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德斯星域 叹息之墙外
景元凝视着墙内涌现的庞大舰队,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那景象,如同幽灵般重现,勾勒出第二次丰饶民战争的冰山一角,令他不禁寒毛直竖。
“这是…第二次丰饶民战争的残影…”他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无尽的震撼。身旁,程凌霜同样被眼前景象所震慑,她望向那些舰队,其设计明显属于两千多年前的风格。
与之抗衡的,是庞大而狰狞的兽舰,那些无疑出自丰饶之民的手笔。
星域间,爆炸的光芒如同璀璨的烟火,将战争的残酷与壮丽同时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场战争,曾以幻戏的形式在仙舟中广泛传播,但当历史的真相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人们才深刻体会到,即便是最逼真的幻戏,也难以完全复刻战争的残酷与绝望。
在那个仙舟科技尚不算太发达的年代,仙舟与丰饶之民的战斗,几乎是以血的代价,换取每一次微小的胜利。据记载,战损比一度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十几比一。
景元亲眼目睹了一幕惨烈的对决,一支云骑军小队,尽管勇敢地包围了一头巨大的步离人,却几乎在顷刻间被一头步离狼族反噬,险些全军覆没。
每一次胜利,都以无数生命为代价,星槎如陨石雨般坠落,带走了无数英勇士卒的灵魂。
正当仙舟方面沉浸在无尽的震惊中,博识学会的拉帝奥教授的紧急通讯,如同惊雷般划破了沉默。
“是忆质黑洞!内部的虚数能量坍缩产生的量子波动打开了一个巨型忆质黑洞!我们看到的只是历史的回响!撤退!快撤退!叹息之墙要撑不住了!”
拉帝奥的警告,将所有人从震惊中唤醒。不远处,公司的舰队已开始有序后撤,景元也果断下令,舰队迅速后退。
然而,失去了舰队的支撑,叹息之墙的防线再也无法维持,可怕的裂痕如蛇般迅速蔓延,预示着灾难的降临。
程凌霜的面容凝重,她心中默念着好友黑天鹅的名字,试图通过她了解墨夏等人的安危。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这位流光忆庭的忆者,在场对忆质最为熟悉的存在,此刻仿佛消失于无形。
景元察觉到身后女士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支持与安慰。
楼鄯地表,金黄色的晶石上,血肉残骸狼藉,一股混杂着奇异芬芳的腥臭弥漫于空气中。
血肉的肿瘤,仅余半身,却仍顽强地寄生于星核之上,曾经被血色腐化的大地,如今已有大半化为灰白的死寂。
“汝...究竟为何物?”倏忽无法理解墨夏的存在, 同样作为令使,手握星核的他本应无往不利,却在这场遭遇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更令祂感到不安的是那些被斩断的血肉残肢,竟无法如常复原,仿佛有股异力在伤口上驻足,截断了丰饶之力的再生。
面对如此狼狈的对手,墨夏面无波澜,眼中唯有深邃的平静。血肉再次发动攻击,无数尖锐的肉刺如利剑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少年团团包围。
倏忽在逼迫墨夏,企图将他引入自己的领域——只需再进一步,墨夏便会踏入那信息素覆盖的陷阱。
比起无尽的血肉浪潮,倏忽最致命的武器,其实是这无形的信息素。它能轻易唤醒人心深处的欲望与恶意,成为诱使猎物沉沦血肉深渊的甜蜜诱饵。
为了对抗墨夏,他将自身的信息素压缩至极限,原本可以扩散着大半个行星表面的领域如今仅在身前维持着狭窄的范围。
几轮战斗中,倏忽已洞察墨夏的战斗风格,与那些玩弄命运术法的终末命途行者不同,墨夏的战斗更为原始直接。
尽管知晓终末与末日二字的关联,但如此浓郁的末日气息,且能将其转化为力量的对手,对倏忽而言,仍是头一遭。
随着一声震天巨响,血肉的阴影遮天蔽日,将墨夏头顶的天空彻底笼罩。
腐化的尖刺落下,墨夏被迫后退,而空气中那奇异的香味突然变得浓烈。
倏忽的声音,带着几近癫狂的兴奋,在墨夏的脑海中回响:“沉沦吧,沉沦于血与肉的深渊!”
信息素瞬间侵入墨夏的身躯,那个一直跃动的身影终于静止。倏忽并未立即痛下杀手,而是让尖刺化为触手,缓缓接近那渺小的身形。
祂渴望了解墨夏,一个融合了丰饶之力的终末令使,这种奇异的存在,是祂前所未见的。
如果能够解析并复制墨夏的力量,再将其吞噬...
想到此处,血肉开始兴奋地蠕动,拥有两种命途力量的令使,这简直是太美妙了。
正当倏忽沉浸于憧憬之际,墨夏的身体却发生了一场惊人的蜕变。仿佛被无形之手瞬间充盈,他的身躯开始膨胀,宛如一个被骤然撑开的气球,原本洁白无瑕的长袍瞬间四分五裂,化为片片飘落的残影。
赤红的血肉以惊人的速度疯长,覆盖了每一寸肌肤,而其间,乳白色的荆棘犹如失控的蔓藤,无序而密布,肆意地在血肉之躯上延伸,编织出一幅诡谲而骇人的图景。
转瞬之间,那曾为人形的身躯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狰狞扭曲的血色肉团,其表面遍布着尖锐的荆棘,如同一座血肉与荆棘构筑的诡异堡垒。
那是比起自己这个正派丰饶令使更加纯粹的血肉存在,倏忽脑海中第一反应是自己的信息素起作用了,可看着那团依旧还在不断膨胀扩大仿佛要将祂彻底吞噬的肉山时方才醒悟。
这并不是祂诱发出来的血肉沉沦所致,而是对手主动展现出来的一种姿态。
\这不可能!\倏忽的内心在呐喊,\唯有受到主人直接赐福的造物,才能拥有如此形态!它,究竟是何物?!\惊恐与不安首度占据了祂的思绪,那团遍布荆棘、令人望而生畏的血肉之山,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势,向祂逼近。
当血肉之山与倏忽精心编织的暗红色血肉浪潮接触的瞬间,那些荆棘犹如毒蛇出洞,迅猛地刺入血肉之中,几乎在眨眼间,那曾汹涌澎湃的血肉浪潮便失去了生命力,变得干瘪而枯萎。
反观那座血肉之山,其表面的血红变得更加深邃、更加鲜艳,仿佛在吞噬了血肉浪潮之后,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
\死亡…\这个词汇,从未在倏忽的意识中占据过位置,却在这一刻,以一种无法忽视的重量,重重地压在了祂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