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桥马鞍上,脚踩在马镫里,梁啸心安了不少,再也不用担心速度一快就会从摔下去。他试射了几箭,稳定性、命中率都有所提高,虽然还不能和立射相比,至少比之前纯靠运气好多了。五十步之内,他基本能保证五成的命中率,三十步之内,他有信心直取对方要害。
如果综合骑和射两方面的能力,基本上只要不和高手比,他已经不比普通人差了。
梁啸如此,李椒等人更是如虎添翼。李椒大呼庆幸,没有与梁啸打赌,否则又要破财丢脸。有了这新式的马具之后,别说近身格斗,他觉得肉搏都不成问题。
郎官们对此深以为然。
除了原本的弓箭和长剑之外,他们又从伏波里伍家借了十几枝两丈左右的步戟。在这个时代,能在马上使用长兵器格斗的人还是少数,所以也没有专门的骑用长兵,只能先用步戟代替。好在这些郎官的工作就是扛大戟,对戟的用法并不陌生,需要熟悉的只是如何在马上用罢了。
出了伏波里十余里,他们就遇上了一伙椎文身的闽越斥候。
不用梁啸吩咐,李椒第一个冲了↑,出去,几个郎官紧紧相随。一看到战马,那些闽越人掉头就跑。大概是对骑兵的速度早有耳闻,这些闽越人纷纷离开大路,冲进了麦田。
战马进入松软的麦地,速度会受到影响,步卒逃跑的机会更大。万一逃不掉,还可以反身肉搏。总比在大路上全无还手之力的好。这是闽越士卒用鲜血悟出来的道理。已经在闽越军中口耳相传。人人皆知。
可惜,这些闽越人低估了形势的严峻性,听到马蹄声接近,他们正打算回身格斗,却现对方手里挺着一枝两丈左右的长戟。没等他们把刀举起来,对方借着马势,一冲而去,长戟刺在他们的盾牌上。力量大得让人不敢想象,毫无悬念的将他们撞倒在地。
闽越人躺在麦田中,晕头转向。
郎官们拨转马头,连马都不用下,一戟将对手刺杀。
几乎没费多少功夫,郎官们就解决了各自的对手,生擒了其中两人,其余的全部当场格杀,无一幸免。
从这些俘虏口中,梁啸听到了一个消息:闽越大军正准备撤退。他们是奉命来打探河道的形势的,因为余善决定要从松江撤退。
梁啸很意外。闽越大军这就准备撤了?
他仔细询问了一番,却没有打听出太多的消息,甚至连桓远和景昭的冲突结果如何都没打听出来。这些斥候都是最底层的士卒,对将领们之间的矛盾知之甚少。
梁啸不敢怠慢,立刻改变计划,护送王兴赶往吴县。
一路上,他们接连遇到了四五拨闽越斥候,轻而易举的击杀了大半,得到的消息大同小异 :闽越人准备撤兵了,这场声势不小的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了。余善将带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离开吴县,沿松江进入大海。
吴县城外,梁啸和王兴告别。他对王兴说,他们要尽可能的多截杀一些闽越斥候,阻挠闽越大军的撤离,为展开反击争取时间。希望王兴能够尽快说服窦太守和严助,集结吴地百姓展开反击,给闽越一个教训。
王兴连连点头,拱手告别。
梁啸等人在吴县周围展开了猎杀行动,他们游荡在方圆三十里的范围内,看到闽越人就杀,打了就跑。以前只能远距离射杀,现在有了新式马具,可以近距离击杀,郎官们的战斗力一下子提升了一个档次。他们斗志昂扬,即使遇到二三十人的小股闽越士卒也毫不示弱,冲上去杀几个人就跑。
闽越士卒对这种新出现的情况没有一点准备。他们原本以为看到骑兵只要结阵举盾,别让对方射中就行,现在对方持戟近身格斗,面对锋利的长戟,他们躲来不及躲,战又够不着,全面被动,损失惨重。
仅仅一天时间,梁啸等人就进行了十几次战斗,累计击杀敌人逾百。如果不是梁啸担心郎官们受伤减员,严禁对三十人以上的敌人起攻击,战果也许会更多。
从零星抓到的俘虏口中,梁啸终于得到了一些桓远的消息。
桓远还统领着后羿营,不过后羿营变成了刘驹的亲卫营。与此同时,桓远还担任了余善的射师,帮他训练和后羿营相似的箭手。按照一般的认识来看,桓远不仅没有降职,反而受到了刘驹和余善的双重信任。
当然了,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些斥候是说不清楚的。
夜幕降临,梁啸、李椒领着郎官们渐渐远离闽越大营。李椒信心有些爆棚,撺掇梁啸和他一起去闽越大营看看,寻找狙击的机会。梁啸坚决不同意。靠大营越近,对方的斥候越多,一旦对方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就算有马也未必跑得掉。再说了,战斗了一天,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应该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李椒不以为然。不过,被桓远生擒,是梁啸想了办法才将他换回来,他脸上无光,也不好意思和梁啸争。
“李兄,我们刚刚熟悉新马具,又何必急在一时?你我都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等熟悉了新马具的妙处,将战斗技能磨炼得炉火纯青,我们去草原上和匈奴人较量,岂不更美?”
“好吧。”李椒晃着脑袋,乐呵呵的应了。
郎官们也七嘴八舌的应道:“没错,匈奴人才是心腹大患,这些猴子没什么意思,杀得再多也不算本事。”
“是啊,是啊,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北疆作战。朝廷公卿对匈奴一直和亲,送了那么多公主丝帛,也没看到有什么成果。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反正送的又不是他们的女儿,花的也不是他们的钱,他们当然乐得轻松。如果与匈奴开战,我们武人大行其道,挤占了朝廷禄位,他们损失才大呢。唉,现在行军不吃香啦,看看李将军,看看程将军,征战数十载,封侯还是遥遥无期啊。”
梁啸呷着肉汤,听着郎官们的抱怨,一声不吭。
卫青坐在梁啸对面,用一根树枝拨着火,轻声说道:“阿啸,你想去北疆从军吗?”
梁啸瞥了他一眼,笑笑。“想又如何?”
卫青再次看了看四周,挪到梁啸身边,与梁啸并肩而坐。“陛下有心与匈奴开战,想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去北疆打探形势。上次派公孙弘出使匈奴,就有此意,不想公孙弘迂腐,答不衬旨,陛下很不满意,想另外物色合适的人选。我看你胆大心细,沉稳有谋,应该能完成任务。”
梁啸转过头,看看卫青。“好啊,如果陛下有诏,我愿意去北疆打探消息。”
“好。”卫青拍拍梁啸的肩膀。“等回到京城,我找机会向陛下推荐你。”
梁啸笑了笑。一向沉默寡言的卫青主动要向天子推荐他,还真是不容易。这说明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卫青对他印象不错,愿意主动和他交流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多谢。”
……
桓远匆匆走进了刘驹的大帐。
为了调解桓远和景昭的矛盾,一直驻扎在岛上的刘驹搬到了大营中,与余善一起指挥这支大营。说是一起指挥,其实他相当于一个客卿,真正的指挥权一直掌握在余善手中。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看到桓远和景昭生隙,更不愿意桓远被余善拉拢过去。对他来说,每一个士卒都是宝贵的,更何况是桓远这种拥有射声技的高手,尤其是有一群狼在旁窥伺的时候。
“什么事?”刘驹放下了酒杯,看着桓远,只是客气得有些生份,远不如刚才与景昭说话时的亲密。
桓远也没心思关心这些细节,他急急的走到刘驹面前,施了一礼。“殿下,今天有几十个斥候失踪,特别是松江方向,斥候折损殆尽,无一生还。”
“这……能说明什么?”刘驹一脸茫然。“梁啸又出来了?”
“不仅是梁啸又出来了。”桓远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军即将取道松江撤退,行军之前,必须先探明松江两岸的情况。现在斥候都被杀了,很可能是松江两岸有所行动,不愿意被我们探知。”
“松江两岸有行动?吴县还有兵吗,他们的兵不是都困在吴县了吗?”
“殿下,你忘了那些大姓了?”
刘驹一惊,脸色严肃起来。他曾经是吴国的太子,这片土地的半个主人,当然知道这附近的大姓分布情况。这些人单独来看,实力也许一般,可是如果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提醒余善将军了吗?”
“我提醒他了,他不肯听,坚持要从松江走。无奈之下,我只得来请殿下去说服他。殿下,水道的确比较方便,可太危险了,冬季水浅,一旦被困在中间,进退不得……”
刘驹惊惧不安。他知道桓远说的没错,真要是被人困在松江中,他们就麻烦大了。别说船上的战利品,能不能活着回到东冶都说不定。在陆地上,可以根据需要变换阵形,在船上可没那么方便。
“我去对余善将军,建议他从陆地撤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