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苦笑着,言语中虽有三分惧怕,但江小江能明显地察觉,县令其实是羞愧了。
只是令江小江感到诧异的是,何以转变的这么快,难道这就是深陷浮尘气的缘故。
“是了。”
江小江暗忖道。
“浮尘连自己都有些顾忌,何况县令的心智,他们本身就不坚定,又怎么能抗的住浮尘气长年累月的侵蚀,若照如此来看,他们其实是作茧自缚了,这是孽,是果报。”
正想得入神,白素喊了一声。
“公子,签字了,备案好后咱们就可以铸建金身了。”
“好。”
江小江应了下声,但心理上其实是有疑虑的,县衙清醒了,其实对他而言是不利的。
这意味着,铸建好了金身,他不仅要面临着功德气,连浮尘气也可能大肆传来。
十成的香火里面具备太多的人性了。
若像方才那样,就算自己显现了行迹,还不知道要面临怎么样的窘迫境况。
公文、印信当着差役、县令的面消失。
“江、江掌柜的,届时鄙人一定参拜金身,给江掌柜送枝丈高的长香。”
县令看傻了都,不消片刻,公文、印信再次出现,而且江小江的大名已经写在了签署页眉,‘刺啦’一声响,印信被推到了县令的面前。
“盖戳,这就盖戳。”
县令对着虚空谄媚,手、脚没有停,身体靠近印信的时候,还将印信碰倒,盖戳的中途不能停,一停,手便不听使唤得发抖。
江小江看在眼里,想到了李班主夜里探头偷偷瞧他掉落在地的聚骨扇的模样,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县令若不说想见见他,他也不想出来吓人。
“江、江仙人,戳、戳好了。”
县令越发的嗫嚅,即使退在了一旁说话,脑子里都可能是在想着他江小江不是人,怪不得塑建金身,受千家香火。
“好!”
江小江答应了一声,索性县令听不得、看不见,不然县令就是吓死,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好。”
白素答应了一声,面容上微表情好不嘚瑟,县令虽说不敢下达逐客令了,但几尽哀求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哪怕是面前的白素,他也视若瘟神,恨不能马上送走。
“算了。”
江小江兀自说着,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县衙为妙,周围被打散的浮尘气渐有凝聚汇拢之像,如果还耽搁着,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什么麻烦。
“咣。”
“哎呦。”
江小江轻轻地敲了白素一下脑瓜崩,示意他们该走了,可怜县令、差役尚紧绷的情绪没有舒缓,被白素突然其来的叫唤给吓了一跳。
“唷!”
县令、差役一激灵,转头瞧向了白素。
“公子,您干嘛敲白素嘛,疼死了。”
“公子是要白素走么。”
“咣。”
“呀。”
白素又白挨了一下,下意识地躲后两步,揉了揉额头瞟了眼衙役、县令,方一手捞走了盖有戳的公文,漫步离去。
“恭、恭送江仙人。”
县衙、差役先后拜了下空无一人的方向,江小江但觉无奈,便瞄了眼浮尘气浓重的县府上空,拔腿也走。
“走一步算一步了。”
江小江神情慵懒,方才打乱浮尘气,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谁知道明天是个什么鬼样,只期盼快快完整了功德气现行,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想过了,哈欠也打不了。
很快。
迎客来进入了视野。
门口不知何故,排了长长的队伍,人头攒动。
“他们在干嘛?”
白素疑惑了一句,饶是曹哥七人连下手也不打了,竟全部在外头,维持秩序。
“浮、浮尘气!”
喊了一声,江小江的脚步骤然停下,本以为逃离的县衙,便不会被浮尘气所扰,怎么回来了店铺,竟也里三层、外三层的有一圈圈浮尘气在。
环顾四周。
江小江好不震惊。
根本不是县衙、迎客来存在着浮尘气,而是有人、有物的地方,本就有浮尘气。
只是何以现在才能感知到处处的浮尘气在。
以前怎么感知不到?
是到了这个阶段?
还是触发了什么因果。
一时间。
江小江心头乱麻,回想县衙一行,莫不是自己洗涤了一缕浮尘气后,自己就对浮尘气敏感了?
到处都是浮尘气,躲是躲之不及了,还好大部分的浮尘气并不是聚拢的状态,而是散乱幽浮的形制,只是迎客来人多,或才聚拢了起来。
“……”
好一会儿,江小江不敢回家,只是呆着原地发怵,想着自己要不要去老院躲两天。
浮尘气太可怕了,跟狗皮膏药一样,不用你特别引导,它就能识人、识物,被吸引至你跟儿前。
“管事的,咱们也随礼出份子去么,你要出多少?”
“两吊吧,当初江大善人盘下新店时,着实对我不薄,正是赚了江大善人的钱,鄙人的生意才渐渐红火起来。”
管事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想着当初的自己怕江大善人怕得跟鬼一样,就觉着自己亵渎了江大善人,如今江大善人要塑金身,随点份子,本是应该的。”
“也是、也是,管事的随两吊,咱们就随半吊吧,也尽点孝心,小的老娘常年被肩周炎折磨,要不是江大善人的粟米粥,老娘还不知道要痛苦多久。”
“是呀、是呀,我就有种感觉,暴雪、冰雹那次大灾,咱们也是沾光了粟米粥,不仅不畏寒,还能以手化冰你敢信。”
“就是、就是,出份子不亏,不亏。”
“走、走!”
几人越走越近,从江小江的身体通穿而过,江小江冷不丁背生了荆棘,似乎想明白了某些事。
县衙的浮尘气、迎客来的浮尘气,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财物、香火钱。
想必镇民一个个出份子,才将迎客来围得水泄不通。
如此一来。
香火钱不就聚拢在迎客来了么。
望了一眼前方,白素竟也加入了长队中,一会儿招呼着交通;一会儿又迎来送往着宾客。
按照江小江的猜想,小夭大抵上是在记账收礼了,不然浮尘气不会这么拢在迎客来的房顶上,盘旋不散、层次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