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件家具都没有,我心里莫名的慌,转身想开门出去,却现门怎么都推不开。
我又急又怕,从兜里掏出符纸拍上去,符纸在门上贴了会,落到地上。
符纸没反应,难道屋子里没脏东西?
还没等我松口气,脖颈一凉,紧接着一股股阴风绕着我吹,还有东西在扯我的衣服。
我把兜里的符纸掏出来,不要命似的往前拍打,却一点用都没有。
脚腕上突然一阵钻心的疼,腿窝好像被人踹了一脚,我痛呼一声,跪在地上。
在我张嘴呼痛的瞬间,一股凉气冲进我喉咙里,没过几秒,一股子彻底的凉意从胸腔蔓延全身。
我惊恐的往四周看,还是一丝鬼气都看不着。
为什么会这样?
我跪在地上,身体直哆嗦,有东西压在我的脑袋上,迫使我低头。
我像个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在我的脑袋咬碰到地的时候,我心头一惊,这姿势……不就是画像上的姿势么?
头杵在地上,硬生生的被扭曲成常人难以达到的诡异的角度。
我身上一层的冷汗,眼泪哗哗的流,我怂,真的怕死。
门外有打斗声传进来,还有砰砰的踹门声。
我心中一喜,想要朝门外呼救,可大张着嘴却不出任何声音。
眼瞅着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心中满是绝望。
外头陡然安静。
我吸着鼻子,身上失了力气。
一只冰凉的手捏住我的脖子,迫使着我逆时针转头。
就在我感觉脖子都要被扭断的时候,杨昊突然踹门进来,铜钱剑带着火光,噗嗤一声,朝我上方刺过去。
我明明看见铜钱剑周围啥都没有,却响起一声嘶吼。
身上的压制骤然消失,我直接摔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
“土子,你怎么样?”杨昊担忧的问,他小心翼翼的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抓着他的胳膊,心中后怕不已,哑着嗓子问:“刚才的到底是啥东西?为啥我开了阴眼都看不见?”
说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无力,抓着地上的符纸,“我符纸也没用,我咋就这么没本事?”
杨昊暗暗皱眉,诧异道:“你开了阴眼也看不见?”
我点头。
他捡起一张符纸,看后先是诧异,继而恼怒不已,他复杂的看我一眼,说:“你先用我画的,其他的出去这村子再说。”
我抹了把脸,知道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接过他的符纸,“我跟着你。”
“好。”他对我安抚的笑笑,从兜里掏出一根红绳,分别绑在我们俩的右手腕上,“别害怕,这样你就不会跟我分开了。”
我稍稍安心些,跟着他往外走。
我和他又来到村子里的圆台,那地方一个人都没了。
“他们呢?也像我一样遭暗算了?”我吃惊道。
杨昊说:“应该不至于,跟我来。”
他带着我往西南坤位走,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身后,捏着他的袖子,特别怕跟他分开。
现在脖子还疼着呢。
我想不明白,从外头往里看,这里明明鬼气森森的,可一进来,我就是开了阴眼,还是啥都看不见。
走了五六分钟,前头有坐石桥,桥下的水已经干了,孟思伦站在石桥边上,双目圆瞪,脸色憋得青紫,两只手狠命的抓着桥栏,青筋都起来了。
而她的脚下,有两道影子!
我忙着跟杨昊说:“快去帮她。”
我现在不敢是自己上去了,什么东西都看不见,符纸也不管用,我怕自己帮倒忙。
杨昊却摇头,道:“她快解决了。”
我心中诧异,他咋看出来的?
他话音刚落,孟思伦突然动了,抬手拍在石桥上,同时大喝一声,“诛!”
从石桥中央荡出一阵气浪,她脚下的一道影子瞬间四分五裂。
她往后退了几步,捏出一张符纸,分别在自已的双肩点了下,脸色好了不少。
扭头看见我们,她抹了把额头的汗,说:“休息了几个月,乍一上手有点没感觉。”
我试探着问:“你刚才是在跟那东西打架?”
怎么跟我之前学的不一样?
孟思伦惊讶的看着我,“你看不见?”
“嗯。”我抿唇,挺丢脸的。
她倒是没瞧不起我,上前在我眼睛上摸了下,笑着说:“你可不是看不见,你没开阴眼。”
“我开……”我刚想说我开了,杨昊就拉了我一下。
他笑道:“我妹子胆儿小,看见那东西害怕。”
孟思伦被逗笑了,“干道士的怕他们?你可真好玩。”
杨昊扭头道:“听见没?之前让你开,你偏不。”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两片柳树叶子贴在我眉毛上。
一贴上柳树叶子,我瞬间倒吸口凉气,这村里鬼气弥漫,怨气冲天。
孟思伦深深地看了杨昊一眼,倒也没揪着这事不放,指着前头的石桥说:“我看见赵毅、赵柔和老黄过了石桥进那片屋子里了,我本来也想跟着去,但被东西缠在这石桥上。”
我往四周看了圈,现不光坤位有石桥,其他七个方位也都有,一条半人来高的河绕着圆台,通过八座石桥与周围的房子连通,每个方位之间都隔着高高的围墙,不同方位的村民根本没法联系。
就比如我们现在对着坤位,但若是想从坤位去相邻的离位,是没法直接去的,得先过了坤位前头的石桥来到圆台,再走到离位前头的石桥,过石桥,这才能进去。
这可不像是一般的村子,要是正经村里,哪家会这么费事?想串个门还得绕路。
“过去看看。”杨昊打头阵,我忙着跟上,孟思伦断后。
走到石桥上,我伸脖子往桥下看了眼,现河底竟有一块一块的白骨露出来。
耳边满是痛苦的叫声、绝望的哭声。
等下了石桥,那哭声就消失了。
孟思伦叹气说:“本是渡人桥,如今却变成镇魂场。”
杨昊说:“等把大东西解决,将他们超度便是。”
听着他们俩说话,我崇拜之余也失落不已,跟着赵毅学了这么多年,我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可我之前在村里跟着赵毅出去接活的时候,对付那些怨鬼时,我还是挺厉害的。
越往前走,鬼气越浓,空气中带着一股子腥臭味。
绕过最前头的那间屋子,回头竟然是个大院子,赵毅就晕在院门口,脖子上套着绳子,他以前用过的司南已经碎裂,散在他边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过去,摸着他的脖子,确定他还有鼻息,这才松了口气。
杨昊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说:“是被勒晕的。”
说完,他摁住赵毅的人中,过了好半天赵毅才睁开眼睛。
杨昊松开手,我一看,赵毅的上嘴唇都给摁肿了。
他这是用了多大的力?
赵毅捂着嘴巴起来,“快去院子里,我测出英妹子在这里。”
杨昊淡淡的应了声,率先进了院子。
我慌忙跟上,感觉这次见面,杨昊对赵毅的态度冷淡很多。
院子里立着一根石柱子,目测得有个两米左右,上头刻着火烧人的场景。
一人被绑着柱子上,周身都是火焰,都能看见那人脸上的痛苦表情。
“啊,走开!”
屋里图案传来赵柔的尖叫,我和杨昊对视一眼,忙着跑进去。
开门就看见赵柔半边身子嵌入右边的墙里,脚下都是血,好像有啥东西在把她往墙里拽,她一只手拼命的扒着外头的墙。
“救我,有东西在咬我。”她像我们求救。
杨昊掏出铜钱剑就冲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她惨叫一声,被拖了进去,只在墙上留下一串的血手印。
我跑到她消失的地方,把那堵墙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浑身毛,“她咋被拖进去的?”
一个大活人,咋就被拖进墙里了?
“这堵墙没准能推开,可以移动。”我说。
可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机关。
我话刚说完,屋门突然砰的一声被关上,四面的窗户也不知道被啥东西挡住了,屋里一片漆黑。
我吓了一跳。
屋里寂静无声,每个人的心跳声都很明显。
“放缓呼吸,别紧张。”杨昊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
我心安了不少,深吸呼吸几次,放缓呼吸。
一只手握住我的胳膊,我先是一抖,转瞬现这手是有温度的,刚想问是不是杨昊,我突然后背一僵,这不是杨昊的手。
外套只是薄薄的一层,我能感觉到这只手比杨昊的手粗壮。
我从兜里掏出防身的小刀,不动声色的往那边走了两步,“杨昊,是你在抓着我么?”
说着话,直接凭着感觉把小刀朝右后方扎过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我胳膊上的手倏地松开。
“这屋里有旁人,你们没带手电吗?打开看看。”我沉声道。
赵毅的声音在东南角响起,“带了,电池不知道被哪个孙子给抠走了,门也推不开。”
“我的手电也坏了,备用的在老黄的房子里,没带过来。”孟思伦说。
听着声音,她离赵毅不远。
杨昊说:“我的手电灯泡裂了。”
说着话,他来到我身旁,抓住我的手。
我心思一转,从兜里掏出一把符纸,拿着打火机点着。
符纸的火光虽然弱,但好歹能看清点东西。
屋里只有我们四个,根本没别人,倒是我右后方的地方有几滴血。
“这屋里绝对有机关。”我说。
杨昊突然拽了我一把,我撞到他怀里,以此同时一块石头打在我手上,打火机掉在地上,符纸也烧完了。
屋里再次变得黑漆漆的。
哐当一声,像是谁撞到了柜子上。
紧接着也传来孟思伦的痛呼声,我知道这是赵毅和孟思伦都被暗算了。
“去开门?”我说。
杨昊嗯了声,跟我一块往门边走。
我攥着小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小心。”杨昊突然说了声,前头突然有股子酸臭气,把我拉到一边,他自己冲上去,有湿冷的液体溅出来。
我凭着感觉冲到门边,死命的踹。
门外好像有东西顶着,根本踹不开。
我又摸到窗户边上,不经意踢到一根棍子,忙着拿起来,用尽全力往窗户上砸,玻璃碴飞溅,我也顾不上躲,把窗框敲下去,伸手往外摸,现外头还挡着一层板子。
我都要绝望了。
身后杨昊还在跟那人打,屋里没光,他看不见对方屡屡吃亏。
我一咬牙,直接爬到窗台上,使劲的往外推那板子。
外头是有石头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有一丝光透进来,我心中大喜,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把那块板子给推开了,光照进来,我往屋里一看,顿时吓的腿软。
在杨昊脚边上躺着一具已经腐烂的身体,两条胳膊的肉都被打的裂开,眼珠子也破了一只,地上都是脓血。
我想起刚才溅出来的液体,顿时胃里开始闹腾。
孟思伦和赵毅躺在墙角,不省人事。
我跳下去,翻着那尸体的右手看,已经烂的看不出来刀痕了。
“先出去?”我问杨昊。
他喉咙吞咽下,估摸着也被恶心的够呛,把赵毅背起来,我背着孟思伦,从窗户跳出去。
出去后,我一看这房间,才现房门和窗户都被挡的严严实实,房门用的是石板,我推开的那扇窗户用的是木板。
杨昊把赵毅放在地上,在房门前看了半天,最后突然走到院子里的石柱前,在上头摸来摸去。
半天后,他在那个被火烧的小人脸上摁了下,原本挡着屋门的石板和木板竟然悄无声息的挪开。
我惊呆了。
杨昊让我在外头等着,他自己又进了屋子里,十来分钟后出来,脸色沉重,“找不到赵柔,先出去。”
我忙着点头。
我俩一人背一个,走到圆台上,就听见一声微弱的呼喊,循声找去,竟然是老黄。
他躺在兑位的石桥下,身上都是血,“帮我一把。”
我和杨昊赶紧把他拉上来。
他手上的镰刀已经断了,身上一道道的口子,看着像是镰刀划伤的。
“你自己砍的?”我诧异的问。
他点头,苦笑着说:“我当时魔怔了,觉得有人来掐我,我记得是砍得那个东西,等我觉察出自己身上疼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脚下一绊,就摔到了河沟子里。”
“能起来吗?先离开这里。”杨昊说。
老黄站起来,跟着我们步履艰难的往外走。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才回到半山腰的屋子,把赵毅和孟思伦安顿好,我扶着腰吐出口气,双腿已经不敢动了。
当时踹窗户踹门的,后头又背着孟思伦回来,现在感觉右腿又涨又疼。
我缓了会,伸手在孟思伦后脑勺摸了摸,上头有个包,应该是被敲晕的。
那会还有个活人的手抓住我的胳膊,他们又是被悄无声息的打晕,那屋子里除了我们之外肯定还有个活人。
后来跟杨昊打在一块的那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就算是有人把鬼魂封在里面,行动也会很僵硬。
“杨昊,当时……”我刚想跟他说这事,他就冲我眨眨眼睛,跟老黄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那麻烦你了,我去上点药。”老黄疼的呲牙咧嘴,瘸着腿回了房间。
我坐到床边,看着杨昊在厨房忙活。
他似乎对老黄很防备。
我想了想,从赵毅的包里找出一卷绷带,拿着去老黄屋,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黄叔,这是绷带,你缠上点。”我担忧道,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老黄身上的伤。
他侧身对着我,左胳膊上除了镰刀的划痕,没有其他的伤,右胳膊被他挡着,看不清楚。
我怕他看出破绽,也没多留,放下绷带就关门离开。
经过厨房的时候,我看了杨昊一眼,他正在淘米,冲我几不可查的摇摇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但也没再声张,回屋去照顾孟思伦和赵毅。
赵毅和孟思伦是天黑之后才醒过来的。
赵毅捂着后脑勺说:“当时打我的那孙子抓到了吗?”
我摇头。
孟思伦沉吟半晌,说:“那绝对是个人,我当时摸到他的胳膊,有温度。”
我指了指老黄的屋子,说:“我怀疑是他。”
“不可能。”赵毅立马说:“老黄是易门的老人了,资格比我还老。”
我看了他一眼,问出了憋了一天的问题,“师父,为啥我自己画的符纸完全不管用?”
他神情僵了一瞬,转瞬恢复正常,说:“你修为不够,过些年就好了。”
跟他一块住了那么多年,我太了解他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说实话。
我站起来,缓缓道:“师父,这些年你是不是就没教我真正管用的道法?我今天明明用符纸开了阴眼,可满屋子的鬼却一个都看不见。”
现在想起我被压在地上的场景,还是全身冒冷汗,差一点我就被扭着脖子弄死了。
赵毅看了孟思伦一眼,她立即会意,找了借口出去,还贴心的把房门关上。
赵毅这才叹气说:“土子,我……”
张嘴看着我,却怎么也说不来话。
我盯着他,眼睛涩,“你教我的符文都是错的,对不对?”
我知道他没教我真正厉害的符文法咒,可我从来没想过就连普通的符文都不对。
现在想想,以前跟他在村里去看脏的时候,用的都是他画出来的符纸,法阵也都是他布置好,我按照他说的做。
他沉默着点头。
他只是轻轻一点头,我却感觉像是一锤子打在我身上。
“为啥?”我掉着眼泪问。
他道:“因为老太爷,他与余家有仇,你虽然命格不全,却是天生吃道士这口饭的,我不能给老太爷树敌。”
我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不是萧煜让我在余家出生的么?余家不是为了还欠他的债,才抚养我的?”我哑着嗓子说:“我和萧煜是一边的,不是吗?为啥会是敌人?”
赵毅歉疚的看着我,说:“你不懂,你的存在对老太爷来说是个威胁,如果不是他坚持,我不会让你出生,甚至在刚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动过杀你的念头。”
我看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我不知道能说啥。
叫了他六年师父,刚开始我是不信任他,可经过六年的时间,我已经把他当成家人了。
好半晌,我终于找回声音,“萧煜知道吗?”
他眼中都是不忍,“知道。”
“为啥说我和萧煜是敌人?”我问。
他抿唇不语。
我抹了把脸,又问他:“既然这么防着我,为啥又要带我来易门学本事?”
他答道:“带你来易门,主要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怒极反笑,“所以,我要是今天不现,你们还会继续骗我?一点有用的都不让我学到?”
“以前我的确是那么打算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看着我右手腕,说:“往后你需要自保能力,再回易门,我肯定会教你有用的东西。”
我吸吸鼻子,双手不由得握紧,“原来,肯教我真本事,就是为了让我守着那东西?”
我站起来,抹了把脸,“六年,我以为跟你多少能有点真情,真没想到……”
“不是的,土子,我……”
我没再听他说话,开门出去,杨昊站在门口,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绕开他,出了院子,走到院门口右边的石头上,扶着坐下。
现在想想,真是觉得自己傻的可以。
怨不得老余头特地给我留下符纸,却不让我跟赵毅说。
我怔怔的看着山脚下的村子,想起了萧煜,他竟然也知道,却一句都没提过。
“你还好吗?”杨昊过来问我。
我扭头看了他眼,自嘲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他摇头,脸色的关切很明显,“怎么会?你是我妹。”
“我可没觉得咱俩能有啥理由展兄妹情。”我冷声道。
对于我的冷脸,他也没生气,反而坐到我旁边,说:“理由很多,家人之间相互扶持,难道不对么?”
我被他说的愣住了。
他接着说:“父母那辈的确是太复杂,可这也不能改变你是我妹妹这个事实,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他坦荡而又认真的看着我。
我有点不敢面对他,低头说:“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想想。”
他没继续逼我,点头,“好,晚上睡觉警醒点。”
说完,他在我头上摸了把,回了院子。
我呆呆的坐在石头上,消化着赵毅和杨昊的话。
越想越不明白,萧煜明明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我们一体,还把龙气给我,可赵毅却在防备着我。
而萧煜也没告诉赵毅,我们已经成亲,我打小就被他预定当媳妇了。
赵毅和杨昊又都说,我和萧煜会是敌人,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越想越迷糊,直到天黑都没想出来个头绪,只好拖着肿胀的右腿回了院子。
赵毅想要跟我说话,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回了房间。
晚饭也没吃,我直接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等到十点多,终于有点困意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我和孟思伦对视一眼,她去开的门。
杨昊闪进屋里,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站在关上门,躲到窗边往外看。
我和孟思伦也凑过去,也往外看,现老黄从厨房出来,一手拿着镰刀锤子,一手拿着磨刀石,坐到院子里又开始敲打镰刀。
我暗暗皱眉,小声说:“他昨晚就在磨刀。”
随着老黄敲打的声音越来越大,杨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过了会,他突然转头说:“待在屋里别回来。”
说完,他直接跳出窗户,手上的符纸朝着右边甩。
只见符纸轰的烧了起来。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本来还以为他回去找老黄。
“能不能帮我开个阴眼?”我问孟思伦。
她爽快的答应,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倒出两滴液体抹在我的眼皮上。
“你修为不够,白天又才开过,看个大概就成,眼泪干了也就看不见了。”她解释说。
我连忙跟她道谢。
往院子里看,心头一跳,院子里竟然有两个老黄。
一个就坐在院中央专注的磨刀,另外一个却在跟杨昊打架。
没一会,我眼皮上的眼泪就干了,只能看见杨昊和坐在院子里磨刀的老黄。
杨昊肚子上好像是挨了一下,被迫退后,他拄着铜钱剑,盯着前头,缓缓起身,咬破手指,便在铜钱剑伤画血符,边喝道:“弓矢应念,神人合心,祖师显灵。”
他竖起铜钱剑,左手像是拉弓在铜钱剑上虚空的一划。
“急急如律令!”
话落,他松手,一道火光如利箭般朝着院门口呼啸而去,带起一阵冷风,便是他自己都退后了两步。
轰隆一声,门口那块凭空炸开一团黑气,大门给吹得哐当哐当的响。
半晌消散,大门倒在地上,上头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我崇拜的看着杨昊,好厉害。
孟思伦却摇头,惋惜道:“可惜,让他跑了。”
“啊?跑了?”我惊讶不已,杨昊都这么厉害了,居然还让那东西给跑了?
“嗯,对手太厉害。”孟思伦说着往外走。
我也赶忙跟出去。
我们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磨刀的老黄已经不见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我不解道,我一直怀疑老黄有问题,可从来没想过会有两个老黄。
杨昊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解释说:“我听我妈说过这个老黄有问题,所以一直防着他,要真是让我自己看,其实我看不出他到底有啥问题。”
原来是这样。
“那你不让我吃他做的饭是为了啥?”我说完这句,突然一拍脑门,厨房肯定有猫腻。
我连忙跑进去,四处翻找,最后在装满大米的米缸底找出来一块大腿骨,骨头是被剁开的,肉的切痕很整齐,一看就是菜刀切得。
我想到昨晚老黄炒的那盘子肉。
孟思伦跟在我后头,看着那块骨头,脸色不变。
跟我的目光对上,她淡淡地说:“我没吃,我正在减肥,一年没吃过肉了,昨天只吃了馒头。”
她顿了顿,又加了句:“肉都被赵柔和赵毅给吃了,赵柔吃了大半盘子,她似乎格外喜欢那盘肉。”
身上有鬼气,还喜欢死人肉……
我搓了搓胳膊,赵柔这口味真重。
“呕……”
我转头往外看,就见赵毅正蹲在墙根吐,还自己往喉咙里抠。
看他难受,我心里的怨气少了些,默默地对杨昊竖起大拇指,他也算是误打误撞替我出了口气,再让他骗我。
因为他没教我真本事,我跟厉害的鬼怼起来都是被虐,好几次差点就完蛋了。
杨昊微微一笑,看着赵毅说:“我故意的,他差点害死了你,怎么着也得让他吃点苦头。”
赵毅指着杨昊,刚要说话,瞥见厨房地上的腿骨,又吐了起来。
“这下头有东西。”杨昊指着老黄刚刚磨刀的地方说。
我走过去,打着手电看了半天,肯定的说:“这下头有地窖。”
我们村家家户户都有地窖,一般上头都是先用树枝挡上,再盖上塑料布。
这个地窖盖子做的讲究,应该是个上下开的铁门。
本来也没注意,现在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这里的土要比别的地高。
在边缘处也能看出铁边。
想到这里,我在地上摸索几下,摸到一块硬的凸起,等抠出来一看是个铁环,就着铁环使劲的往上一拉,一块铁板被我拽起来。
下头果然是个地窖口。
杨昊先顺着梯子下去,我和孟思伦跟在他身后,至于赵毅……还在墙根吐。
下去一看,英姨竟然晕在角落,身上捆着绳子。
杨昊上去看了眼,松了口气,“还活着。”
我们赶紧把英姨给背上去,又在老黄的房间里拖出一具尸体,正是老黄。
尸体还有温度,应该会刚没不久。
孟思伦说:“看他这样子,是活生生的被夺了身体。”
我想了想,翻开他的右胳膊,小臂上的确有个刀子扎出来的伤口。
看来白天在房间里暗算我们的人就是老黄了。
“你们知道是谁上了他的身吗?”我问,刚才杨昊和那人打架的时候,我只是看了一眼,也看不出那人是谁。
杨昊摇头,“看不出来,我的修为不够。”
我看向孟思伦,她也是摇头。
最后我们三个齐齐看向赵毅,他苦笑着说:“我要是看出来了,也不至于吃了那盘子肉。”
我叹口气,突然有点好奇,那根人的大腿骨是谁的?
快要天亮的时候,英姨才醒过来,看见我们立马问:“他们呢?”
我们都愣住了。
“谁?”赵毅问。
英姨挣扎着要下地,“我带来的人,我拍自己不是那东西的对手,特地找了帮手过来。”
我指了指厨房,道:“没找到人,倒是找到一根大腿骨。”
英姨先是一怔,继而红了眼睛。
“英妹子,这村里到底有啥?”赵毅皱眉问。
英姨不答反问:“你们进村子了没?”
“进了。”赵毅回道。
英姨瞪大眼睛,把我们都给打量了一遍,摇头叹道:“你们居然能全乎着出来,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感叹完,她才开始说正事:“我来这里本事追着余媚过来的,她带着余学民逃进了村里,我当时知道这村子危险,但必须进去,却不想刚进村子着了道,被老黄打晕,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这不就看见你们了。”
我想了想,问:“那老黄是跟你过来的还是一直守在这里?”
她回道:“守在这里。”
我明白了,这就难怪了。
英姨又说:“这村里的东西很厉害,这就是个养尸地,我怕他得到余媚的阴龙图会坏事,等下咱们还得进去,必须得把阴龙图抢回来。”
赵毅同意,道:“必须得进去,赵柔还在里头。”
“谁?”英姨直接坐直了身体,“她怎么来了?”
赵毅纳闷的说:“师门给分的人,怎么了?”
英姨更着急了,“赵柔是师叔的小女儿,这要是出了事,咱俩真是没法交代。”
说着话,英姨已经下地,“都去收拾一下,太阳出来就进村。”
赵毅和孟思伦也紧张起来,各自回了房间。
杨昊把我叫到他房间,给了我十来张符纸,还有好些个驱煞辟邪的物件,“进去用得着。”
“谢谢。”我跟他道谢,捧着这些东西,往外走,心里越来越难受。
“土子……”
我突然听见萧煜的声音,转头就看见他站在院门口,他脸上挂着我熟悉的笑,目光温柔,对我招手说:“过来。”
我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而后猛地顿住,想起赵毅说的话,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犹豫半晌,我还是走到他跟前,冷着脸说:“你咋来了?”
他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下,说:“我担心你。”
要是往常听见这话,我肯定是又感动又开心,可现在心情特别复杂。
“你知道赵毅不教我有用的东西,为啥不说?”我直接问他。
说着,我这一天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红了眼睛,“你们每次看我拿着没用的符合,念着错的符文冲上去,到最后却被鬼揍得鬼爹喊娘,很开心是不是?”
他叹息道:“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行,你说,我听着。”我抹了把脸,盯着他冷笑。
心想,我这段人鬼情未了八成是到头了。
他伸手捂住我的脸,“别这么看我,我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