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最终还是先回到了黑巷。
因为,他不知道弄火堂总部在哪......
但自己不知道,可黑巷中却是有人知道!
“客人,来块人牌不,最近新到了一批尖货......”
摆着地摊的老头贼兮兮的笑着,对着眼前戴着兜帽罩着脸的顾客疯狂推销。
他并不在意客人蒙面,这儿是黑巷,不蒙脸的才罕见!
周牧蹲下身,打量着摊位上摆满的大大小小人牌,问道:
“弄火堂的?”
“对!本是有一批天香阁的货,但前段时间......”
老头叹了口气,旋而龇着发黄的大牙笑道:
“不过弄火堂的货也绝不比天香阁要差,我才见过一批新货,其中有几个女子,那身姿!那脸蛋!”
他猥琐一笑,凑上前,小声道:
“换一个回去,那您是绝对三五天不带出门......不,三五天不带下床的哩!”
“倒是不错。”
周牧笑了笑:
“在哪里取货呢?”
老头精神一振:
“您要是有意,我亲自带您去都成,不过您是确定要买才行......”
“我确定,但我更想现场挑。”
仅仅犹豫了片刻,老头果断点头,这人牌生意最近越来越不好做了,能成一单是一单。
他一边收拾着摊位,一边提醒道:
“上等尖货可不便宜,两万五!”
“上次不还是两万么?”
“嘿,一来是最近涨价了,二来我亲自带您去挑选的,即便在尖货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包值!”
“可以。”
说话间,老头将人牌都收拢在包裹里,用一根竹棍挑在肩头,利落起身:
“客人,那走着?”
“嗯。”
周牧跟在老头身后,一路走出了黑巷,顺着空旷的大街前行。
他能察觉到,这老头也很不俗,此刻分明落着毛毛细雨,
但那些雨点打落在老头身上,却便自然滑落,连水渍都不曾留有.......
是一位接近力道入微的顶尖壮体武夫,倒也正常——能在黑巷中做人牌生意,多少是有点本事在的,
否则的话,早就被那群穷凶极恶之辈吃干抹净!
一路穿过数条长街,老头驻足在一座四层阁楼前,阁楼的匾额上是‘货楼’两个大字。
老头笑道:
“到地儿了,这是弄火堂最大的货楼之一,有成年半妖坐镇呢!”
“是那位弄火堂主的子嗣吗?”周牧问道。
老头摇了摇脑袋:
“这倒不是,是弄火堂的供奉......毕竟是咱们北区最大的半妖势力,来做供奉的妖老爷可不少!”
“好,好,好。”
周牧连叹了三个好字,面庞上唯一显露出的眼睛炯炯有神。
‘吱呀’
老头推开门,其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层是青楼,一些久无人挑拣走的货物便需卖身,您且随我上二楼。”
周牧扫了一眼,几十个女子莺莺燕燕,上百身着锦衣者和姑娘们对饮,时而有女子被看重,便被锦衣者带去偏房。
很快有小厮来做引,与老头显然相熟,打了两个招呼,便引着他们上了二楼,
而二楼与一楼完全迥异,灯火昏暗,一根根横木从左至右,嵌在半丈高的墙上,
而横木上则又穿着根根锁链,锁链又锁着一个又一个女子。
周牧扫了一眼,这广袤二楼,足四五十根横木,一根横木上又有二三十人,前后挨的很近,女孩们又被锁困着站不直身,只能半跪着,拥拥挤挤,神色麻木。
“这些都是中上的货物,但肯定上不了您的眼。”
老头顺手抓住最近的一个女孩,将其脸蛋掰起,面容姣好、挂着泪痕的少女目光呆滞,嘴唇微微颤动着。
捏捏胳膊,看看舌头,如同摆弄人偶般,随意的摆弄了一二,老头侧身笑道:
“客人,咱们继续上楼,三楼才都是尖货,那位坐镇的供奉说不得也在这儿......”
周牧看着上千个衣不蔽体、如同牲畜般的女孩,没搭话。
“客人,您莫非有看重的?”
“没,上楼吧。”
周牧低声道:
“那位供奉也在三楼吗?”
“多半是在的,客人想要拜会一二?您要是买两三个尖货,我倒是能给您引荐一二......”
“嗯,有这个意愿。”
说话间,两人又朝三楼走去。
三楼又与二楼迥然不同,没有横木和锁链,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牢笼,
女孩们也很干净,打扮的艳丽,只是依旧双眼失神,听见脚步声都不为所动,一个个缩坐在地上,将下巴搭于双膝处。
“哟,大人,您真在呢?我带客人来挑拣上等货色的......”
不远处摆着一方桌案,一个生有兽耳的老人正执笔做画。
老人的身后是一方兵器架子,上面挂着一弓一刀,
而他左右两侧则各自跪着一个少女,皆不着片缕,一者捧着砚台,另一者则昂着脖颈,微张着嘴。
听见恭敬声,
老人停止作画,抓着毛笔,微微咳嗽着,朝一旁跪地昂首的少女嘴里吐了口带着血丝的浓痰,淡笑道:
“是你啊,你昨天送来的参汤不错。”
“哟,我这家里正吩咐人熬着呢,熬好了就给您再送来,只是参汤要熬的久,药力才能浸进去,所以显得慢些......”
“你倒也有心了。”
老人微微颔首,抚了抚胸膛:
“太白武馆的那个疯婆子,给我留下不少暗伤......”
微微摇了摇头,他一边继续作画,一边道:
“来买货的?面罩除去,兜帽摘了。”
老头连忙朝周牧使眼色。
周牧没搭理,只是环顾了一圈,整个三层除了那二三十个女孩和这老半妖,便无有其他人了。
他轻轻叹了一声:
“听闻弄火堂的老堂主,失踪有数日之久,是真是假?”
老头瞪眼,大惊失色,而半妖则蹙眉抬头,将毛笔重重一放。
“汝是何人?”
“来问事儿的。”
周牧大步走上前,那头半妖察觉到不对,一振袖袍,桌上的一只毛笔浮起,若利箭般窜射而来!!
‘当!’
人骨制成的毛笔在周牧额间撞的粉碎,气浪炸碎间伴着清脆声,
可周牧脚步未顿,似不曾受阻,三五步间已近前!
“你!?”
老半妖色变,意识到来者不善,一手抓向身后弓、刀,一手则立掌戳击!
伴随尖锐的破空响动,掌尖刺在周牧喉间,却又起金铁交鸣声、破碎声!!
“我的手!!”
老半妖手骨撞碎了个尽,刚发出惨嚎,便遭周牧一指点碎了喉咙,声音骤止,后退数步撞碎了兵器架子,瘫坐在地上,发出嗬嗬声,
旋而,周牧抓起桌上另一根毛笔,回头一掷!
毛笔炸射而出,‘咻’的一声,如长矛般将欲奔逃的小老头给钉在了墙上!!
巨大力道也随着毛笔一并在老头体内肆虐,骨碎筋断,脏腑龟裂,老头大口大口的咳血,目光涣散,显然活不成了。
牢笼中的少女们,一个个呆呆的抬起头来。
无人惊呼,无人嘶叫。
周牧默默绕过桌案,走到瘫地的老半妖身前,将他拎起:
“我问,你答......写下来回答。”
喉骨碎尽的老半妖满脸惊恐,口中嗬嗬,艰难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