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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应该跟我一起过去,可他妈爽了,就是带过去的现金少了一点,没有将气势完全摆出来……”曹沫回到湖滨雅舍,坐露台上饮着茶,跟留在这里等候消息的阿巴查、杨德山、谢思鹏等人笑说刚才砸场子的情形。
“我们不过去,才显得你气急攻心之余还能顾全大局、容忍退让啊,”杨德山哈哈笑道,“我们都跑过去,要是没能绷住笑了场,他们不就看穿这一切是我们设下的陷阱?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不想去看热闹啊?”
“……”
曹沫挥了挥手,说道,
“经济形势未来会怎么展,我又不是预言家,并不能保证泰华集团与华茂及弗尔科夫投资三家联手起来,背后还有德古拉摩市政委员会及港口集团支持,一定做不成科奈罗滨海新城,但尽可能的挤压他们的现金流,肯定是错不了的……”
德古拉摩要将这么多的土地,直接从隆塔划走,哪怕从直接掌握这些土的部族酋长手里征地还要给予补偿,但也必然要给隆塔地区一定的补偿。
不过,说到补偿,则是有不同方式跟选择的:
比如说一定比例的税收分成也是一种补偿方式;比如说约一个总价分若干年支付,也是一种方式;甚至从德古拉摩市其他地方划一片相当的区域,并入隆塔也是补偿……
倘若双方照着陆建超、韩少荣以及德古拉摩市政委员会的节奏进行谈判,到时候在各方势力的干涉下,必然会往有利他们的方向倾斜——这不是曹沫希望看到的。
曹沫今天闹这一场,就是带着“强烈的愤怒情绪”,将补偿的方式及底线当众明确下来,不给陆建超、韩少荣半点讨价还价的机会。
而无论是泰华集团出资,还是泰华工业园出资,亦或德古拉摩市政厅出资,都需要一次性拿出这两笔总数看上去绝不能算苛刻的现金补偿,再进入下一轮谈判。
即便补偿总价相同,一次性支付与分若干年支付,现金流所承受的压力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阿巴查、杨德山、谢思鹏等人听曹沫说过大闹新泰华赌场酒店的情形,都松了一口气。
虽说曹沫有过弄巧成拙就先筹建铜冶炼厂的打算,但在乌桑河铜金矿项目开采规模还很有限的情况下,就先在科奈罗湖东岸筹建铜冶炼厂,实际上不仅增加内部的运营成本,还会挤占他们才刚刚宽裕起来的现金流。
现在确认这个烫手山竽,泰华不接也得接了,他们也就放下心来。
即便泰华在诸多势力的支持下,联手华茂、弗尔科夫投资,还是有很大可能科奈罗湖滨海新城,并从中获利的,但杨德山、谢思鹏他们跟周晗不一样,没有一定要致陆家于死地的强烈动机。
科奈罗滨海新城真要建成了,对北岸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更不要说现在能直接敲诈来一大笔现金:
隆塔市政厅得到现金补偿后,就可以较大规模的开展地方上的基础设施建设;而科奈罗能源倘若这次能得到五千万美元的保证金,则可以直接着手隆塔天然气电厂二期项目,这对科奈罗能源新的展,至关重要。
有这两项补偿,不管南岸最终会展成怎样,他们这边的利益却是保住,没有白忙这场。
“隆塔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这次即便能一次拿到七八千万美元,实际上也经不住多久的折腾,”曹沫跟阿巴查说道,“我倒建议隆塔继续过段苦日子,先将这笔资金集中到一个投资平台里,一部分用于促进隆塔基础设施建设及资源开,一部分直接紧挨着泰华工业园再成立一个以加工制造业为主的园区……”
卡奈姆从军政府时期开始,就有大量各种形式的国营企业,但管理混乱、贪腐成风、缺乏先进的管理经验跟技术,卡奈姆的绝大多数国营企业经营状况都非常糟糕。
同时又因为跟欧美金融机构因长期借贷,形成极其错综复杂的债权关系,有相当一部分企业,管理层实际上早已然为欧美金融机构的代理人所占据。
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德古拉摩供电集团。
即便如此,曹沫还是建议阿巴查去说服隆塔市政委员会的成员们,都同意将这笔补偿款拿出来,组建一家地方性的国营投资平台,促进当地基础设施建设、资源开。
隆塔市政厅没有太多经营上的经验,在紧挨着泰华工业园的北侧新建一座加工园区,杨德山这边可以派出管理团队承接运营事务。
这么做,要比市政厅各个部门各自分走几百万美元,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光好得多。
曹沫有时候做事做人都很高调,但实际上都很注意拿捏分寸。
为避免引不必要的矛盾,科奈罗湖工业园展建设至今,入驻都是华商投资的新企业,并没有说要利用这边好得多的水电通信等公用服务配套设施,去吸引德古拉摩当地的企业入驻。
科奈罗湖工业园主要还是华资主导,在这个民族情绪较为激烈,又容易被有心人煽动的地方,有些事情是比较敏感的,但隆塔地方所主导建设的加工园区跟德古拉摩原本就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也不怕诱族群矛盾,当然可以从德古拉摩吸引当地的加工制造企业入驻,扩大隆塔的税源。
这么一来,也算是部分的实施湖湾产业新城计划,既能让隆塔地方及奥约州政府保存一些颜面,也能用这个去分流科奈罗滨海新城的资源,迫使他们找不到借口拖延建设的节奏。
…………
…………
曹沫走后,陆建超也不可能将
赌场关闭,任性的将不多看到热闹的赌客驱逐出去,只能是他们含恨离开大厅,走到六楼贵宾厅里坐下来。
这时候月光银辉正洒落在波澜起伏的科奈罗湖面上,站在落地窗前能眺望到科奈罗水泥等一系列工厂在东北岸的轮廓,灯光带在一片纯粹的夜色里格外的突显——看着这一切,陆建超等人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狞色。
韩少荣、陆建超既然邀请曹方明参与科奈罗湖南岸的项目投资,不管他的出资额可能会微不足道,但今晚生这样的事情,却不能将他们排斥在外。
曹丽跟她爸走进六楼的贵宾厅里,坐在沙上还是蒙。
曹沫在韩少荣、陆建超这等人物面前,态度如此张狂,而韩少荣、陆建超这些人物却拿曹沫毫无办法?
而在楼下大厅里的那一幕幕,曹丽听着像是曹沫有什么投资项目,被韩少荣、陆建超他们搅黄了,所以曹沫才特地跑过来砸场子,甚至还将警方拉过来给他站台?
韩少荣、陆建超吹唬他们在地方几十亿的投资,结果都没能搞定地方上的关系,反倒曹沫黑白通知?
曹丽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奶奶说曹沫在非洲展不错,这哪里仅仅是不错啊?
然而到底有多“不错”,曹丽却完全还是一头雾水。
虽说曹沫到非洲工作有六年多时间了,但曹沫到非洲工作时都未满二十岁,他怎么就成了韩少荣、陆建成这些人都奈何不了的角色了?
曹丽这时候注意到韩少荣眼神朝她这边瞥望过来,眼神里似乎有着不着痕迹的温和关切。
韩少荣身上不仅有地位跟财富加持的光环,年逾五旬的他,有着张金身上绝没有的儒雅、成熟气度,也确实叫人着迷。
曹丽不否认自己这几天是有些神魂颠倒了,但这一刻内心深却不禁的泛起一丝寒意,令她不寒而粟。
不仅韩少荣、陆建超两人,但看陆彦、梁远、严志成、黄鹤斌以及姚海明、严明、郭建等人的神色,曹丽能肯定他们不仅早就认识曹沫,甚至早就跟曹沫有着竞争关系或者更为尖锐对立的过节,却独独没有在他们面前露一丝痕迹,甚至就在曹沫走进赌场大厅之前,她都以为除了陈蓉的关系外,曹沫跟韩少荣、陆建超等人所处的世界是完全搭不上边的。
不错,在她家走投无路,陆家及韩少荣是真正拉了她家一把,但他们的心机并不单纯!
韩少荣挑逗自己,是不是也有某种目的?
曹丽不会单纯无知到认为韩少荣对她动了什么感情,但她一直以为自己年轻漂亮所致……
曹丽沉默坐在沙上,心情很糟糕。
这时候却没有人关心她心里在想什么,陆彦咬牙切齿,怒火憋在胸口却不得作。
陆建超也是好一会儿,才将心里恼怒压抑下去,冷静的去看待今日所生的一切,皱着眉头跟韩少荣说道:“韩总你现在应该认识到曹沫是个很难缠的对手了吧?”
韩少荣也没有心思关注曹丽神情恍惚是什么所致,也皱着眉头说道:“是啊,他装痴卖傻,提的条件实际上对泰华工业园的现金挤占太厉害,但看上去却又不算太苛刻。我们倘若不能满足他的条件而两边僵持住,隆塔以及奥约州的各个执政机关都不需要他在背后唆使,就会不断跑上门将这边搅得一个天翻地覆!”
有陆建超、韩少荣在,即便气得脑门青筋直跳,也轮不到陆彦指天骂地,他强按住脾气,细思小叔跟韩少荣的话,也能理解到哪些地方令小叔感到棘手。
德古拉摩市及港口集团,能动用的资金很有限,将来能负责快速滨海公路以及支线铁路的建设,就已经超乎他们的预期了,他们的计划,主要还是联手弗尔科夫投资一起往泰华工业园开有限公司,注入三到四亿美元的资金,启动科奈罗滨海新城的开建设。
因为新泰华赌场酒店、新泰华炼油厂以及之前的泰华工业园,都是陆家跟泰华集团绝对控股,因此对泰华工业园的追加注资,也约定由陆家跟泰华集团承担半数的注资责任,最终也确保泰华工业园的控股权在他们手里。
曹沫现在就要直接从他们手里拿走一亿两千万美元甚至更多的现金充当划地补偿跟电力建设的保证金,而德古拉摩市政厅跟港口集团不可能拿得出这笔资金,那就得泰华工业园来承担。
这个压力就有些大了。
“你坐下来,不要走来走去的,这时候有脾气没用。”陆建超见陆彦还咬牙切齿的在落地窗前走来走去,心里有太多的不甘跟脾气,有些不耐性叫他坐下来。
“……”
陆彦这时候还是气得心肺痛,但他也能认识到曹沫闹这出,压根就是要堵死他们谈判的空间——泰华工业园拖延或不予理会,甚至提出其他补偿方式,都被曹沫这宗桑扣上搅局的帽子。
到时候不仅德古拉摩、奥贡州的地方官员、议员以及卡奈姆联邦政府对他们的态度会斗转直下,更关键的还是,含恨在心的隆塔地区,不把这里搅得鸡飞狗跳,那真就见鬼了。
到时候就算新泰华赌场酒店、新泰华炼油厂等项目里有奥本海默家族的股份,就算是尼兹.奥本海默出面说和,都不会好使。
在隆塔地方的眼里,他们好好的湖湾产业新城项目,是这边联手搅黄的,还以势压人,要从他们手里将科奈罗湖南岸地区夺走。
科奈罗湖南岸港区是划入德古拉摩港了,但除此之外,包括炼油厂在内,整个泰华工业园都还是隶属于隆塔地区管辖的。
恩桑格原本也受邀到六楼贵宾厅来,但中途接到他父亲尼兹.奥本海默的电话后就提前告辞离开了。
恩桑格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尼兹.奥本海默临时将恩桑格叫走
,实际上也是给他们施加压力……
想到这里,陆彦都感觉到后脊梁骨都有些微微凉。
泰华不像华茂,现金流那么宽裕,之前所承诺的一亿五千美元出资,就已经叫他爸、他小叔为筹资的事情头痛不已,现在倘若要照比例追加分摊,他陆家跟泰华至少还要多承担六千万美元的出资,压力就更大了。
而在之前,他们就算正式启动科奈罗滨海新城的开建设,资金投入的节奏以及开建设的进度,他们都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节。
一亿五千美元的出资,形势好可以分两三年就投进去,形势不好,可以分五六年甚至更长时间进行投入。
现在好了,他们还没有正式启动建设,就要先将这么多的现金交出去,到时候就算泰华想要拖一拖节奏,缓解资金上的压力,但尼兹.奥本海默以及韩少荣愿意这么多的资金白白被锁死在这里吗?
当然,在得知曹沫有意启动湖湾产业新城建设计划后,是他家主动去找韩少荣的;何况这边真要闹个鸡飞蛋打,韩少荣他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损失。
韩少荣能答应照比例追加投资,就已经够仗义,倘若希望他出资更多,是不是需要陆家额外拿出更多的诚意来?
陆彦已没有早年的单纯、冲动,他看着手里玩着打火机的韩少荣,神色阴悒,叫人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相信韩少荣绝对不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有没有可能曹沫一开始抛出所谓的湖湾产业新城计划,压根就是一个饵?”严赤成坐在一旁,似暗自琢磨了很久,这时候才忍不住声音沙哑的问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听到这话,陆建超心里猛然一惊,盯着严志成问道。
“我总觉得那边这次有些刻意高调了。当然可能是我胡思胡乱,仅仅是忘不掉吉达姆家族两年前掉进陷阱的情形罢了。”严志成声音沙哑说道。
严志成的语气,却是叫陆建超头皮麻,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陆建超朝其他人看去,韩少荣跟曹沫的接触其实很有限,他对严志成的话不怎么在意,但看梁远、黄鹤斌、姚海明,甚至郭建都紧锁眉头,显然都不敢否认这样的可能性。
陆建超忐忑起来,然而细想科奈罗滨海新区项目,即便泰华的资金链会相当的紧,但项目是好项目,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
…………
“你在想什么?”
曹沫跟成希煲了一会儿电话粥,走到露台见周晗有些愁的站在栏杆前盯着远处的湖面,走过去问道。
“我在想让严志成今天就将第一层窗户纸捅破,会不会操之过急了,实际上并不能达到我们所需要的效果?”周晗说道。
“我今天将这几个龟孙子的退路都斩断掉,科奈罗滨海新城他们不做也得做,但接下来会怎么展,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你想那么多干嘛?”曹沫说道,“怎么,该给我的奖励,你想找借口赖掉?”
“……”周晗横了曹沫一眼。
曹沫从后面搂住周晗,下巴压她的肩上,说道:
“以韩少荣的实力跟自信,他要对付我,陆家并不是他必须要借用的工具;尼兹.奥本海默以及潜伏他身后的资本,更不是吃素了。你叫严志成打草惊蛇,根本目的是将陆家的注意力吸引我们身上,以便他们忽视掉身边的危险,原则上来说,这是没有错的——当然了,实际能不能起到好的效果,我们就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你也不要奢望事事都会按照你的设想走。你想太多,会很辛苦的……”
“韩少荣、陆建超如此用心的将你小叔家拖进来,你真能不管不问?”周晗问道。
“我说过,各自安好就好,他们的路自己选择,我理他们做什么?”曹沫毫不在意的说道,“反正我这人就是小心眼,要是有谁没有让我得逞,我会一直记着……”
周晗待要将曹沫伸进她牛仔短裤作怪的手抓粜,嗔骂他几句,看到远处有黑影穿过矮篱墙往这边走过来,便与曹沫分开来,过了片刻看到谢思鹏匆忙往这边走过来。
“怎么了?”曹沫打内扣的矮栅门,让谢思鹏走到露台上来,问道。
“我刚接到许盛的电话,芒巴这几天接连大雨,在迪素金河谷上游山地引好几处坍塌,但谁都没有注意坍塌的土方将河道堵起来,还在上游蓄积大量的河水——今天上游河水将淤堵的河道冲开了……”谢思鹏说道。
听谢思鹏这么说,曹沫也禁不住微微变色。
河道两侧的山地坍塌滑坡,将河道堵实了,极容易在上游蓄积雨水以及上游来水形成堰塞湖,而堰塞湖一旦决口会对下游形成洪峰,极可能引难以想象的重大灾害。
迪素金河上游的山地浅表层就富含岩金颗粒,也是芒巴地区最重要的黄金产业,风吹雨积,千百年来在下游河谷沉积大量的砂金。
谢思鹏与许盛两年前转战阿克瓦,没有能力承揽岩金矿,就从当地的部族酋长手里,将迪素金河下游河谷上万亩规模的河滩地都承包了下来,然后分割成三五十亩大小的小块,转包给被财梦想吸引过去的淘金客,他们从中收取管理费。
春节期间加入伊波古矿业任职,谢思鹏将迪素金河谷的所有生意都转给许盛跟其他人接手。
不过,这次跟谢思鹏的他个人投资有没有损失没有关系。
即便他个人损失二三百万美元,肯定不用半夜跑过来惊动曹沫,实是进入迪素金河谷开采砂金的淘金客,为了方便,除了作业地外,大部分人甚至都将营地直接驻在河滩低地上。
这次倘若提前没有防备,很可能会出现难以想象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