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十二月初,李阔才带着姨娘夫人回了苏州预备过年。年后又要去拜见岳父。不管是李家还是孙家,一个是新媳妇头一年过年,一个是新女婿头一回拜年,都是喜气洋洋,热热闹闹。
李大人与李夫人接过吴姨娘亲手捧回来的大氅,又听说李絮在四爷府里种种,忧心中也有一丝安慰,总算四爷待女儿甚好。
除夕夜,府里自然是又剩下四个格格了。
还是一样聚在一起,好在今年除夕虽冷,却没下雪。锦绣苑内,宋氏第一个到的。
紧接着就是汪氏,汪氏与宋氏见了礼便坐下闲话。
“宋姐姐如今看起来倒是比中秋的时候,神色好些,就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好。”汪氏亲手替宋氏倒了杯茶。
宋氏笑着接过:“妹妹眼尖,确实好了不少。福晋请那刘大夫给我配了个方子,调理了几个月,倒是好用。”
“这刘大夫倒是个有本事的,先前小李妹妹那气血不足的毛病,也是一直吃着刘大夫的药呢。”汪氏附和。
“她年纪还小,怎么就有这么个慢腾毛病,赶紧趁着如今补养起来,将来生子,只会更亏了气血。”宋氏状似关切。
“宋姐姐真好,这么关心我,这个年因为宋姐姐这话呀,暖融融的呢!”说着李絮就带着笑迈步进来了。
一身粉红色旗装,外头是那白幼狐皮的大氅,头上简简单单的白玉饰,手上一对也是白玉镯子,倒显得她娇小玲珑的可人。难怪四爷宠她,越被宠的娇俏了。
“赶紧的过来喝热茶,你那身子受不得冷。”汪氏站起来拉着她近前。
巧云忙将李絮的大氅解下来,李絮跟宋氏汪氏见了礼。
“天寒地冻的,你倒是养的嫩,快喝杯姜茶。”宋氏笑着招呼李絮。
李絮挨着她们坐了,也是一脸笑:“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这气血不足也不是一下子补得起来,打小就这样,无碍的。”
三人说说笑笑一会,李絮道:“宋姐姐最年长,妹妹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宋姐姐意下如何?”
“妹妹说。”宋氏坐正些,听李絮说话。
李絮调皮一笑:“咱们府上不是有两个侍妾?看着也是温柔和顺的性子,如今这大过年的,独自在自己的小院也孤单了些,可否也请来这锦绣苑,一起过年?”
宋氏想了下,知道那两个侍妾自从随着李絮他么去了一会江南,回来就和李絮走得近,如今李絮这是想要提拔她们。
宋氏倒无所谓,李絮宠眷正浓,她既然提了,也就应一声。
“我看好,人多热闹不是?汪妹妹觉得如何?”
汪氏忙道:“自然,自然,人多好!”
李絮忙叫小丫头去请,不一会两个侍妾就都到了。两个都是藕荷色的小袄子,头上几件简简单单的金饰,披着披风,款款行礼。正该是侍妾的样子。
“快加了凳子碗筷,等着李妹妹来,就可以用膳了。”宋氏笑着叫丫头们忙活。
二人谢了宋格格,才坐在下。
自从有了李絮的看顾,二人在府中日子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这寒冬腊月里,也有了炭盆子使。冬衣也没克扣。
对李絮自然是感激的很,如今这除夕宴,又叫来一起用膳,自然比膳房送去那冷饭冷菜强出一座山去。
里头说笑不觉得时间长,外头等着的苏嬷嬷却火了!
这个大李格格,叫人请了两次,还不来,如今都快要过了膳时,竟叫一屋子等她一个!生了大格格和二阿哥竟能骄傲至此!实在是没脑子!她就以为她稳当了?
苏嬷嬷一怒之下,就命膳房上膳,不来拉倒,去年因为她找事被禁足半年犹不足,今年还想闹?
哼!老奴不伺候了,一个小格格,还能翻天?
不由就拿小李格格对比起来,那位如此受宠也不见苛责手下,欺辱旁人,哪次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倒是比人家多出来什么?不就是生了孩子么!宫里生了孩子的可不少!如今还是庶妃的可也大有人在!那身居高位的,管她背后如何,面子上哪个不是大气稳重的。这位,哼!真真是没脑子!
一桌子好菜!
四爷和福晋没在府里,这倒丝毫不见怠慢,几十样的菜品,好几个各色锅子,依照个人口味来。
大李氏没来,几人都默契的没提起她,不来也罢,她那个性子,真的不见也罢。
“哎呀,蟹粉丸子,快给我夹一颗来!”李絮酷爱吃蟹,四爷禁止她碰,如今看见蟹制品,也是馋的不行。
“那可不行,那蟹粉丸子你可休想碰,吃虾吧。”汪氏亲手给她夹上香酥虾。
“唉,汪姐姐也不疼我了。”李絮委委屈屈的吃着虾,满脑子都是蟹。
“快将那蟹粉丸子端下去,别摆着馋她。”宋氏好笑的叫人撤了那菜。
李絮狠狠的咬着香酥虾泄愤。
看的汪氏宋氏都是一阵好笑。
两个侍妾也掩了嘴唇。
大李氏那里,早就乱了套。她自己拿乔等着苏嬷嬷来亲自请,却不料苏嬷嬷根本不鸟她,如今再去,也拉不下脸来。不去就连晚膳也没得吃。
气的在屋里砸了茶碗。“这老奴,就只管讨好那起子狐媚子去,不把我放眼里,也不把我儿子放在眼里吗?贱奴才,你们都一个样!都是贱坯子!气死我了!”
奴婢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劝。心里都是翻白眼。奴才们也是人,就该处处卑躬屈膝没有自尊?这会子,就连大丫头清河也不劝了,此时去劝,只怕要挨打,大过年的,顶着个肿脸何必呢。
吃到半夜,苏嬷嬷来请:“要放烟火了,格格们去看看吧。”
众人起来,披挂好,出了锦绣苑,花园里,各色烟火腾空而起,看的人眼花缭乱的。远处紫禁城里也放起烟花,虽隔得远,却也看得见。
隔壁八爷家烟火也放起来了。京城里王公贵族,皇子府邸,更有富户名流家家户户都是烟火冲天。
一般平民也要放一个烟花爆竹的应应景。
北方人有请神接神的规矩,满人进关几十年,也学会这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