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地址,我欢欢喜喜的从阴门出去,就看见小白哭丧着脸站在阴门旁边。
我吓了一跳,连忙问:“咋了?”
他瘪着嘴说:“出事了,我把你的尸体给弄丢了。”
“啊?”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有个身体。
“怎么丢的?”我问。
小白叹气说:“萧先生让我守着,我真的很认真在守着,可谁知道萧煜娘搞小动作,把我引开,抢走了你的身体。”
我愣了下,把记着萧煜地址的纸装好,“知道她带着我的身体去了什么地方么?”
小白点头,“知道,我打不过他,就来找你了。”
我点头,“成,你带我过去。”
我跟着小白找过去,可等我们到的时候,萧煜娘已经离开,只看见了我的身体。
小白一屁股坐地上,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倒是挺平静,毕竟我也算是亲眼看见自己被分尸的鬼了。
我的身体被吊在房梁上,两条胳膊都被砍了下来,肚子也给豁开个大口子。
脸上都是伤,勉强能看出那是我的脸。
我深吸口气,把小白从地上扶起来,说:“找个棺材,随便埋了吧。”
小白呆呆的看着我,没反应过来。
我解释说:“这身体也不能用了,再说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小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内疚的去把我的身体放下来,又去买了副棺材,我把自己的身体装进去,挖坑埋了。
他抹着眼睛,“你往后要去什么地方?我跟你一块去。”
我本想不想让他跟着,可转念一想,让他跟着也多个帮手。
“成,你找人盯着萧煜娘。”我说,我怕她去找萧煜。
现在萧煜就真是个人了,我可不想让他出事。
小白连忙应了。
我们一边往外走,我一边说:“你说萧煜现在多大?是不是刚生出来?”
小白想了半天,“不大可能,萧先生好面子,他重新出生的地方,肯定自己早就找好了,不会让你看见他光着屁股的样子。”
我瞥了小白一眼,心想我看得多了。
确定四周没人也没鬼,我才把那张纸拿出来,看了眼上面的地址,不由得笑了。
竟然是在刘家村。
刘家村离我出生的南台子村不远,似乎这一辈子的风雨都是从南台子村开始,萧煜这么做,是想重新开始?
也多亏我对刘家村熟悉,虽然萧九峰没告诉我具体的人家,但南台子村统共才那么大,也好找。
我没急着去刘家村,而是先回了南台子村,给余建国和刘桂平上了坟。
姥姥的坟地已经修好,我跪在姥姥坟前,笑着说:“姥,我回来看你了。”
说了这句话,我眼睛涩,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我才离开南台子村。
我和小白到刘家村的时候,天正好黑了,刚到村口,就看见一个年轻人背着包从里面跑出来。
看见他的脸,我忙着抓住小白的手:“你快看,那是不是萧煜?”
这人穿着衬衫牛仔裤,短,背着包,跑到村口坐班车的地方,放下包喘了口气。
小白说:“是,脸是一样的。”
这人看着已经快二十了,萧煜从啥地方找来这么个宝。
小白跑到后头山上,半晌又回来,悄声跟我说:“我问过山上的鬼了,这孩子出生后就跟着爸妈在外头,这段时间家里老人生病,一家人才回来。”
说到这里,小白一脸深沉道:“按照我对萧先生的了解,这年轻人很可能是他早就选好的躯壳。”
我悄摸的走到那人边上,仔细打量着他。
本来他是低头玩手机,我一靠近,他就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让了让。
我双眼一亮,“你看得见我?”
他的手抖了几下,正好这时班车过来,他直接背包上车。
我从窗户飘进车里,为了充分显示我是个鬼,我在他面前全程飘着,说话可以压低声音。
“你绝对能看见我。”我说。
他额头都是汗,过了会,从包里摸出个面包,说:“我只有这个,没有香,你吃吧。”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声音都跟萧煜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着问。
他从兜里摸出两个耳塞戴上,看着窗外,我嘴角勾起,缓缓朝他靠近。
他身体僵住,呼吸愈加粗重。
“你叫萧煜是不是?”我顺势坐到他旁边,脑袋贴在他胸前,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笑眯眯的说:“你心跳好快。”
他把背包抱在胸前,结巴着说:“我……我会收鬼,你别惹我。”
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说:“好呀,那你把收了。”
他快要哭了,身上衬衫都被汗打湿,班车到站之后,立即飞奔出去,像是后头有鬼追他似的。
事实上,他身后也的确有我这只鬼追。
我跟着他回到他住的地方,县城老居民楼的房子,门口挂着个八卦牌子。
跟着他进去,看清里面的摆设后,我这才知道他真的会收鬼。
正对门是祖师像,还供奉着香火,他进门后先对着祖师像拜了三拜,然后转身往洗手间走。
我跟着他进去,说:“你还是道士?”
他手都搭在衬衣边上,听见我的话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故意逗他,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你开门,我就进来了呀。”
他一脸惊恐,贴着墙从洗手间出来,拿起摆在客厅茶几上的桃木剑,在我眼前胡乱划拉,嘴里念叨着什么三清祖师之类的。
我看了半天,实在是没忍住,大笑出声。
他被我笑的脸色涨红。
我在大腿上掐了好几下,才生生的忍住,轻咳一声,说:“你的道法不怎么样。”
他把桃木剑扔到地上,坐到沙上,垂头丧气道:“你也看出来了?”
“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坐到他旁边,说:“我死之前也是道士,这样,你好好听我的话,我就教你道法怎么样?”
他瞥我一眼,不大相信的样子。
我从兜里摸出铜钱剑,放到茶几上,“喏,你以后要是跟着我,这铜钱剑就是你的了。”
他倒吸口凉气,目光火热的盯着铜钱剑。
看见他的目光,我突然不想把铜钱剑给他了,就是我俩在床上,他的目光都没这么火热过。
片刻后,他冷静下来,警惕道:“你给我这个,有什么目的?”
想睡你!
我心里春风荡漾,面上一派正经,隐隐的还有点沧桑:“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这就是缘分。”
说着,我捂住肚子,“我好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你每天给我点上三支上等的香,再买些我想吃的东西做供品,这把剑就给你用。”
他挣扎半天,才点头。
我立刻进入角色,盘腿坐在沙上,支使他出去买东西,看着他忙来忙去,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想当年,萧煜就是这么没有一句实话,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诓骗我的。
忙活到十点多,他从去洗漱,还特地跟我说不能进去。
我爽快的答应了。
他洗漱完,抱着铜钱剑在床上看了好半天,睡觉的时候还抱在怀里。
等到他睡着了,我才上床,伸手在他的眉心划了一下,摁住,闭眼上。
确实是萧煜的气息。
只是,既然是萧煜的魂,为什么会完全不记得我?
他应该不会去喝孟婆汤才对。
我悄摸出门,找了片无人的空地,拿出能通冥王的铜镜,摩挲两下,萧九峰的脸缓缓出现。
她笑的一脸奸诈,说:“咋样?我给你的这份礼不赖吧?”
一听她这么说,我就知道萧煜变成这样是她搞的鬼。
“你对萧煜做了什么?”我咬牙切齿的问。
她笑呵呵的说:“这叫增加情趣,据我所知你们两个没谈过恋爱吧?反正以后也没事,好好谈谈,你看人家赵君穆和八俊。”
我似笑非笑道:“我看是冥府的鬼还不够多,你等着,林子里剩下的我明天都给你送过去。”
她的表情僵住了,判官出现她身后,幽幽道:“冥王,冥府已经鬼满为患。”
萧九峰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你可不能这样,我就是使了点手段压住了他的记忆,最多半个月,他就恢复了。”
说完,她在一挥手,她的脸消失。
我收起铜镜,往回走,快要到楼下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黑影朝里飘。
萧煜娘竟然找过来了。
“站住!”我厉喝一声,从兜里拿出桃木钉,直接冲过去拦住她。
看见我,她转头就跑。
我本来想追上去,可担心萧煜的安危,连忙跑上楼。
看见萧煜还在床上睡觉,我松了口气,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他。
这具身体,似乎比之前年轻,面容还有些青涩。
我缓缓伸出手,想要摸他,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连忙坐回沙上,装出十分正经的模样,余光注意着他。
铃声响了三遍,他才睁开眼,拿起手机。
看见来电姓名,我立即攥起拳头。
丁轻……小美人儿?
电话那头的女人哭哭啼啼说了半天,他安慰几句,挂电话后就下地换睡衣。
“刚才那是你女朋友?”我幽幽问,他要是敢承认,我立马把他抓回阴门里,关在林子里,等他半个月后想起我,再放他出来。
他睡衣脱到一半卡壳了,僵着脖子看我一眼,连忙提上睡裤,抱着衣服,通红着脸跑进洗手间。
半晌,他从里头出来,把铜钱剑装上,说:“有单生意,我去看看。”
我飘在他身后。
等出了楼,走到没人的小道上,他突然停住,后头拧眉看着我。
“怎么了?”我纳闷的问。
他神情认真的说:“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往后可能不经意在你面前有不规矩的举动,你要提醒我。”
“啊?”我有点懵。
他接着说:“当然,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
他有些别扭的说:“我是个成年男人,虽然你是阴人,可咱俩……到底是男女有别。”
我义正言辞道:“好,我会注意。”
又忘记我跟他现在还是没有滚过床单的关系,同居也没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他这小青年心理上确实接受不了。
他这才满意了。
他带我来到新城别墅区的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一看见就两行泪珠滚落,要往他怀里扑。
我握拳,盯着他俩越来越近的距离。
在女孩快要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侧身避开,伸手虚扶一把,说:“你说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就在楼上。”女孩说。
我先飘进屋里,二楼确实有鬼气,隐约还有股腥臭气。
我暗暗皱眉,刚想上二楼,就被萧煜拉住,他小声说:“你躲在我后面。”
“哦。”我站在他身后。
他又跟那女孩说:“丁轻,我上去,你在楼下等我。”
我扭头,仔细打量着那女孩,原来这就是丁轻小美人儿……
丁轻摇头,双眼通红,“我害怕,还是跟着你安心。”
他没再说啥,慢慢往上走。
我落后一步,刚要跟上去,就听丁轻说:“他是我的,你这死女鬼滚远点。”
我皱眉,转头仔细打量着她,现她眼珠子有股子暗红色。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滚了。”我冷声说。
她狠狠的瞪我一眼,然后换上一副柔弱的表情,跟上去。
啧,跟当初李明敏真像。
我慢慢悠悠的走上二楼,萧煜站在主卧门口,皱眉看着里头。
他手上的铜钱剑不停的嗡鸣。
丁轻指着屋里说:“那东西就在里头,我快吓死了。”
我走到萧煜身后,往后看了眼,心里一惊。
这屋子布置的跟个古代新房似的,在床边摆着一双小脚绣花鞋,我一出现在门口,绣花鞋竟然往里缩了缩。
我靠在门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现在我还真不紧张,因为这外头的鬼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萧煜拿出一张符纸,攥着铜钱剑,走进屋里。
丁轻的双眼已经变成血红色,踮起脚,挪着步子,走到床边,将脚伸进绣花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