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一瞬间,陈暮脑子里闪过无数道此起彼伏的声音。
“小周总,九点钟您和财务总监有一个会议,在一号会议室。”
“小周总,您要送人的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小周总,周六上午有一场慈善拍卖会,您看中的那副字画也在拍卖册上,这是图册,请您过目。”
“小周总——”
“小周总——”
“小周总——”
……
“啊!”
陈暮只觉得头痛欲裂,发出痛苦的叫声,捂着头蹲了下去。
江眠吓得脸色发白,跟着蹲下来,手紧紧的扶着他。
“阿暮!你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了吗,头很痛吗?!阿暮!”
刚才叫人的那个男人早就和他口中的“小周总”寒暄着离开,陈暮却久久的蹲在地上 ,脑子一片混乱。
他感觉周围都是回音,让他耳鸣难忍,他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
一只手伸了过来。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几乎用了全力,紧紧的抓着这只柔软温热的手。
江眠被他捏得好痛,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一般。
“阿暮,阿暮不怕,阿暮!”
江眠跪在地上,一只手任陈暮紧握着,一只手抱住他,轻轻的拍他的背,提心吊胆的柔声安抚:“阿暮不怕,阿暮,放松点,别想了,别想了啊……”
她曾经看到过陈暮努力回忆曾经时头痛的样子,但是没有哪一次有现在糟糕。
店里的员工也吓得不知所措:“先生您还好吗?需要帮您打120吗?”
陈暮终于抬起头,眼底布着猩红,哑着声音道:“不用了……”
江眠听出他平静了些,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也没那么用力了。
她准备放开他,却被他依旧紧紧的抱着:“让我再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江眠便没有再动,继续轻轻的拍着他安抚:“不怕不怕,我在的……”
十分钟后,他们提着买好的衬衣和西裤从商场出来。
江眠担忧的看着陈暮:“你真的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吗?你刚才的样子很恐怖。”
陈暮现在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状态恢复如初:“真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别担心了。”
他拉着江眠往车站走:“段医生之前都说了,记忆恢复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不是在预料之中吗,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江眠想到他刚才的样子,心有余悸,但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他,问道:“刚才你想起什么了,怎么试衣服试得好好的,突然就那样了?”
陈暮知道是那声“小周总”让他失了控,但是其他更多的,他一点都想不起来,道:“我也不清楚,现在不想去想了。”
江眠连忙道:“好好好,咱不想了,等下又痛起来那就遭罪了。”
两人回了家,陈暮换上西装西裤,这次江眠主动给他整理衣服:“别说,虽然不是配套的,但是还挺搭的。”
陈暮的手摸着衣服的布料,手感非常舒服,看得出质地不错:“这衣服不便宜吧,还挺新的,怎么人家就不要了?”
江眠没说这衣服是傅轻寒的,道:“有钱人根本没把这点放眼里吧,好看,今天去面试一定艳压全场!”
陈暮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你要不要陪我去,在外面等我,出来后我们就去吃饭。”
江眠也不太放心他现在一个人出门,道:“好呀,我这就给袁禧打电话。”
袁禧听说他们要请吃饭,埋怨道:“出去花那钱干嘛,就在家里弄点得了,想吃什么,我买菜过去。”
江眠道:“那多不好啊,阿暮说的,要正式的请你吃顿饭,家里也太随意了。”
袁禧不耐烦了:“哎哟这小破地方大大小小的馆子哪个我没去过?早就吃腻了,要么买菜去你家里做,要么我请你们去餐厅,自己选!”
江眠开着免提,无奈的看向陈暮,只能道:“那好吧,等下家里见。”
她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陈暮:“我换身衣服?”
毕竟还穿着短袖和衬衣外套的自己和穿着西装的陈暮站一起好像很不搭。
陈暮道:“我去帮你挑衣服。”
女人的衣柜是私密的地方,但是曾经江眠的内衣胸罩都是扔给陈暮手洗的,他俩之间,现在就算没有最终确定关系,也没那么多讲究。
她等在楼下,看陈暮修长的腿一步两个台阶的跨上去,很快拿着一条连衣裙和风衣外套下来。
“这个颜色和我的衣服很搭。”陈暮把衣服递给她。
江眠拿着衣服,拍了一下脑袋:“可是我还是要上去换啊?你白跑一趟。”
陈暮背转身去:“就在这里换,不看你。”
江眠也没扭捏,抬手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扔沙发上,把陈暮找来的裙子套上。
陈暮算着时间转过身来,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捡起来放进脏衣篮里。
江眠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有些过意不去了:“阿暮,家务的事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干了,以后我们一人做一半。”
陈暮:“好啊,请问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做?早上八九点出门,晚上八九点回来,吃了饭洗了澡还要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然后倒头就睡,你有时间做事吗?”
江眠总觉得他这些话里带着抱怨的情绪,被他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一人做一天!我保证!”
陈暮没和她推辞:“可以,今天还剩半天,你来做,让你占点便宜。”
江眠冲着他笑:“你人真好!”
她理好衣服:“走吧!咱们去面试!”
陈暮在鞋柜边上看了半天,眉头紧皱:江眠连一双像样的能搭配裙子的鞋都没有。
江眠看着时间催促:“鞋子快给我呀,别迟到了,不礼貌。”
陈暮挑了一双平底皮鞋放到江眠脚边:“等我发工资了,给你买双高跟鞋。”
女人一定要有一双高跟鞋的。
江眠一边穿鞋一边道:“我整天在店里跑上跑下,穿着高跟鞋那脚不得废了?”
陈暮拿上钥匙,拉着她出门:“反正就是要买。”
上班的时候不穿,休息日约会的时候穿啊。
江眠眯着眼睛打量他:“活这么精致,你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啊?”
这话让陈暮想起之前那声熟悉的“小周总”。
从回忆起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来看,自己的身份 ,恐怕不只是大少爷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