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人员……12人?!”
岳文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朱阿毅。
“是,蒋门神和胡三娘的亲戚都在里面,典型的家族型收费站。”朱阿毅道。
上个周,本想大显身手的他与曲思忠,信心满满而来,最后的结果却是铩羽而归,不仅寸功未建,还在街道立马传为笑谈,当然,不是玩笑的笑,是笑话的笑。
“治安队19人……”岳文的眉毛挑了挑,“领导班子3人,共计34人。”他翻过一页纸去,“三班倒,嚯,够敬业的啊!”
朱阿毅担忧地看看岳文,可是这个年轻局长的脸上,却很平静,平静得看不到一丝烟火气,象静水深流,象古潭碧水,深不见底。
岳文笑着看看他,“坐。”朱弘毅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岳文办公桌对面。
脾气的人最没本事,脾气的领导最没能力。
与那些各行各业的翘楚接触越久,岳文现,脾气的本质其实就是人不能面对失败,当他面对任何一种小事,如果不顺心,他都会产生异乎常人的无助感,这个无助感很可怕,他不想在无助里待着,于是他变成了另外一种情绪,那就是愤怒。
愤怒的时候意味着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杀了你,其实愤怒的人是最无助的人,简单地说易怒的人是因为他自己太脆弱了。
而现在,他手里有的是牌,他有能力也有实力,有手段也有手腕,他自信能够处理好西官营的事,蒋门神在他眼中,纯粹一竖子耳!
“下面有什么想法?”岳文笑着站起来。
“平了它!”朱阿毅坚定道,俗话讲,在哪里跌倒了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把在西官营摔在地上的脸重新拾起来。
“no,no,no,”岳文笑着摇摇头,“阿毅同志,”他开森地同这个四十岁的所长开着玩笑,“要用这里想问题,”他他指指自己的脑子,“父母给了我们这个东西,除了吃饭,还应该思考。”
可是,朱阿毅现在却思考不出办法来。
柳枝轻轻敲了敲门,她手里有岳文办公室的钥匙,接着就推门走进来。
“好,街道和公安局都回信了?”岳文站起来,从柜子上的盘子里抓过几块糖来。
他从小有个毛病,只要饿了头就会晕晕沉沉的,到医院查过后才知道,这是低血糖的毛病,今年却好象更厉害了。
柳枝笑道,“局长,你怎么知道?”她的眼光落在岳文手上,这个局长,吃糖也就吃一种,就是那种大虾酥,一连吃七八块他也不腻。
“他们如果想管的话,那肯定要开会研究,如果不想管,立马就会回过来。”岳文吡笑道,刚才他让办公室协调琅琊街道和公安局,商讨共同处理西官营收费站。
“哎,你别说,”岳文剥了一块大虾酥亲自递给朱阿毅,“我猜一下。”
他在办公室里慢慢踱着,“先说琅琊街道,他们肯定是这样说滴,”他狡黠地看看柳枝,“他们会说,过路车占用了人家的农田和宅基地,村民就要收费。司机要不从他们那里过,他们自然也就不收费了。但他们具体咋收费,收多少钱街道不清楚。”
柳枝看看朱阿毅,惊讶地笑道,“岳局,你是不是听到了?”
岳文也很得意,“我一直跟阿毅说话呢,根本没有下楼,嗯,我还没说完,他们还会说,现在没法让村民停止收费,因为街道没有执法权。至于村民的非法收入,那也是公安部门的事,是交通部门的事,对了,再加上一句,他们已经通知派出所和交通所负责解决,把球踢给阿毅和蒋晓云。”
柳枝笑着不说话了,她拿起岳文的杯子,给岳文倒满茶水,那意思不言而喻,全对!
朱阿毅愤愤不平,“欧庆春不是说街道负责吗?”
“欧庆春的话你也敢信?”以前当干部处主任时,死前三天欧庆春就把嘴闭上了,可是当了街道办事处主任以后,死前三天他还在撒谎。
“公安局,”岳文看看柳枝,“公安局比较规范,他们是法制部门,公检法,公检法,公安局排在最前头,嗯,他们会说,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和《刑事案件办理规定》,村民私自收费不属于法律规定管辖范围。”
他转身走到柜子跟前,抽出一本《刑事案件办理规定》,这还是阮成钢的存货,搬家前都让他一股脑收拾了过来。
朱阿毅接过这本书,他又看看岳文这占了一面墙的书柜,里面几乎全是书,但那种大部头的礼品书几乎没有,好多书里面还夹着标签纸。
柳枝不言语了,这个局长,对街道和公安局的工作都很熟悉,可是,既然他知道两家都不会出头,那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打这个电话?
“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岳文笑道,“公安局后面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会下大力气……”柳枝知道,他这是有后手,“但是琅琊街道,他们想不管就不管了?”他轻轻敲敲桌子,“我们这是先礼后兵,这次处理西官营,我们把功劳让给琅琊街道,他们想管也得管,不想管也得管!”
可是,马家驹和欧庆春不会听交通局的的话,朱阿毅正在琢磨,岳文吩附道,“让稽查大队大队长刘文东到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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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庆春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本来组织部出来的人,身上官威就重,这一戴上眼镜,别人更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在维多利亚陪着几位客人用过早餐后,他这才坐车往琅琊街道而来。
今天来得比较晚,以往他都是八点就到办公室,今天快九点了。
外面的田野上,小麦正在抽穗,绿油油的生机蓬蓬勃勃,风吹麦浪,起伏连绵。
“嗯,怎么回事?”他的车子停下了,顺着车窗朝外望去,前面到处都是大货车和客车,他的轿车竟然被挡在了这里。
“堵车吧。”司机答道,“生车祸了?”
“嗯,有可能,问问办公室。”欧庆春又看着外面,街道上的店铺鳞次栉比,比他刚来时多得多,这都得益于桃花岛核电站,对地方经济的拉动作用已经开始显现。
司机放下电话,从后视镜里瞅了瞅欧庆春,“说。”欧庆春一幅领导派头。
“欧主任,我们进不去了。”
“为什么进不去?”
“交通局在查超载超限,扣下的货车和客车把我们街道的大门都给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