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的人都以为这东西是皇上给侯爷的赏赐,谁知道这东西是直接送到李石和木兰的院子的,难免有些窃窃私语。
但侯府的管家和那天跟去的四个丫头一个管事嬷嬷,两个护卫都明白,那是给木兰的。
只是可惜,救了皇上,竟然只得了这些赏赐,若是他们侯爷,早就加官进爵了。
皇上送来的东西里,大部分是金银,只有少部分是稀罕的古董和各种饰财宝,木兰甚至还从箱子里看到一盒子的东珠,个头都有拇指大小,关键是还差不多一样大。
媛媛和桃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木兰就回头笑道:“皇上倒是了解我们,我正愁着回去以后不知道怎么置办你们俩的嫁妆呢。”
媛媛和桃子就红了脸,恼道:“姐姐又在瞎说了。”但还是上前喜滋滋的挑选,不一会儿就又从底下挑了两盒子东珠出来,但是,这些东珠都比木兰手中的小一些,但拿到市面上,也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三个人就凑在一起挑选饰。
皇上给木兰的赏赐有整整五箱,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的金条,还有一箱却是十两一锭的官银,剩下的两箱是各种名贵的饰,还有一箱就是一些古董字画。
木兰只在电视里见过皇上给别人赏赐东西,差不多也是大箱大箱的抬,然后还有田地什么的,所以并不觉有异。
媛媛和桃子见木兰都没表意见,她们更理所当然的以为皇上赏赐就是这样的,但心里还是觉得太多了,难怪这么多人都想当皇帝,原来小小的一个赏赐就得花这么多的东西啊。
但深知礼仪和朝廷邸报的李石和李江苏文却都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五个大箱子。
这不像是赏赐,倒像是单纯的感谢,感谢完了之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李石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了摸箱子里的黄金,释然的一笑,低声道:“这倒是我们白赚的。”
李江和苏文顿时脸上精彩起来,他们本来还怪皇上“小气”的,现在却觉得皇上还是小气一些好。
不管是本朝,还是前朝,赏赐的额度都有大致的规定,虽然厚度也看皇上的心情,但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奇怪的组合。
皇上的赏赐多是黄金和一件或几件玩物,再加上一些田地,按说,救驾这样的大事,作为木兰的丈夫,李石才应该是最直接的受益人,但皇上给的赏赐就很奇怪了,没有田地,反而是饰出奇的多。
李江和苏文弄不懂皇上的心思,但李石一说,他们就觉得完全没必要去弄懂了,这份赏赐本来就是平白得的。
木兰虽然杀了那俩人,但皇上也算是受了木兰的牵连,最后到头来却要给木兰赏赐……
当然,除了他们这几个,没人知道这件事,但他们还是在心里为皇上默哀了半刻。
皇上被行刺的事,朝中大半的官员都知道了,毕竟皇上的动作那样大,当时在大街上动静又那样大,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当时在楼上放箭的到底是谁。
不是没人去查探过,但状元楼被皇上控制起来了,又有苏定在那里,他们只能大概知道那人多少和平阳侯有些关系,所以就连赏赐都是直接送进平阳侯府的。
但是当他们知道皇上给的赏赐后都愣住了。救命之恩大于天,就算不给封官拜爵,也应当赏赐一些良田美地吧?怎么竟全是是金银?
当下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查探平阳侯府,只是平阳侯府的人非常的少,查来查去,他们只能把目光定在了李家和苏家身上。
可当时李石等全都在外面,这个他们还是能查得到的。他们压根没往木兰身上想,这个世界虽然对女人还算宽容,但他们从不认为女人有这样的能力,于是他们就将目光放在了木兰身边的那个护卫身上。
这也解释得通皇上为什么会把东西送去平阳侯府了,那护卫毕竟是平阳侯府的人,可那人既然救了皇上,就是说明是有本事的,这样的人就是破格录取也没什么,皇上怎么却只是赏赐金银?
想不通也没办法,他们总不能跑去问皇上吧,所以只能盯着平阳侯府,只是有胆子去盯着平阳侯府的人少,有胆子又有本事的人更少,两者都有,又还有那个耐性的人更少,因此,没过两天,平阳侯府的门口就安静下来了。
苏定也来找过李石和木兰,他只是觉得心里奇怪,所以就多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见过皇上?”
李石蹙眉回想,坚定的摇头,“我没见过他。”说着回头去看木兰。虽然他见过许多人,但他记性好,皇上那样存在感强的人,他要是有过交集,不会忘记。
木兰也沉思起来,其实她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的,只是又暂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更何况,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得是,说不定她见过长得想象的两个人也不一定。
李石见她苦恼的样子就笑道:“你见过的人我都见过,若是我没见过他,你自然也不能见过的。”
“谁说的?难道我七岁之前见的人你也见过?”
木兰本是开玩笑,说完之后却是一愣,回想那天皇上抬头看向她的眼神。
当时,朱有德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射出箭的方向,眼神锐利无比,那个眼神她见过。
木兰的愣怔不过一瞬,但熟悉木兰的李石还是现了,他察觉到什么,就转移开苏定的视线,问道:“大哥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奇怪,”苏定看着李石叹道:“我本以为皇上会重赏,你身上又有功名,李江和苏文也都不差,皇上若是愿意,破格录取并不困难。”
现在是建国之初,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不像前朝,非翰林不如内阁,非举人不进四品。
现在,只要你有本事,只要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平步青云并不是问题,可再过二十年,天下初定,那时就一切要依着规矩来了。
所以苏定才说这个机会难得。
只是可惜,皇上只是给李石他们上次金银,并没有其他的表示。
偏木兰又是他妹妹,他提了就有邀功的嫌疑,若不是皇上将事情压下,他还能操作一番,叫别人提出来。
可皇上将后路都堵了,知道这件事是木兰所为的人并不多,而那些人或多或少还都跟他有交情,苏定也只能惋惜。
苏定的想法李石不是不知道,不过早在几年前他就彻底的断了入仕的心思,现在李江和苏文都考上了,他的心愿也就去了一大半,再等几个孩子成亲,他和木兰对他们的责任也算了了。
这些年,李石和木兰都是为了四个孩子而活着的,他很想只为他们自己做一些事情,他一直记得木兰的梦想。
回到钱塘,将几个孩子的婚事办了,然后他就多置办一些良田,俩人就守着那些田地过日子,平时他去医馆坐堂,忙的时候就回来帮她……
李石的心微微火热起来,只要想一想,他就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
所以,对于赏赐一事,李石看得要比苏定开的多,别说他们不是为了救皇上才杀的人,就算是,皇上也打算让他做官,李石也是不会答应的,有些心思,断了就是断了,很难再接回去的。
等苏定一走,李石才有空问木兰,“你见过皇上?”
木兰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道:“当年逃难的时候,我好像见过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他看人的眼神和皇上看人的眼神很想。”都很想杀了她的样子。
最后一句话木兰没敢说出口。
李石就蹙眉思索了一下,良久才点头道:“那可能就是了,当年皇上还是辽东大将军时曾带人回乡祭祖,听说就是那年,后来他与吴庸起了龃龉就是因为对流民的处置……当时生了什么事?”
苏定既然特意跑来问一声,难道皇上还记得木兰?
“当时爷爷奶奶过世了……”木兰的情绪微微低落,“赖奶奶也是那时候死的。”
李石和木兰对视一眼,难道皇上就是那时候看上赖五的?
木兰就有些不满,“我爹和赖大叔的本事比赖五叔还要好,他怎么只选中了赖五叔?”
李石就有些无奈,“说不定真是凑巧,哪里就真的只是为赖五叔就专门赶回来救人的?”
说的也是,木兰微微好过,这时候想起苏爷爷和苏大壮他们,顿时觉得那段日子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木兰几乎想不起苏大壮竟然是她父亲。
可那些事却又显得那样近,木兰都还能想起苏大壮抱着她在林子的外围里指着低声的痕迹教她怎么识别动物的行动轨迹和习惯。
那时候,木兰不过才两岁,苏文也才出生不多久,苏大壮雄心壮志,正勾画着怎么多赚些钱以后供苏文上学。
他从早念到晚,就连好脾气的钱氏都有些生气了,最后他就只好找刚刚会说上几句话的木兰,木兰到现在都记得苏大壮的那些理想。
李石见妻子突然红了眼眶,就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忙拿手绢给她擦。
木兰就靠在他身上道:“我想起我爹了,你还记得我爹吗?”
李石沉默了片刻,方才点头,“记得。”
木兰就惊疑起来,“你见过我爹?我怎么不知道?”要知道,她可是胎穿,除了刚出生的那几天,因为身体太弱的缘故而没有清醒,从而错过自己的身世之外,她可是一直有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