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劲层面,体魄坚如金铁,中你一矛无碍,更驾云离去?”
一个小童叼着根糖葫芦,一边嗦着一边发问。
“是,大人。”垂暮老妖低声应道。
“驾云......”
小童平淡开口:
“或许是一件法器,这倒是很珍贵,不过我更好奇他的生命力。”
小童抓着棒棒糖走上前,蹲下身,沾起地上的一块带着血污的石砾,放进嘴里,嚼咽下肚。
“原来如此。”
他微微颔首:
“是吃了疗伤类的天药......嗯,不对。”
小童又沾起一块石砾塞进嘴,细嚼慢咽,仔细品味着。
“先天寿数?”
他脸上罕见的浮现出惊愕之色,喃喃自语:
“估计有至少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先天寿数,有意思,有意思!”
垂暮老妖小心问道:
“大人,这先天寿数是?”
“我们吃人牲,得的是后天寿数,而先天寿数......”
小童幽幽开口:
“那是仙人才有的寿!”
“不因三灾而损,不为五衰而折,幽冥的鬼君也勾画不去,增添不得,此便是先天寿数,是仙人之寿,是古来传说的天上之寿!”
说着,他将糖葫芦连同小木棍一并嚼碎下肚,打了个饱嗝:
“找到那家伙。”
“大人,我等未见其面容,这残落的血又被那人所使的煞风吹过,气味全无,这,该如何去寻?”
闻言。
小童微微蹙眉,沉吟片刻,这才道:
“不是要年底了么?年底组织一次,全北区所有人牲大采血。”
“如果他不在北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算我倒霉呗。”
小童打了个哈欠,一步踩上半空,踏虚如踏无形之台阶那般,凌空虚渡而去了。
“恭送大人!”
………………
临近正午。
“符器?”
武馆小亭,大师姐蹙眉道:
“你要那个做什么?”
周牧挠了挠头,没有解释,大师姐也懒得追问,沉吟片刻,道:
“我们武馆没有那玩意,你若是要法器、灵器,那或许还有。”
“法器?灵器?”
周牧如同一个好奇宝宝般发问。
“嗯。”
大师姐慢吞吞的解释道:
“修行诸境,兵刃也自有层次划分的。”
“符器、法器、灵器,对应的便是力、气、长生之三关。”
周牧恍然,心头有些发苦,这般一来,一转靠符器,二转吃法器,三转啃灵器......
天人法兵是什么层次的宝物?
灵器?
还是灵器之上?
这样看来,想靠天庭财库大量换取修炼用的‘耗材’,不知得多久以后了......
“说起来。”
大师姐似乎想到了什么,道:
“你真想要几件符器,可以去找北区的那些大药宗师,我没记错的话,十一月初正好有一场大宴,届时北区宗师和一些天资不错的小辈汇聚一堂。”
顿了顿,她继续道:
“我们太白武馆往年也是有人去的,去年是你二师兄,你若有意,今年便你去。”
周牧好奇道:
“宴会?什么宴会?那儿能得符器吗?”
“最开始就是一年一次的聚宴而已,最近两三年那聚宴倒是失了初心.......说远了。”
大师姐摇摇头,道:
“参宴的宗师不少,你那时候大可以和他们讨要符器。”
周牧瞪大眼睛:
“直接讨要?这是可以的嘛?”
“怎么不行?师父取消了你的拜师宴,但他们却都还欠你一份见面礼,那般场合又正合适。”
“原来如此,多谢大师姐,十一月初么......”
周牧默默记下。
“过两天请帖应当就送来了,我到时给你。”大师姐的语气依旧平静。
点了点头,周牧侧过脑袋,看着练武场上正在与陪拳做练的小师姐,还有正和一号对招的三师兄,
许久,他轻声开口:
“大师姐,那些少女......”
“喔,安顿好了,愿意回家的回家,无家可归的也都丢给了几个北区宗师,他们产业很多,也就每家添些药铺学徒、纺织女工之类的罢了,不麻烦。”
说着,
大师姐微垂眼睑:
“话说到这儿,昨夜北十五街似乎闹出不小动静。”
“是嘛?”
“嗯,说是有人弯弓射杀了弄火堂三四十位半妖、大武夫,如今整个北区都戒严,很多户人家被搜查。”
缓了缓,大师姐看了眼周牧,继续道:
“有传言说,袭杀者最后是驾云离去的,倒是离奇。”
周牧缩了缩脖子,不言。
又片刻,大师姐将一把鱼饲料洒进这座人工小湖,起身朝着屋堂走去,最后道:
“以后小心些。”
“我知道了,大师姐。”
“还有,给你置办的府邸快下来了,这几天收拾收拾东西吧。”
“好的,大师姐。”
凝视大师姐离去背影,周牧轻轻叹了口气,大师姐实在太过敏锐了,就好像无所不知,就好像什么隐秘也瞒不过她。
说句实话,师父给自己的压迫感,都不如大师姐——这不是实力上的压迫感,是另一种层面。
而大师姐又从来不过问自己任何事。
包括那朵云。
………………
下午。
周牧早早的驾着黑木辇,便归去了黑巷。
一如往常般将缰绳递给小厮,他仔细打量着这个灰头土脸的少女,失笑道:
“还真看不出你本来模样。”
“周大人说笑了......”
杨念念挠了挠头,道:
“还好大人今天回来的早,再晚些我可不在,就没人给您停放车辇咯。”
“怎的?今个儿有事?”
“对啊。”
杨念念摸了摸雪白大犬,叹了口气,左右张望一番,这才凑上前,小声道:
“也不知道弄火堂发了什么疯,街上一下子就戒严,每一户人家都被破门搜查......我打算晚上回去看看我娘的。”
“你娘也住在北区?”
“对啊,不过平日里我们不住一起。”
周牧微微颔首,随口道:
“那我有时间可要去拜访一下伯母。”
“这客套话您就可劲说吧!”杨念念撇了撇嘴,自从那晚后,她倒是不怎么畏惧这位大人物了,说起话来也随便了许多。
周牧失笑,自然也不会和这小丫头计较,又随意聊了几句,便走进了黑巷。
白天黑巷是没什么人的,走回小酒馆,白姐却也并不在,四处张望一番,看起来小酒馆好几天没人住的样子。
桌上倒是压着一张纸条,周牧凑上前,拿起一观。
‘姐姐有事,大抵半月不归,你自己住着,有空给我打扫一下。’
用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沾,捻着薄薄的灰尘,周牧若有所思:
“这纸条得是好几天前的了......估摸我刚掉进万人河那两天?”
他想起师父的话来,这座城,越发的不太平,水也越来越浑了。
轻轻叹了口气,将小酒馆简单的打扫了一二,擦去尘埃,周牧返回里屋,盘腿坐下。
他并未练功,也未尝试入眠,而是沉下心,静下神,念头触动哮天犬的记忆片段。
“这一次直接跳过八九玄功的道,将记忆进度跳转至最后,如此,精神应当不会消耗太凶。”
“也便可听听那三十六妙法......学不会,总能长长见识的。”
周牧如是做想,眼前朦胧起雾气,景象辗转,又变作那庄严道宫。
他操使着记忆片段的进度,大幅度后调,略过八九玄功与七十二仙术,旋而以幼年哮天犬的视角,观那玉鼎真人讲演三十六妙法。
他与青年模样的三眼天神一起专心致志。
只是,还未开始听,周牧忽觉得自己,或者说是哮天犬,被什么人给抱了起来。
小白犬好奇抬头,周牧视角也随之转了过去,正看见一张平平无奇的大脸。
一个中年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