚欢回凝视片刻,终于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问道:“大人,明日便可抵达沙漠边缘?”
“正是。”薛怀安立刻道:“本官准备连夜赶路,明日便先歇息一日,接下来在大沙漠之中,要走上很长一段时间,本官是准备让大伙儿积攒一些体力,楚大人,依你之见如何?”
“大人想的周全。”楚欢颔道。
薛怀安抚须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道:“楚大人,那面旗子,我们已经打出来了!”
“哦?”
“今天早上,碰到一队骑兵,是西梁的骑兵,从咱们大秦狼狈撤退回来,看上去……嘿嘿,就像吃了大败仗,人数不少,差点要袭击我们使团,幸亏我想到摩诃藏送给咱们的金色大日旗,让人亮了出来。”薛怀安得意道:“楚大人,那旗子还真是有用,他们看到旗子之后,不敢轻易攻击,派人来询问,我们告诉这面旗帜是摩诃藏所赠,他们就避道而行……不管怎么说,这摩诃藏还是做了一件好事。”
楚欢道:“看来西梁人果真是全线撤退了。”
薛怀安道:“正是如此。我们也问了几句,在咱们大秦的西梁军,已经分批撤退回来,据说如今已经有大半人马从咱们大秦离开,等到咱们回到大秦,西梁人只怕都要撤出西梁了。”抚须道:“打仗打得是士气,是钱粮装备,这一次西梁人起重兵入侵咱们大秦,听说那些钱粮装备,是准备了许多年,这一次铩羽而归,想要再准备物资入侵,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西梁之前国内还算太平,能够顺利地积攒物资装备。”楚欢对薛怀安这个看法表示赞同:“如今国内动乱,莫说要积攒物资,这场内乱如果持续下去,西梁内部的物资消耗将是极其巨大,以他们的国力,想要再一次准备入侵我秦国,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就算摩诃藏本事了得,三五年之内,应该没有可能再对我大秦构成威胁。”
薛怀安哈哈笑道:“三五年时间足以。这一次西梁人攻入咱们大秦,说白了,也不是他们有多厉害,只是风将军突然被害,西北军一时间群龙无,这才被他们趁虚而入。经此一战,圣上对西北必将重新整顿,以圣上之英明神武,西北防线很快就会构筑起来,西梁人从此之后,只怕再无机会。”顿了顿,轻声道:“却不知道余老将军是否会被圣上留驻在西北,余老将军若是能够在西北留下,朝廷大力支持,西北必将会被余老将军建成铜墙铁壁。”
楚欢并没有说话。
临出关之前,他是见过余不屈,余不屈当时的情况已经是很不好,甚至因为部下爱将窦波触犯军法被斩一事,当众吐血。
余不屈一直在京中养伤,西北军情危机,他是拖着患病之身赶到西北,面对支离破碎的西北占据,力挽狂澜,稳住了防线,一度抵挡住了西梁人的进攻,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患病的六旬老者,在西北杂事缠身,千头万绪的军情都要他来处理,便是铁打的身子,只怕也是难以坚持。
楚欢最后见到余不屈,余不屈还是躺在榻上,却严密封锁身体欠佳的秘密,如今已经快两个月过去,却也不知道余不屈状况如何。
不管状况如何,楚欢隐隐觉得,以余不屈的身体和年纪,想要继续留在西北镇守,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楚欢心中却是在想,雁门关一线终究是要派兵驻守,西北军也需要重新编制整顿,如果余不屈最终不能留下,朝廷又会派哪位大员在西北镇守?
四大上将军,风将军已经遇害,赤炼电坐镇东北辽东道,余不屈年纪太大身体不好,肯定也是不成,算来算去,却不知道雷孤衡是否会受命坐镇西北?
薛怀安见楚欢若有所思,叫道:“楚大人,你在想什么?”
楚欢缓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想着,如果余老将军不能留在西北,朝廷会派何人接替余老将军?”
薛怀安一怔,双眉微锁,沉吟片刻,才道:“这倒是个问题。其实这西北还真不是谁都能担起来。西北民风剽悍,门阀众多,当年中原十八国,这西北可就占了三国,而且西北兵骁勇善战,却又桀骜不驯,没有真本事,那可是压服不了西北兵。”抚须叹道:“现在想想,这战后就算是余老将军留在西北,也未必真能镇住西北上下,从门阀到西北军,都是不易压服,当初也只有风将军可以镇住西北的场面,如今风将军不在,猛然一想,还真想不出谁能够担此大任。”随即自嘲一笑:“我等都是普通人,圣上英明,以圣上之睿智,自是心中有数的。”
当夜队伍并没有停歇,一路向南,到黎明时分,竟是果真进入了沙漠戈壁地带。
薛怀安令全军扎营休整,准备傍晚时分进入沙漠。
这一日驻息额,却是有几队人马从沙漠出来,都是从秦国撤回来的西梁兵,看上去颇有些散乱,有的是数十人,有的则是数百人,见到使团营地,都是靠近过来,好在大日旗迎风招展,西梁兵不敢轻举妄动,派人过来,楚欢也免得解释,将金刀交给了轩辕胜才,令他安排,有大日旗和金刀两件东西,西梁兵哪里敢动,虽然心中有疑窦,但是谁也不敢冒犯使团营地。
倒是那一对姐妹花,心情看起来很不好,楚欢也从孙子空口中得知,绮罗离去之后,这一对姐妹花无处可走,只能跟着使团继续往秦国来,楚欢也知道这个时候总不能丢下这对姐妹花,事到如今,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安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带着她们回到秦国再说。
傍晚时分,队伍拔营启程,马车已经不能趁坐,姐妹花只能骑马而行,好在两人也都会骑马,跟着队伍,一路南下。
楚欢见这一对姐妹花细皮嫩肉,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撑着走出沙漠,想想这对姐妹花的遭遇也是十分可怜,自然是多加照应。
队伍在沙漠之中行了几日,好在来时有过经历,众人心里也都是有了准备,不出楚欢所料,那对姐妹花只走了两天,就已经是疲惫不堪。
大沙漠之中,一路穿行,还真是偶尔能碰到撤回来的军西梁兵,甚至几次瞧见死在沙漠之中的战马尸甚至是西梁兵的尸,虽然有同伴埋葬,但是风沙不稳,一阵风过,埋起来的尸有时候便显露出来,仅楚欢所见,几日下来,就见到十多匹战马的尸,还瞧见五六名西梁兵的尸。
对于西梁人来说,国内动荡造成的这次大撤退,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途中所遇到的西梁兵,都是疲惫不堪,神情迷茫。
往往有些西梁兵远远瞧见大日旗,便欢呼靠近过来,现是秦国人,便即失望,见到金刀,败兴而去。
也幸亏使团有众多的精锐近卫军武士,使团规模不小,一些西梁兵看到使团常常骆驼队所负的货物,露出贪婪之色,但是人数少了,就算有不轨之心,也不敢动手,而人数多了,大日旗和金刀俱在,谁又敢冒大不韪轻举妄动,所以使团虽然时不时地在沙漠中遇见西梁兵,却丝毫不受阻扰地顺利穿行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