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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魏王?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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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魏王回到了宁州。

这个消息很快便从宁霄城传到了宁州各地。

本来因为魏来久未有消息而有些人心惶惶的宁州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顿时人心振奋。

第二日,州牧府前围堵满了宁霄城中百姓。

他们将州牧府围堵得水泄不通,吵吵嚷嚷着要见魏王。

数个月未归,宁州各处堆积事物如山,虽然大多数都有萧牧与阿橙帮着打理,但有那么一些,还是需要魏来亲自决断。

从昨日开始,魏来便一直埋头在州牧府的书房中。

坐在那个老人曾经无数次躬身秉烛的木椅上,拿着他拿过的笔,做着他以往六十年来一直做着的事情。

足足一晚下来,终于把大多数积压的公文批改得差不多了,然后他伸了个拦腰,打了个哈切,却忽的听到府门外的吵闹声。

“外面有什么事吗?”他朝着门外问道。

房门被推开,明媚的阳光照射入了昏暗的书房,魏来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恍惚。

一道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仿佛有一个老人在微笑着看着他,嘴里说道:“小阿来,又在外公的书房里找什么呢?”

“魏王,门外有诸多百姓围堵在府门前,说是要求见魏王。”

但接下来响起的声音却将魏来从那样的恍惚中拉扯了出来。

他愣了愣,这才看清,走入书房之人,是笛休。

回过神来的魏来又愣了一会,某些难以言明的情绪翻涌在他的心头一时难以平息。

“魏王?魏王?”笛休见魏来愣,不由得又低声唤了几句。

魏来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对方,疑惑问道:“见我?做什么?”

“属下不知,不过魏王昨日劳累了一夜,不如先休息一会,我寻人遣散了他们。”笛休如此说道。

魏来起身,摆了摆手:“不用,既然来了,那便见一见吧,正好有些事我也想当面与他们说说。”

笛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魏来有什么话要与那些寻常百姓说。

并且他的心底其实还隐隐有那么些担忧。

江浣水的死给宁州带来了很多变化,宁州的民心沸腾,对于燕庭的仇视以及多年来被燕庭打压所堆积的怨气在这时豁然爆,恨不得明日便裹挟大军,杀入泰临城。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魏来被封魏王之事,宁州不乏一些激进分子对此不满,认为魏来是在卖祖求荣。

他也多少担心魏来听到这样的声音,会给他的心性带来一些起伏上的变化。

只是魏来说完这话,迈步便走出了书房,根本不给笛休半点规劝的时间。

笛休无奈,也只能赶忙跟上。

……

府门前,围堵的百姓见州牧府们缓缓打开,魏来迈步而出。

人群的喧哗声顿时高了几分。

“魏王!魏王!”有人这样高呼道,然后便有数人排众而出,提着一块用红布包着的牌匾状事物,来到了魏来的跟前。

其中一位儒生打扮模样的老人走到了魏来跟前,拱手向魏来言道:“魏王殿下,听闻魏王被朝廷册封,我宁州百姓欢欣

鼓舞,连夜做好了这幅牌匾,只待王上归来,送给我王上,还请王上过目。”

那老人笛休自然认得,名叫庞寅。

是宁州出了名的老儒生,宁州各处官僚中有不少他的学生,年轻时也曾在州牧手下做事,但为人刻板,有些墨守成规,甚至早些年还因为当初江浣水同意敖貅入宁州,指着江浣水的鼻子当着宁州文武的面骂过江浣水。

而听闻魏来被封魏王后,这个老人便第一时间带着门生们赶来宁霄城。

他在宁州也算颇有威望,笛休明知他可能是来寻衅滋事,却终究未敢为难对方,此刻见他送出牌匾,又一脸的和颜悦色,这才知道自己似乎错意了这位老儒生的心思。

魏来也是一笑,周围便有两位侍卫迈步而出,接过了牌匾,将上面的红布掀开。

周围百姓脸上的笑容在那时凝固,魏来与那掀开红布的甲士都是一愣。

只见那牌匾上笔走龙蛇的写着两个大字——鬼王。

笛休方才舒展的眉头猛然皱起,周围的百姓亦开始窃窃私语。

“这……”

“这是何意?”

“莫不是赶工做得匆忙,把魏字,写作了鬼字?”

名为庞寅的老人在那时迈步上前,朗声言道:“没有写错,就是鬼字!”

魏来沉下了眉头,盯着老人问道:“先生何解?”

庞寅看了魏来一眼,反问道:“敢问魏王与江州牧是何关系。”

“州牧是我外公,天下人尽皆知。”魏来沉声应道。

庞寅盯着魏来再问道:“既是外公,那魏王身上是不是流着一半江家的血!”

“自然。”

“好!”老人爆喝一声,语调中气十足。

“既然魏王承认你的体内流着一半江家的血,那这鬼字,你魏王当之无愧。”

魏来的眉头皱起,低声言道:“我虽素未与先生谋面,但也曾听外公说起过先生。”

“依他所言,老先生腹有乾坤,心存浩然正气,喜仗义执言,亦刚直不阿,是世间少有存书生意气之人。”

“我对老先生素怀敬仰,先生有何指教直言便可,不必如此含沙射影,晚生愚钝,着实难明先生何意。”

庞寅闻言冷笑一声,随即目光扫视一遍周围的百姓,他双手一抖,长袖落下,又言道:“魏王所求,老夫一阶草民,岂敢不从。”

“那就再敢问魏王一句,江州牧因何而死?”

魏来沉声道:“金不阕人尸之祸,这才让州牧不得不以身犯险,镇压祸乱,故而身亡。”

“那金不阕的背后是谁?”庞寅问道。

“自然是皇后金芸儿。”

“那金芸儿是谁的皇后?”庞寅再问。

说道这处,魏来已经大抵猜到了这老人的心思,但他却并没有迟疑,直言道:“自然是燕庭皇帝的皇后。”

而随着这话出口,庞寅又大喝一声:“说得好!”

“看样子魏王也没有忘记是谁害死了你的外公,害死了宁州的州牧!”

“此仇不共戴天,魏来怎敢相忘。”魏来肃然言道。

“嘴里

没忘,心底呢?”庞寅眯眼问道。

言罢这话,他根本不待魏来回应半句,便又说道:“你既然直到是燕庭害死了州牧,不思报仇雪恨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安然受下燕庭所封之王位,这不就是卖祖求荣?”

“既然买了江家的命,那便割你一半的姓,谓你之鬼王,岂不美哉!?”

此言一出,周围百姓顿时出阵阵惊呼,一旁的笛休更是脸色难看。

他心头暗骂一声腐儒!

旁人不知魏来,他岂能不知?

魏来拿下这魏王的名号,辖管宁州便是名正言顺之事,虽魏王之名号受封于燕,但哪也只是权宜之计。

以宁州如今的实力,断不可真的与燕庭起兵戈之争。

唯有韬光养晦,方才能谋后话。

而这老儒生,却仗着掉过几个书袋,便对着魏来大言不惭,祸乱宁州民心,他岂能容他?

念及此处,笛休嘴里喝道:“来人,给我拿下这满口胡言之徒!”

数位甲士便在那时迈步而出,作势就要拿下庞寅。

庞寅见状冷笑一声,身后亦有数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迈步而出,围拢在老人的身旁。

“今日畅言,老朽本就未曾抱着必死之心。”

“圣贤有言。”

“将死战,士死谏,方可起万世太平。”

“老夫不才,以死而谏,泉下亦可见宁州忠烈,亦可面三霄英魂,反倒尔等卖祖求荣之辈,后世必将尔等口诛笔伐,万世不得超生!”

庞寅如此说罢,双手负于背后,头颅高高扬起,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腐儒误国!”笛休见状心头愈的气恼,他冷哼一声,便要让那些甲士们上前。

“慢!”可就在这时,魏来却伸出了手,拦下了那些就要上前的甲士们。

笛休见状一愣,赶忙上前在魏来的耳边轻语道:“魏王,此人虽有威望,但魏王方才接手宁州,若是任由其胡闹,恐有损魏王威信,我知道魏王心慈,但此事由不得妇人之仁。”

魏来闻言看了笛休一眼,问道:“谁告诉你,威信只有靠杀人来立。”

笛休不解魏来此言,正要再说些什么,魏来却迈步上前。

他看了看,那鬼王的牌匾,又看了看那风骨傲然的老儒生,问道:“先生说我卖祖求荣?”

“不是吗?”老人反问道。

魏来不答他此问,又问道:“所以,这魏字要拆去一半,唤作鬼,对吗?”

“是。”老人皱眉应道,不明白这个少年到底想说些什么。

“魏?鬼?”魏来叨念着这个辞藻。

忽然他展颜一笑,拍手道:“妙哉。”

这话出口莫说是周围的百姓,就是那老儒生也是脸色一变,看向魏来的目光有些古怪。

可魏来却不管他们作何想,转头又看向那提着牌匾的甲士,朗声言道。

“去!”

“帮我把先生所题的这鬼王匾挂在府门前!”

“从今天起,这儿,就是鬼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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