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贰的胞兄征侧在长安为质,有自己的住处。…≦。…≦不过他那里条件简陋,也不适合操办婚事。梁啸主动让征贰把梁家当成母家,不仅有给征贰撑腰的意思,还向世人表明他和卫青没有矛盾。
卫青固然如释重负,征贰也是喜出望外,高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立刻赶回长安,通知征侧到梁府议事。梁啸拉着卫青在菜地里转了半天,大谈特谈种菜计划,说得卫青目瞪口呆。原本他以为梁啸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梁啸有一整套的种菜计划,真把种菜当成了大事来做。
“我得想办法买上一些荒地种苜蓿,没有上好的牧草,再好的大宛马也会掉骠。”梁啸叉着腰,看着眼前的大好河山,意气风。“要做的事太多,时不我待啊。”
卫青只能表示望尘莫及。
夕阳西下,梁啸和卫青一起回城,正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下了马,还没进门,就听到征贰和月亮清脆响亮的笑声。
“这两个二货,终于找到同类了。”梁啸嘀咕了一句。
“嗯,你的几个妾中,月亮最和她投契。这段时间不好意思登门,可把她憋坏了。”
“你们自己疑神疑鬼,怪谁?”
梁啸下了马,将缰绳扔给迎上来的帕里斯,拉着卫青进了中庭。堂上,桓远居中而坐,征侧坐在一旁,满面笑容的陪着桓远说话。征贰和月亮两个孕妇站在庭中,正说得热闹。见梁啸和卫青二人进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迎了上来。
“开心?”梁啸挑了挑眉。
“开心。”月亮连连点头,红扑扑的脸蛋,洋溢着健康之美。“夫君,贰妹妹是不是要住在我们家?”
“嗯,省得你一个人闲得难受,让她陪陪你。”梁啸想了想,又一拍脑袋。凑在月亮耳边,轻声说道:“过两天带你去庄园耍两天,那边可以骑马。”
“哦,是么?”月亮眉开眼笑。窃喜不已。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梁啸瞪起了眼睛。
“那……能带贰妹妹去么?”
“这个看她自己吧,我估计她可能没空。她要成亲了,好多事情等着她安排呢。”梁啸摸摸月亮的脑袋,上了堂,向桓远行了礼。在一旁坐下。“文姬呢?”
“在屋里看书呢。”
“她怎么跟个学究似的。”梁啸嘀咕了一句。“去,让她出来见见仲卿。一个女子,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想做博士么?”
月亮应了一声,拉着征贰进去了。时间不长,梁郁走了出来。和挺着大肚子依然不肯安分的月亮、征贰不同,梁郁人如其文,颇有几分忧郁气质。她款款走到面前,先向桓远行了礼,又向征侧、卫青一一行礼。然后便默默的坐在一旁,像一株孤芳自赏的幽兰,人群中独自寂寞。
征侧是越人,卫青是奴隶出身,他们又有一个共同的亲人征贰,看惯了乍乍乎乎的女子,突然看到梁郁这么安静的女子,不免有些意外,着实多看了两眼。
“这是……”卫青虽然已经是列侯,却不是那种成天呼朋引伴的热闹人。他对梁啸突然多出来一个妹妹一无所知。不免有些意外。
“这便是你的义妹?”征侧倒是有所闻。
梁啸摆摆手,示意梁郁可以回去了。梁郁浅浅地笑着,施了礼,便默默地退了出去。这些做派固然有梁啸、刘陵的安排。更多的却是出乎自然。她在江都王宫呆了几年,多少有些厌倦那些没什么诚意的寒喧,更清楚祸从口出的古训并不是一句空话。
“是的,这就是我的义妹。”梁啸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个可怜人,性子有些冷,请二位见谅。”
“无妨。无妨。”卫青连忙说道。
说了一阵闲话,李蓉清出来说,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梁啸请卫青、征侧一起入席。在席间,梁啸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老娘梁媌。梁媌没什么意见,一口答应。征家远在闽越,桓远义不容辞的做了家长,商量起婚礼的事宜,卫青和梁啸之间的生疏也在推杯换盏中烟消云散。
征贰当晚就留在了梁家。只有一个孙女,一心指望着抱孙子的梁媌对卫伉非常喜欢。她说,这孩子也是拉帮拉派的,家里如果有个男孩,就会有更多的男孩出生。当初生梁啸的时候,就是因为施婶先生了牛儿,她常去荼家串门,才生了梁啸这个带把儿的。
梁啸对此不以为然,可是他也清楚,在这种事情上,他没什么言权。老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梁啸将卫青送出门,临别前再三关照。“千万不要和别人提我义妹的事。”
“为什么?”卫青不太明白。
“我义妹的父亲是被江都王刘建害死的。我本想给她报仇,结果仇没报成,反把不相干的人扯了进去。现在事情闹得有些复杂,我不想节处生枝。”
卫青答应了。辞别了梁啸之外,他带着卫陶等人往回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梁郁那安静中带着忧伤的模样仿佛刻在了他的心里,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经过未央宫北门,已经走出去很远,卫青勒住了坐骑。“阿陶,你先回去。”
卫陶喝得有点多,晕乎乎的,也没多问,便自己回去了。卫青拨转马头,来到了未央宫司马门,来到宣室殿。虽然宫门已经落锁,但他是省内官,进出无碍。
天子正在宣室殿闲坐,看到卫青,他有些意外。“你今天不是休沐么?”
“是的,臣刚从梁啸家回来,经过未央宫,想进来拜见陛下。”
“从梁啸家回来?”天子一听说卫青刚从梁啸家出来,便警惕起来。他坐了起来,招了招手,示意卫青走得近一些。“你去他家干什么?”
卫青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说得很慢,但是很细致,一句不落,连梁啸向他讨地的事都说给天子听。天子静静的听着,眼中的狐疑慢慢散去。他知道卫青憨厚,生怕他又中了梁啸的计谋。可是细细听来,并没有现梁啸有利用卫青的迹象。
“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臣想恳请陛下,为梁郁主持公道。”
“为梁郁主持公道?”天子冷笑一声:“就算要求,也应该是梁啸来求。你和她非亲非故的,只是见了一面,便来求我,是不是太孟浪了?难道梁家的酒就么好喝?”
“陛下,臣斗胆。”卫青再叩。“梁啸非不想来,只是不想再给陛下添麻烦。臣亦非受人之托。只是臣看到梁郁,忽然想起臣姊弟当年的遭遇。当年若非陛下,臣早就埋骨郊外。如今梁郁之仇也只有陛下能够解。所以,臣冒昧来求陛下。陛下,江都王罪孽深重,就算没有梁郁之事,他和奸胞妹,也足以死罪。”
天子沉吟了片刻,不置可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卫青还待再说,见天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得闭上了嘴巴,怏怏地退了出去。他躬着腰,低着头,露出说不出的沮丧和萧索。
天子看着卫青走出大殿,咳嗽了一声。韩嫣从帐后走了进来,坐在天子身边,笑道:“陛下,犯愁了?”
“王孙,你说梁啸此举,是不是在利用卫青?”
“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韩嫣从案上拿起一枚果子,用丝帕擦净,递到天子嘴边。天子用嘴噙了,慢慢的嚼着。韩嫣接着说道:“江都王犯了这么重的罪,天理难容,被处死是迟早的事。以梁啸的心计,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犯不着要拐着弯的来催陛下。”
天子点点头。他也觉得韩嫣说得有理。刘建必死无疑,他现在不处置他,只是不想让人把他和严助、朱买臣联系起来。刘建必须死,严助、朱买臣却可以留一条命,以观后效。梁啸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不至于急着报仇而触怒君心。
韩嫣笑得更加灿烂。“不过,江都王的事也不能拖得太久。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来?到时候连累陛下脸上无光,可就不妥了。”
天子叹了一口气,郁闷之极。宗室出了这样的丑事,脸上真是无光啊。他们如果都能像淮南王刘安、河间王刘德一样潜心学问,磨砺道德,安享富贵,那该多好。梁啸说得对,这些衣食无忧的宗室封君是该动一动了,总让他们这么闲着,除了惹事生非之外,纯属浪费粮食。
像陈皇后的两个兄长就不错,据说最近潜心学问,研究冶铁技术。虽然还没看到什么成果,却多少做了些有益的事。这样的榜样应该鼓励鼓励,让那些闲得无聊的封君子弟知道朝廷的心思。
天子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
韩嫣连忙跳了起来。他一心撺掇天子处置江都王,不仅是与江都王过不去,而且想鼓动天子杀严助、朱买臣这两个竞争对手。见天子突然起身,他以为天子雷厉风行,现在就要去掖庭狱处决严助和朱买臣,不禁心花怒放。
“陛下,是去掖庭狱么?”
天子诧异的看了韩嫣一眼,立刻明白了韩嫣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你去掖庭狱,我去椒房殿。”
韩嫣大喜,连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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