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达姆没有留饭,几个老总提出想请萨达姆吃饭,萨达姆婉言拒绝了。
吃饭?这都是场面上的话,不可信!
几个出租车公司本来就是面和心不和,谁也看不起谁,平时鲜少坐在一起,今晚如果硬凑在一起,谁也别扭。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刻,虽说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但是却都想着别人出头挨刀,自己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这万般心思坐到一块,有个言差语错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徒劳给人留下把柄。
从交通局走出来,王国生看看其他人,“先走一步。”他朝其他三人一点头,走向自己的车。
那是一辆奔驰,司机见他过来,早早动起车来。
“长河。”王世荣看着王玉波也走向自己的车,转头喊住王长河,可是脚下一错,身子就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就从交通局门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哎——”
“世荣!”
王长河赶紧快走几步扶起他来,王国生的脚步也停住了,又转头走了回来,“没事吧?”
王玉波也走过来,用手替王世荣拍打着身上的灰土。
王世荣笑着站起来,“你说,这一跤摔的,光顾着跟长河说话去了。”
王国生看看王世荣的脚,那只脚虚踩在地面上,不断哆嗦着。
嗯,王国生心里突然掠过一片阴影,打牌讲究手气不好,今天看来“脚气”不好,出租车用脚挣钱,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响鼓不用重捶,虽然萨达姆一再强调,消减出租车份子钱是霍达的安排,今天约大家谈话的也是副局长萨达姆,可是大家都知道,背后站着的人是谁。
见身家如王世荣的大佬竟在交通局门前崴了脚,王国生忍不住了,“这份子钱,我们开区并不多,秦湾、沧浪、秦南区都比我们多!”
他看看其他三位,却没有人响应。
王玉波看看王世荣,“去医院看看吧,我认识一个正骨扶位的大夫,要不要到他那里看看?”
王世荣也不掩盖,“是得去看看。”他再不多说一句话,司机早跑了过来,搀扶着他朝车上走去。
“人家是行业管理部门,我们受人管,没办法。”王玉波见王长河也乘车离开,这才响应王国生,“岳局长,年龄不大,名声不小。”他话里有话。
“我们又没犯法,也不用怕他,”王国生递了一支烟给王玉波,“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王长河和王世荣的车都比我们多,我看他们怎么办?”
……………………………………
……………………………………
“砰——”
顺骋出租车公司简陋的会议室内,女出租车司机刘清娥把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会议桌上,周围的一帮糙哥却笑嘻嘻地看着这个女同行。
出席今天会议的公司领导仅有副总一个人,王国生根本没露面,好象一年到头也露不了几次面。
“刚刚下调份子钱半个月又要求补交,区里不是有政策吗?”刘清娥看看一帮大老爷们,“你们这些孬种,让个老娘们给你们出头!”
顺骋的副总看看她,“这是公司定的政策,你说,到底交不交吧?”
“不交,刚调下半个月,下个月的份钱还不到时间,这半个月不是白调了吗?”一个男司机大声嚷嚷道。
“这么来回倒,把人心都倒凉了!”又一个男司机高声喊道。
“老娘的痔疮刚动完手术,不交!”刘清娥也尖声高叫道。
“你有痔疮影响你老头子,影响不着公司!”副总笑着看看她。
一帮糙哥立马笑了,笑得贼眉鼠眼,贱笑兮兮,好象都忘了份子钱这回事了。
刘清娥脸不红心不跳,“李长兴,”她用手指着副总,“你每天晚上出去吃烧烤,吃的都是老娘割下的痔疮!看影不影响你!”
呕——
倒胃了!
哈——
笑掉大牙了!
一帮糙哥糙姐笑得没心没肺,顺骋的副总红了脸,大声吼道,“再笑,再笑,户钱没有了!”
会议室里的笑声慢慢稀拉起来,这个户钱,就是在承包出租车时,司机普遍向公司交了数万元不等,这些钱没有票的。
如果明年,公司合同满期找借口不再续签,那么“户钱”就要打水漂了!
一子被击中了软肋,刘清娥也忍着痛坐了下来,却气鼓鼓地不再话。
………………………………………..
王玉波的平安出租车公司。
这次却是连一个副总级别的人都没有,一个胖胖的女会计走了出来,据说是王玉波的小姨子。
“要么按照6200元的单车承包金标准签5年合同,要么就按照政府规定的旺季4700、淡季3800的标准一年一签。”
她的话音刚落,下面的出租车司机立马就反了,本来大家是过来听好消息的,晚上都打算不干了,找家烧烤店好好庆祝庆祝。
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条——噩耗!
大家都明白,一年后如果公司不与自己续约的话,那交的五万块的风险抵押金就打了水飘了。
“我靠!还让不让人活了?”一米八的邓占利站了出来,他刚刚因为肛周脓肿动了手术,这动完手术三个月就上了街,不跑不成啊,每个月的份子钱一分不少地交,5万元风险抵押金是借的,住院医疗费是姐姐垫的,这几个月的车份钱还是朋友给借的,重压之下哪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跑起来也不敢踩刹车,脚一用劲屁股后面就拉得钻心的疼,额头上直掉汗珠子。医院让复查也不敢去,每天老婆自己熬的花椒盐水泡屁股。
可是,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
“你吵吵什么?”女会计一指他,“上个月你中途甩客给公司扣分了,王总说了,给予警告并处1000——5000元罚款,停车学习7天,下次屡教不改,公司就解除合同,收回运营车辆,不退任何风险抵押金。”
交了风险抵押金就等于把自己卖给了出租车公司,只要哪个地方做得不合适,公司总会拿起罚款的大刀砍我们司机,风险抵押金像枷锁一样把司机们拴在了出租车公司。”
邓占利又气又急,感觉眼前金星乱晃,一下晕了过去。
“占利!占利!”
“快叫救护车!”
一帮司机兔死狐悲,个个手忙脚乱,看着邓占利被抬了出去,一个司机骂道,:“真没心思干了,周扒皮也没有这么狠!”
另一个司机哭丧着脸道,“还有5年的合同,不干的话,我那4万5千元的押金不就全泡汤了?”
“唉,都说岳文厉害,也架不住这几个王八瞎折腾,到头来气都洒到我们头上,羊毛都出在我们身上,我看,份子钱还不如不减,我们胳膊拧不过人家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