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雨仍旧没停,一上午店里就来了了两个客人,收入连房租都不够。
下午的时候雨越下越大,江眠知道今天已经没希望了,五点钟就关门回去了。
去派出所的路上接到二姨的电话。
“眠眠啊,我那两万块钱,你下个月得给我了。”
提到还钱,江眠心里咯噔一下,举着伞停下脚步,脸上堆着笑:“二姨,说好年底给您的,是家里要用钱了吗?”
二姨为难道:“你表弟交了个女友,准备订婚了,要花好几万呐。”
结婚是大事,江眠耽误不起,只能硬着头皮道:“恭喜呀二姨,那我下个月一定给您打过去,谢谢您啊。”
电话挂断,江眠站在雨里叹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她赌气的想,或许真该找个男人嫁了,挣个十万八万的彩礼钱,把欠的债给还上。
但这种荒唐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要她经营一段糟糕的婚姻,她宁愿独自一人咬牙挺着。
到了派出所,她说明来意。
“你好,我之前请你们帮忙打听的船上游客失踪的事,请问有结果了吗?”
工作人员翻了翻资料:“我们查了三个月以来辖区的失踪人口情况,没有你说的这个带‘MU’字音的男人,而且也没有接到游客落水失踪的报案。”
江眠失望,不死心又问道:“时间再往前一点呢?”
工作人员隐晦的说:“我们能查的都查了,的确没有消息,您说的这个人,其实像他这样的流浪汉,很多并不是走失的,可能是家里……”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是江眠听明白了。
陈暮的脑子有问题,或许根本就是被遗弃的,因此才没人为他报失踪。
派出所的意思,可以放弃了。
江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找不到陈暮的家人,她就要一直收留他吗?养一个成年人的费用可不少,她现在自己都捉襟见肘,哪里还顾得上一个捡来的傻子?
可是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天,要她再把人扔出去,她做不到。
江眠胡思乱想的回到家,以为今天提前回来,能给陈暮一个惊喜,哪知道打开门,屋里没人。
“陈暮!”江眠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没人应答。
陈暮不在家!
这下着雨他能去哪儿?!
江眠急了,转身又往外走,猜想那傻子是不是接自己去了。
一路张望到店里,还是没看到人,江眠彻底慌了!
她知道陈暮不会乱跑,但是,万一呢,万一走远了迷路了呢,她撑着伞把附近都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
大雨的天气,天黑得比往日早,看着大街上寥寥无几的人影,江眠心烦意乱。
两个小时候,她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往家跑,上楼的时候发现门口有湿漉漉的脚印!
江眠激动得身体发抖,拿着钥匙就往锁眼里面捅!
“姐姐?”
陈暮果然回来了,现在正用惊喜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还没开始做饭呢。”
江眠看着他湿透了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沉着脸问道:“你去哪里了?”
陈暮看她生气了,害怕起来,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心虚的垂下头。
“问你话,回答!”
陈暮还是不说话。
想到刚才找不到人的心惊,再看看现在闭口不言的傻大个,本来因为钱的事心情不好的江眠,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抓住陈暮的手臂就往外拽。
“姐姐……”陈暮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江眠黑着脸,把他拖出门外,然后砰得一声把他关在外面:“你不听话,你走!”
陈暮这才彻底慌了,拼命的敲门。
“姐姐,让我进去。”
“姐姐,我错了,让我进去好不好?”
站在黑漆漆的楼道,他太害怕了。
他不想再睡大街,也不想去垃圾桶里找吃的,更不想见不到江眠。
江眠靠在屋内的墙壁上,胸膛剧烈的起伏。
可笑,自己怎么会把一个傻子留在身边呢。
自己的生活都是一滩烂泥,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一个不可控的傻子呢。
他的父母都不要他了,她来多管什么闲事!
他是帮她骗过自己的爸妈,可是这段时间她供他吃供他穿,已经完全对得起他了,他们之间,谁也不欠谁!
江眠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再插手别人的因果,要让自己的生活归于平静。
“你走啊!烦死了!”江眠红着眼睛扯着嗓子喊:“我没钱养你了,你走!”
陈暮急切的声音小了下去,可怜至极:“姐姐,我错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江眠仰起头,眼圈发酸。
“姐姐,求求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再也不乱跑了,我听话,真的……”
陈暮祈求的声音越来越小。
“姐姐,你真的不要阿暮了吗?”
江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着,难受。
脑子乱哄哄的。
等她意识到外面好久都没有声音以后,她心里又慌起来。
真走了吗?这大雨天,他一分钱都没有,能去哪里!
铁门猛地拉开,陈暮蹲在门口,仰着头,目光哀怨的看着她。
人还在,江眠又松了一口气。
陈暮缓缓的站起来,目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看江眠没有之前那般怒容,他才把手伸进裤兜里掏了掏。
手拿出来,宽大的掌心躺着几张打湿了的皱巴巴的钞票。
“给你。”
他的头垂得很低,声音很小。
江眠疑惑道:“你哪来的钱?”
陈暮拉过她的手,把钱塞给她:“捡废品卖的。”
江眠心里咯噔一下!
这傻子去捡废品卖钱?!
所以他刚才不是乱跑,是去挣钱去了?
她还在震惊的时候,陈暮咳嗽了几声,默默的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