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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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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追远挂了电话,对老板问道:“多少钱?”

老板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还是觉得这孩子是在顽皮淘气装样子,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按了免提,又按了回拨。

短暂的回拨音让老板眉毛抖了抖,等接通后,里面传来接警员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通州公安局……”

“啪!”

老板立刻挂断电话,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追远,他没料到,这孩子居然真的打电话报警了!

“细那康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老板疯了似地离开柜台跑向隔壁,他要去通风报信,千万别等警察到了后给抓了个现行。

李追远看了一眼电话机,他原本以为老板回拨过去是要说“刚刚是小孩玩闹当不得真,给你们添麻烦了”。

结果,老板确认自己打的是报警电话后就吓得直接挂掉了,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

不过,李追远还是将电话费放在了柜台上,自己从柜台罐子里拿了两颗糖当找零。

这个时候的糖剥开外包装后,里面往往还有一层糖衣,是可以放进嘴里含化的,不过李追远还是习惯将它抠掉。

等糖衣清理干净,糖都被丢入嘴里吃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见小卖部老板从录像厅里出来。

李追远知道,老板估计在里头出事了。

默默叹了口气,李追远决定自己还是走远点。

等马路上的车过去后,他穿过马路来到对面,可依旧觉得直线距离还是太近,就又往西侧走了挺长一段,在一家自行车修理铺前停下。

在这里,可以隔着马路遥看录像厅的情况,同时警察出警过来时,也会先从自己这边过去。

没等多久,李追远看见一辆警用摩托车开了过来,后头还跟着一辆警车。

两辆车在录像厅前停下,下来了六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四位从正门进去,两位绕去铺后。

警用车辆的到来,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一些晚上来逛街的和周围店铺老板,纷纷凑了过来看热闹。

李追远没有往前靠,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结果。

两分钟不到,一名警察很是慌乱地从录像厅里跑了出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李追远心里一惊:难道,连警察叔叔也出问题了?

不过,在看见那位警察是去警车上拿起对讲机开始说话,且后面又有一位警察从录像厅里走出来后……

李追远清楚,这瘴破了。

《正道伏魔录》里,关于“瘴”是单开一卷重点讲的,泛指死倒在某处盘踞后所形成的特殊环境。

那一卷里,讲述了很多探查、分析和破局的方法。

不过很显然,魏正道那个年代没电话机,也没有人民警察。

很快,增援的警力一拨接着一拨来了,其中有一个穿便衣的中年警察,下巴满是青胡茬,他下车后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虽然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警察叔叔很不合适,但这位,却给李追远以鹰隼注视的感觉,因为他的目光,太锋锐了。

更让李追远感到诧异的是,对方居然没去录像厅,而是拨开身前人群,似乎要朝自己这边走来。

但他的这一行为,被后方的同事们喊话声阻断了,他不得不回过头。

这时,录像厅的人被一个接着一个带出来。

他们一个个身体看起来软绵绵的样子,走起路时都随时会崴脚摔倒,可脸上却都面色潮红且摇头晃脑得厉害。

那名中年警察走上前,抓住一个人的胳膊,手指在对方小臂上往上一推,很像是按摩推拿里推小臂的一个经典动作。

随即,他甩开这条胳膊,抓住第二个第三个,做一样的动作。

“谭队,怎么了?”

谭云龙摇头道:“不像是吸了。”

这话一出,让周围不少警察都露出错愕的神情。

说实话,起初只是一起比较简单的扫黄和传播淫秽,可等出警的同事到现场查看后,立刻激动地做了汇报。

然后,整个所都沸腾了。

谁能想到,在这个乡镇地区,居然能冷不丁地抓获一个聚众吸的窝点。

谭云龙知道同事们在想什么,当下也只能说道:“这只是我个人判断而已,先带回所里,然后请镇卫生院派医护过来检查。”

“是,谭队。”

其实,谭云龙自己也不太确定,因为这帮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像了。

很快,录像厅里的所有人都被带到外面。

李追远在其中看见了雷子和潘子,他们俩居然没害怕警察,而是自顾自地说着话,不时击掌。

在录像厅从事兼职的那两个女的也是一样,竟还主动地对身边警察说说笑笑。

这种表现,瞎子都能瞧出不对劲。

另外,李追远注意到,那个女人身后的豹哥,不见了。

可豹哥到底去了哪里,李追远并不知道,也找不出来。

接下来,他们被一个一个地带上警车,录像厅以及录像厅隔壁的小卖部,则被警察进行了封锁。

本来,举报电话是从小卖部打进来的,这个一查就知道,可小卖部老板本人现在却扭得最厉害,上了警车后,还贴着车窗不停做着鬼脸。

可能是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进去的,现在正在最兴头上。

李追远看了看四周,他有些疑惑,润生哥怎么还没回来?

正好前面有个黄包三轮车停在那儿看热闹,李追远走过去,上了车,报出镇卫生院的位置,问了下价钱。

等三轮车师傅报了价后,李追远忽然意识到自己因先前打电话的缘故,自然而然切去了普通话还没切回方言,就用南通话又问了一遍价格。

三轮车师傅讪讪一笑,报出了一个先前五折价。

到了镇卫生院,走了进去,还没等李追远询问梅姐润生他们在哪儿,就看见两个警察已经走在了前面。

他跟了上去,很快找到了一处安静的病房,病房外的长椅上,润生安静地坐在那里。

警察推门进去,李追远则走到润生面前,轻轻推了推他,问道:

“润生哥,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润生抬起头:“小远啊……”

经过交流,李追远才知道送去医院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是豹哥抢救失败,被宣布了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后,梅姐当即昏厥了过去。

三轮车老人到医院后,就直接走了。

因此,润生被卫生院工作人员要求留下来缴费,可润生兜里又没钱,就只能坐在这里当“人质”。

他想着,等梅姐醒了,把话说清楚,他就可以走了,就是梅姐昏迷的时间有点长。

李追远主动推门进去找警察,病房里,梅姐躺在病床上,周围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和一个便衣。

这个便衣是先来的,李追远事先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进来前可能还得犹豫一下,因为对方就是那个在人群中似乎一眼就注意到自己的那位。

李追远先找那两位警察,说明了一下情况,表示自己的朋友只是做好人好事,不应该沾惹到后续这种麻烦。

警察听清楚来龙去脉后,主动去和卫生院工作人员交流,很快,润生就被卫生院告知可以离开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吃饭了!”

润生是饿狠了,恨不得把李追远背起来飞奔回家。

但身后的一道声音却在此时传来:“小朋友,你等一下。”

谭云龙走到李追远面前,弯下腰,认真看着男孩。

“小朋友,是你报的警吧?”

接警员那边给出的反馈,报警人是一个男孩,谭云龙到现场后,立刻就捕捉到了李追远的存在。

怎么说呢,在大家伙都在往前凑想要看热闹时,孤零零安静站在外围且是极佳视角的人,反而更显突兀,再加上男孩的朋友还把录像厅老板老板娘送医院来了,种种联系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嗯,对,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

李追远没否认,在这样一位资深警察面前,谎话实在是没性价比。

“你为什么要报警啊?”

“可是,我不该报警吗?”

谭云龙一时有些被噎住,最后也只能笑笑道:“应该的,你做得很好。”

“叔叔,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么?”

“当然可以。”录像厅的事,具体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可不管怎样,都应该对报警人进行保护,“来,你们家在哪里,叔叔开车送你们回家,小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谢谢叔叔。”

谭云龙让李追远和润生上了车,开车前,他先将车顶的警笛摘了下来。

他也没把李追远直接送回家里,而是将车开到村道上就停下。

李追远和谭云龙告了别,然后就和润生下车往太爷家走去,在即将拐入小道的岔路口那儿,看见李维汉骑着二八大杠急赶,后头跟着四位大伯,风风火火地正欲出村。

李维汉满脸严肃,四位大伯,俩忧心忡忡,另外俩铁青着脸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爷爷,伯伯。”

“小远侯,你快家去,爷爷和你伯伯们有事要去镇上一趟。”

李维汉这会儿连最疼爱的孙子也顾不上细看招呼了,实在是传话人传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说雷子和潘子在镇上吸那个,被警察抓走了!

这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们此刻正急着往镇上派出所赶呢,那两位嘴里嘟囔着“打死这个孽障”的伯伯,就是潘子和雷子的爹。

润生好奇地问道:“小远,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先回家吧,我饿了,润生哥。”

“对,我也是!”

回到家,刘姨有些嗔怪道:“你们出去玩怎就忘记了时间呢,我们早就吃好了,你太爷也吃完出去遛弯了。”

不过,刘姨还是很快将预留好的饭菜端上来,就是卖相上没那么好看了。

李追远面前就一个碗,下面是米饭上面是饭菜;润生面前是一个盆。

润生赶忙点起香,先连续啃了好几大口,一边咀嚼一边面露陶醉享受,像是终于缓过劲来。

他这个模样,比录像厅前那帮被怀疑的人,更像是吸了。

秦璃在李追远面前坐下,看着李追远吃饭。

正吃着呢,太爷遛食回来了,感慨道:

“他娘的,村里怎么都在传潘子和雷子加入贩大烟的帮派了,地位还不低哦。”

李追远差点呛到饭,正在咳嗽时,感知到一只温柔的小手在自己后背上轻拍着。

李三江坐下来,点起一根烟,继续道:“真瞧不出来啊,这俩伢儿平日在村里看起来都挺老实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太爷,应该是村里人传瞎话的,怎么可能呢。”

“这可说不准哦,你爷和你伯伯他们这会儿都去派出所了。

小远侯啊,太爷可要警告你,其它事儿都好说,但这个东西,你可千万不能碰,但凡碰了,这辈子基本就算完了。”

“我知道的,太爷。”

“对了,你下午跟谁出去玩来着,玩到这么晚才回来?”

“跟潘子哥和雷子哥。”

李三江的脸褶皱了一下,随即边舒展边点头道:“那应该是村里人听风就是雨的传瞎话呢。”

吃了晚饭,李三江上楼洗洗睡了,明儿他得早起去老赵家坐斋。

润生去井口那里冲了澡,也不擦干净,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视坐着看了起来。

他这个湿漉漉不停滴水的样子,再搭配电视机投射出的白光,如同一个刚上岸的死倒。

李追远则在坝子上,扎起了马步。

阿璃站在旁边,陪着他。

练够时间后,李追远站直身子,长舒一口气,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同时白天积攒的疲惫也被舒缓了许多。

柳玉梅一直坐在坝子上磕着瓜子享受着晚风,见李追远练好了,不由笑话道:

“练这个有什么用呢,瞧你这副认真的样子。”

“就当做广播体操了。”

这个回答,让柳玉梅神情一滞,不知不觉间把瓜子肉吐出,咀嚼起了瓜子壳。

李追远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找补道:“我是觉得练了这个后,身体舒服多了,精神也好多了,很神奇。”

“你还小,骨头架子还没长开,不适合现在练硬功夫。”

“好的,柳奶奶。”李追远目光看向阿璃腰间的腰带,“奶奶,阿璃这腰带,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阿璃遇到陌生人或刺激,本就很容易暴走,再给她配一把软剑在身上……那可就要砍人了。

“奶奶我觉得挺合适的,只有这条腰带,才能配得上我们家阿璃这身衣服。”

柳玉梅话刚说完,就见阿璃马上将腰带解开,丢在了地上,因为小远说不合适。

这下子,老太太的嘴角都不由得开始轻抽。

李追远弯下腰,将腰带小心翼翼捡起,虽然这东西很薄很软,但如果施加巧劲在上头,是很危险的。

“好了,天色不早了,阿璃,你该睡觉了,我们明早再一起玩。”

阿璃听话地回了屋。

李追远道歉道:“柳奶奶,对不起,我不该当着阿璃面说这个。”

“奶奶就是有点下不来台,还不至于分不清好赖,晓得你也是好心。

不过有件事你想错了,应该是你太爷对你说过阿璃的事,阿璃真的发病起来,身边有没有武器,都无所谓。”

“什么?”

“你回屋吧,听阿婷说,你今天托她买了不少东西。”

“是请刘姨帮我买了些作业材料。”

“那你好好去做作业吧,老婆子我就先睡了。”

“柳奶奶晚安。”

李追远上了二楼,打开自己卧室,就看见一屋子的各种材料,原本空荡的房间,一下子变得充实紧凑。

“刘姨的办事效率,可真高啊。”

李追远走到一个笼子面前,里面有一条黑色的小奶狗,笼子里有水碗还有食碗。

先前在楼下时,刘姨一个字都没提,显然,她只负责帮自己采买,至于后续如何和太爷解释,那是自己的事。

包括,养一条小黑狗。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狗应该最活泼最会闹腾,可这只小狗却斜趴在笼子边,呼呼大睡。

哪怕自己都走到跟前了,它连眼皮都没睁一下。

确认过了,这条狗不适合看大门,让它看大门,它会比主人家歇得早起得晚睡得还更死。

不过,李追远要它,也不是为了做这个的,而是需要它的血。

这个听起来有些残忍,实则不然,童子黑狗血在《正道伏魔录》里出现频率很高,是很多器具激发使用的必需品之一。

但这东西,只取一个精气,也就是一点点血抹上去,当个催化剂用。

像太爷捞尸前做法事,动辄以盆来泼洒黑狗血……其实是错的。

李追远翻遍《江湖志怪录》和《正道伏魔录》,就没见过哪种死倒是被黑狗血给淋死的。

而且太爷泼的,好像也不是狗血,是他自己事先加颜料调的,具体用什么血,取决于前几日家里的肉菜是鸡肉还是猪肉。

正常来说,为了保证血气旺盛,最适宜用一月内取出的黑狗血,超出时间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每次取个啤酒瓶盖的量就可以了,然后加上其它东西捣和制成类似红色印泥,需要用时,打开印泥盖子,指尖一按,然后再往需要的地方涂抹。

这点量和这种频率,对狗的健康影响微乎其微,大不了每次取完血再给它个大鸡腿补补。

至于童子狗养成法,书中也有记载,并不复杂,就是喂药。

书里有一副药方,哪怕是给老中医看,都会认为只是一副给人的补药,但狗要是吃了,除了补了狗子身体外,会带一个针对狗的副作用,那就是会极大降低那方面的欲望。

将狗关黑屋子里与外界隔绝,这狗容易精神失常,狗血里带上煞气,效果就不好。

而单纯看管狗,又太费精力,而且一不小心给它找到机会出去潇洒破了身,你也无法查证,到时候拿着没用的黑狗血去面对死倒,倒霉的还是自己,代价太大。

至于把狗骟了一劳永逸就更不可取了,去了势的狗,其狗血就没精气了,一点用都没有。

因此,给狗喂这种补药最合适,只要按疗程喂养,它哪怕是在发情期也会做个正狗君子。

魏正道是个心善的人,还在书里提到等狗到三四岁时,可以停止喂药,赐予它自由,然后重新物色条新狗继续取血。

至于吃过药的狗,往往身体更强壮更健康,缺憾也就是那几年不能去行狗道。

但等解放它后,它依旧可以去拥有广阔的天空和精彩的未来,就当先苦后甜了。

见小奶狗还是不搭理自己,李追远也就没再去关注他,拿着自己的清单,开始一件件“入库”。

得亏亮亮哥之前给了自己一笔钱,要不然单靠自己之前的零花钱,买这么多东西还真不够。

再加上这还只是第一批原材料,还没算接下来的实验损耗和加工费用。

这一刻,李追远终于感受到了来自经济上的压力。

他有些后悔,当初推辞掉柳玉梅送给自己的那枚玉扳指。

清点完确认没有遗漏后,李追远坐回书桌前,开始画起设计图。

书上的图比较潦草,且多辅以文字描述,自己得把它翻译过来,才能方便在现实里找人去制作。

这种手工书,是真的难啃。

忙活到凌晨一点,李追远离开书桌,洗了个澡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侧头一看,一身红裙的阿璃坐在椅子上。

李追远有些担心,要是自己回了京,以后醒来看不见她时,会不会失落落的不习惯?

笼子里的小奶狗似乎对阿璃很是感兴趣,面朝着阿璃小爪子不停扒拉着笼子。

只是阿璃和其她女孩不同,对这些可爱的小动物,提不起什么兴趣,否则,柳玉梅估计早就给她办个小动物园了。

洗漱时,听到下面坝子上有人在说话,是李维汉和李三江。

李追远在楼上安静地听了一会儿。

警察昨天抓了人回派出所,检查后,发现没一个人吸了那个,倒是先前走了的那四个混混里,有个带头的穿西服的,和这种东西有牵扯。

那家伙原本在家躺着呢,警察上门要求他去派出所协助调查,直接被吓得全交代了,他也只是个小喽啰,刚找着一个上线打算分销这个赚快钱呢,这下直接被顺蔓摸瓜了。

至于录像厅里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警察给出的理由录像厅夹角小灶里煤气阀门没关好,大家伙煤气中毒了,导致不少人产生了幻觉。

李三江诧异道:“煤气中毒是这个反应?”

李维汉回应道:“警察是这么说的,潘侯雷侯他们挂了水,回到家后,人就正常了。”

李三江心有余悸:“乖乖,城里人用煤气冒着这么大的险呐,还是咱们的土灶好。”

李追远下了楼,和李维汉打招呼,李维汉抚摸着李追远的脑袋,顺便把潘子雷子当作典型又骂了一顿。

虽然没去吸那个,但跑去录像厅看那种录像,还被警察扫黄抓进去了,也是够丢人了的。

潘子雷子挂完水回家,为了帮他们提高睡眠质量,被两位伯父拿藤条狠狠鼓励了一番。

不过,李追远也听出来了,潘子哥雷子哥很讲义气,自己出了事挨了打,硬是没把自己也去录像厅的事给说出来。

李维汉离开后,李三江喊上润生,一起推着扎纸送去今日办丧事的老赵家。

李三江让李追远跟着自己一块儿去可以吃席,被李追远拒绝了,用的是自己“需要在家安心学习”这个理由。

接下来这一整个白天,李追远都在房间里做着手工,主要是一些材料的基础准备工作。

小奶狗也被李追远放出笼子让它跑一跑,不过它在企图靠近阿璃被阿璃身上忽然散发出的冷冽给吓到后,也就懒得再去探索,居然自己回到笼子里睡起了觉。

而且,从昨晚到现在,它除了上午“嗯嗯”几下提醒自己碗里没水外,就没再叫过。

李追远甚至怀疑,就算不给它喂那个药,它可能再长大一点具备那个功能后,也不会去外头厮混,因为它懒得动。

原本,李追远只是尝试让阿璃帮自己做一些简单的活儿,但在发现阿璃上手很快,做得也很精细后,他就将阿璃当作自己的正式合作者。

一定程度上,李追远甚至不得不承认,阿璃的手工能力更在自己之上。

俩人就在这种氛围中,度过了一整个白天,互动感比一起看书时更强,就是把阿璃给弄得脏兮兮的。

吃晚饭前,李追远拿毛巾帮阿璃擦手擦脸,衣服上那些脏的,就不好处理了。

柳玉梅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就看见浑身脏兮兮的男孩牵着自己同样浑身脏兮兮的孙女下了楼,惊得差点把筷子给捏断。

她孙女可是有洁癖的,身上需要一直保持洁净,可跟这小子在一起后,居然连这些都不在意了。

虽然理性上知道这一切都正在向好的方面快速发展,但感性上,当奶奶的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眼前这场景,不就是自己锦衣玉食养大的闺女,忽然有一天说愿意和一个穷小子出去打工一起吃苦嘛?

而且,她已经不是说说而已了。

柳玉梅快速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吃饭时,她还观察到,孙女今天不再是纯粹低头进食,她会吃几口,再抬头,看看面前的男孩,然后出现一点细微的肢体摇摆。

这让柳玉梅好不容易平复好的情绪又出现了波动……天杀的,这打工居然有用啊。

晚饭后,李追远不打算晚上再继续赶工了,也担心累到阿璃,晚上就自己一个人画画新图纸就好了。

将阿璃送回东屋后,就上楼,先在露台上蹲马步,结束后回房间开始画图。

夜深了,李追远走出屋想去洗把脸,途中发现太爷卧室是空的,听到楼下传来电视声后,他走下楼梯,看见润生一个人边啃着香边看着电视。

“润生哥,我太爷呢?”

“还在席上喝酒吧。”

润生不适合上桌吃席,李三江就给他单独打包,让他一个人坐角落里就着香吃,吃了饭,他就打了个招呼早早回来看电视了。

“哦,这样啊。”

“小远,你来看电视不?”

“不了,润生哥你自己看吧,我上去了。”

回到二楼卧室,李追远又画了几张图,感觉今天已经到极限了,一看过零点了,可以洗洗睡了。

拿着脸盆准备去淋浴间,特意看了一眼太爷卧室,发现太爷居然还没回来。

下楼一看,润生正在边调台边摆弄着天线。

“润生哥,太爷还没回来,不会是醉在人家家了吧。”

李追远是知道的,太爷喜欢喝酒,坐斋吃席时,必然得好好喝一顿的。

“我不知道啊。”

“润生哥,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要是太爷醉了,咱们就把他背回来。”

“好嘞。”

李追远拿出手电筒,装配好电池,老赵家距离这里并不远,但夜路不好走。

走在乡间小路上,快到老赵家时,见那面虽然还搭着棚子,却已基本熄了灯火,显然席面早就散了。

只是,刚走到坝子上,就看见大棚子下面有一盏灯还亮着,灯下面有三个人,还在那里喝着呢,其中一个就是李三江。

李追远心中不由感叹,看来太爷今晚是遇到酒友了,居然不顾主人家收席,硬是和人家喝着聊着直到现在。

这时,润生赶不及靠前,隔着老远就先举起手挥舞喊道:“大爷,人家都收席了,咱也回家吧!”

李三江听到润生喊话,醉醺醺的眼看了过来,摆手回应道:“没事的,我跟主家说怕他家伢儿晚上归家找不到路,就给他多坐会儿斋,主家高兴得很哩,给咱添了冷菜和多预留了酒。”

紧接着,李三江开始对自己那两个一起喝酒的人介绍道:“瞧见没,那是我曾孙,我曾孙长得又俊脑子又聪明,讨喜得很呐。可别看错了,不是那个傻大个,那是山炮家的。”

李追远走到桌边,想给太爷的两位酒友道个歉,然后把明显已经喝上头的太爷接回家去休息。

先前走过来时,以为是灯光昏暗的缘故,那俩酒友上半身尤其是脸,隐没在黑暗中。

可现在已经就在边上了,却依旧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觉得太爷这俩酒友似乎比较年轻,难道是忘年交?

李追远拿起手中的手电筒,假装无意间摆动,扫过他们的脸。

瞬间,

李追远心神一颤。

因为其中一个坐在酒桌上喝酒的,正是豹哥!

另一个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觉得年轻得过分,也就比润生大一点。

不过,很快答案就给出来了,因为手电筒灯光扫过二人脸上后,正好停在了灵堂中央,那张黑白遗照上。

今天这里的丧事,就是为他办的。

而他现在上桌了,

吃上了自己的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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