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腕实招,紧锣密鼓。
红蓝色的警灯不断闪烁,码头上的人不断增多,曲丰收明白,这场戏到了最后收官的时候了。
公安、行政执法、海事、消防、安监、环保、医疗、公证……
前来参战的部门越来越多,这些部门已远非岳文所能协调,也不全是刘兴华的分管范围。
曲丰收看着岳文与刘兴华站在一起,正指着远处说着什么,那自信从容,那镇定自若,颇具大将之风。
现场指挥、调度和协调处置很是周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步骤一步一步完成。
远处的海上,爆破船正在钻孔安放炸药,海事部门对设卡实施封航,禁止船只通行。
码头上,安保警戒人员已经清理现场,划设警戒范围,实行交通管制,设置警戒带……
海风猎猎,可是刘兴华和岳文站在码头上,就没有人跑回车里。
晚上10时10分许,岳文终于笑着跟刘兴华作了个开始的手势,刘兴华却示意岳文自己来。
码头上一片平静,只有海浪冲刷礁石的声音,只有海浪拍打码头的声音。
“开始!”
曲丰收诧异地看看岳文,他感觉岳文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开始!”岳文又是一声大喊,借助扩音器,声音在海上不断回荡,“把防波堤给我从地球上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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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
王长河的手在颤抖,震耳欲聋的声音从手机中清晰地传了过来,“王总,爆破开始了!”
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
王长河的神情很是恍惚,耳边一直在回响着炮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酒店的走廊上,这是怎么回事,已经匪夷所思了,超乎他的理解了。
“王总,”后面的一个老总跑过来,饭局仍然进行,“到处都在找你叫,兴华主任要敬酒了,哎,你到哪里去?可不许跑啊,哎,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有点不舒服,对不住,我先走一步,”王长河拼命挣脱了纠缠,快步下楼,“给我跟刘主任说一声。”
楼前,凉风吹过,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这才想起手包还在楼上,衣服还在楼上,
可是他还是拉开车门,顾不得这些了,“回开区。”
奔驰飞快地驶上街头,汇入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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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大海之上,黑色的天空之下,火光四射,浓烟升起,曲丰收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也随着炮声在剧烈跳动。
他贪婪地闻着海风刮过来的浓烟,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嗅到这硝烟的味道了。
他忘情地一把夺过海事处一科长手里的望远镜,远方的场面看得更清晰了。
蜿蜒如长龙的防波堤正在不断垮塌,随着火光在暗夜下的闪动,海里腾起一团团巨浪。
“炸得好!”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可是却没有人附和,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火光之上,集中在了这升腾在海面之上的巨大火焰之上。
王长河在这里经营多年,码头之外建的防波堤,防波堤之外又圈占了很大一片海域,说他是船王也行,其实他真正的身份是“龙王”,这一片海就是他的庭院!
岸线资源和海水资源都是无价之宝!
炮声不断在响着,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联合执法组的各单位干部才放松了自己的舌头。
“这是重型爆破船吧?”
“是,肯定是,开区还没有这样的船吧?”
大家都不敢确定,可是这难不倒部队出身的曲丰收,借着望远镜,借着远处海上升腾的火光,他自豪地指指前面,“是重型爆破船!”
“曲局,”立马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他的身上,“你把“核武器”留在最后才用?”
“曲局,到底是当过工程兵的人,认识的人就是多,什么时候都有人支持!”
娘家归娘家,可是曲丰收心里知道,部队不掺合地方事务,这是纪律,可是这重型爆破船是从哪里来的呢?
从哪里来的呢?
他脑海中火光蓦地一闪,瞳孔中立时燃起熊熊大火,这事,只有一人能办到,他,在交通局和港航局的干部职工的心目中,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可是他怎么把爆破船拉过来了?这,这可不是小事!
唉,这开区多少次联合行动要拆除的码头,多少次劳而无功要拆除的码头,多少次不同领导带队要拆除的码头,多少次功败垂成就要拆除的码头,历经十数年而不倒,历经十数年依然财源滚滚,历经十数年象在嘲笑开区的各级领导,想不到竟在今天,竟在今天,被炮打摧毁!
吱——
一声车响,大家都转过头来,王长河从车上踉跄下来,海风吹动他的头,他只穿着一件衬衣,看着海面上升起的灯光,在车灯的掩映下,他的脸死灰死灰的。
没有人搭理他,不是不想,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没有搭理任何人,不是不想,是根本来不及想。
他的思绪与眼光都停留在爆破船上。
这怎么可能,领导不是打过招呼了吗,霍书记也同意了,谁还会冒着顶撞书记的风险搞来爆破船?
突然,他打了个寒颤,冷,身上冷,心里更冷!
他这才想起没有穿外套,他狠狠地看看曲丰收,一句话不说,一个字不,上车离开,正如他默默地来,他也默默地走,眼里只带走这惊天动地的火光、海上升腾的巨浪和浓浓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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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交通局食堂,晚六点半。
王长河、王世荣、王玉波、王国生坐了一圈,正好够一桌麻将。
可是这麻将不用打,大家都知道,最后和牌的人是谁了。
快到七点了,和牌的人还没出现,他不出现,桌子上只有几盘开胃的小菜。
王国生抓起一粒芥菜,“行了,菜齐了,吃完了就可以回家了,操老婆的操老婆,找小嫚的找小嫚,好日子到头了。”
没有人理他,没有人动筷子,对他这等粗鲁行径,其他三人都自恃身份,不屑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今天的晚宴,确切地说,不是他们找上门讨的,是交通局“请”的,可是一个电话,几个人都来了,来了也罢,在这快等了一个小时了。
“小伙子,你看看岳局,什么时候能过来?”王玉波忍不住了,肚子里咕噜声还好说,干坐在这里让他难受。
祁涛笑笑走了出去,他走出门去却并没有离开食堂,转了个弯又来到后厨,黑八见他进来,顺手递给他一份红烧肉,“找了女朋友累坏了吧,来,哥给你补补!”
祁涛摆摆手,“谢谢宋主任,我晚上不吃这个。”
“减肥?”黑八笑了,手里的碗却不松劲,顺手拿起一双筷子,“吃!男人太瘦没有魅力,有点小肚子才有男人味。”
祁涛看看他的肚子,我的天哪,这哪是小肚子,这是大肚腩好不好,可是红烧肉的香味立马改变了他的思想,他犹豫着夹起一块,等再吃第二块的时候就迫不及待了。
黑八亲切地看着他,象个和蔼可亲的兄长,“对嘛,这才叫男人,主席最爱吃这个,我这个红烧肉,是正宗的宋氏红烧肉,下一步就要申请专利了!”
“宋主任,这是我做得好不好?”大师傅不满了,可是却不敢拿话砸他,谁让他掌握着他们的工资呢。
“你做得,嗯,也是在我指导下做的,”黑八大言不惭,“难道交通所有工作都是岳局一个人做的,可是说起来,还不是说交通工作都是在岳局的指导下完成的?”
祁涛吃惊地看着黑八,黑八副主任不止一次语出惊人了,“那宋主任,岳局什么时候跟他们吃饭?”
“吃饭?”黑八笑了,“岳局早走了,今天不是周末吗,又回秦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