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众人又是一片叫好声,不为鲍院长的官职是这几人当中最大的,就为这份家乡情结,就为这份对周疃大集的自豪。
另一个厅里,不时有人朝这边张望,王晓书也不时走过来看,虽然司级干部在京城里如过江之鲫,但在这个讲究低调、秩序、城府的官场上,能喝成这个样子、一阵一阵的轰然叫好,还是让秘书与司机们惊诧不已。
“廖书记,我听我二舅说,大集要搬,”吴军笑道,竟拿过服务员手里的酒瓶,亲自走到廖湘汀跟前,给他倒酒,“几百年的大集了,也算文物了,都可以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国家改委产业协调司设有石化化工处、冶金建材处、机械装备处等处,也是一个炙手可热的部门,开区现在的支柱产业就是石化化工,现在重点展的就是机械装备,看似都离不了这个老乡的支持,虽然他只是副职。
廖湘汀赶紧站起来,却绝口不提大集搬迁的事,“让吴司长倒酒,还让不让我喝了。”仍然是到了京城和省里惯有的眉开眼笑,彬彬有礼。
听话听音,蔡永进对这些人的的关系了如指掌,吴军的二舅就是周疃村的书记,周疃大集如果搬离了河道,搬离了周疃村,那也不叫周疃大集了,相应,周畔村的诸多便利、好处也就没有了。
这是作说客来了!
蔡永进笑着站起来,现在正是考验秘书长的时候,丑话不能让廖湘汀说,蔡永进自己说,还要说得圆满好看。
“吴司长,大集搬迁,不是人想搬,而是天想搬。”
蔡永进一句话,就把众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廖湘汀见吴军回到座位上,起身给身边的鲍院长和原局长每人抓了三两个大虾。
“各位领导不知道,八月份,大集又被水淹了,当时差一点就淹到老百姓家里,全区所有机关干部,不管哪个局哪个街道的,都集中到辛河两岸抗洪救灾,”蔡永进道,“当时,下午三四点钟吧,天黑得手指头都看不清,河道里全是哭声,河里漂得什么也有,我们到最后,还是把闸门炸了,才把洪水泄下去……”他讲得绘声绘色,众人也听得认真仔细,“当时上到省里、市里下到我们区里的领导,谁都提心吊胆,万一出现人命怎么办?!”
“是,蔡秘书长说的是,”交通部水运局原局长道,“我就经过一次,当时我还上小学吧,要不是拉着俺娘的手,早把我冲走了!”
蔡永进要的就是这个有人配合的效果,他马上道,“一到汛期,从区里到街道,都绷着根弦,就怕来场暴雨,上游来水,下游来不及上岸,……我们的打算是,将来大集搬迁之后,沿河全部改造,建绿地、建广场、建公园,让老百姓在家门口就能休闲娱乐,到时候还请各位领导回家的时候能过去指导指导。”
“好!”央视的主任第一个喊出好来,“让山海电视台作个专题片,可以到中央电视台播一下。”
“那就先谢谢李主任了,”廖湘汀笑着举起杯子,“我们宣传部杨部长这两天肯定也会联系您,我们想在中央四套上个城市形象的广告。”
“没问题。”李主任一口答应下来,这是给央视送钱来了,并不需要他协调,他还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廖书记,我记着大集以前就搬迁过,搬了几次?”吴军不动声色道。
廖湘汀是谁?也是从万千机关干部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吴军朝哪甩屁股,他就知道他朝哪里尿尿。
“解放后搬了四次,五四年一次,六八年一次,八二年一次,八五年一次,”廖湘汀笑道,“现在是第五次。”
改委办公厅赵主任马上道,“搬了四次,又都搬回来了,什么原因?”
在座的众人都是人精,马上感觉到里面有事,一个个都缄口不言,廖湘汀却笑道,“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他想想还是说道,“五四年那一次,是商户自己又搬回河道里了,后面三次,种种原因吧,又都回来了。”
吴军马上笑着说道,“看来,周疃还是块宝地,离开周疃真不能叫周疃大集了,老祖宗选地方也真会选,廖书记,大集能不能不搬离周疃村,也算延续周疃大集几百年的历史,也给在外面的老乡留下点回忆?”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一时间,在座的领导虽然没有口头支持,但一个一个都纷纷点头。
“只要搬离了河道,没有危险了,周疃大集还是周疃大集,……我们也可以为家乡做点事,区里可以打个报告给山海省改委,争取一部分资金,这个,我就能做!”吴军看看廖湘汀,“报告的名义,我跟那边的林荫处长说一下,她也是我们开区的儿媳妇嘛!”
为家乡争资金、为家乡做好事,是家乡的父母官拜会这些在外当官的老乡的原因,也是他们引以为豪的造福乡梓、惠及邻里的好事情。
廖湘汀笑着站起来,蔡永进也笑着站起来,鲍院长笑道,“小吴,算是给家乡办了件好事,来,我们一块喝一杯,为平州,为周疃大集,祝愿我们的家乡明天更好!”
众人纷纷端起杯子,蔡永进看看廖湘汀,水泥厂那边的设备都搬走了,芙蓉街道正在动员,这时候突然插进一杠子来,怕是芙蓉街道前面的工作就打了水漂了。
“吴司长的提议,可以考虑。”廖湘汀笑道,“永进秘书长回去后拿出个意见来,具体情况,要让群众满意,领导满意,把好事办好,实事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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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班?”
岳文乐了,这些日子忙得焦头料额,大集搬迁的前期动员工作在经过半年的酝酿之后,已经正式开始了。
可是又遇到八月节,他上面还有对应的各个口子,他也都要上去跑一跑。
工作不累人,说这些无用的话、办这些无用的事、喝这些无用的酒、送这些无用的礼,才最累人!
就在他在办公室里开会时,阮成钢把电话打了进来,“我靠,哥哥,小弟哪有你那么潇洒,”岳文叫苦道,“你手下多少人,我手底下才几个人?!”他看看黑八等人,马上又想起了宝宝。
阮成钢刑警大队大队长的职务并没有撤销,刑警大队也有办公室,许多事办公室主任就给他处理了。
“那你就赶快提拔,”阮成钢难得笑了,“你真不去?我现在开车去接老大,那个剧组马上就要杀青了,杀青了就撤了,你到京城再去见你喜欢的那个左青,怕是一时半会也见不着了!”
“好,去!”岳文一咬牙,去特么地什么关系,去特么地什么走访,老子心情好才是最重要的。
跟两个哥哥在一起,他还是学不会放下,陶沙手头那么多案子,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毫不含糊。
阮成钢去京城听演唱会,也是上午定了,下午就到了。
就自己,最年轻,论起玩来,赶不上两个快四十岁的哥哥!
“哎,你们等我啊,算了,我不开车了,我的车丢份,坐陶哥的车吧,Q7,有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