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策被孔弘绪还有他身后的一些官员送出来后,赵策便加快脚步回了家。
他在国子监下了学,又去大理寺待了许久。
回程也要不少的时间,如今已经到了大下午。
走到东街的路口,便看到许方正着急的伸着头朝外看着。
见到赵策回来,他赶紧跑了过来。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
知道自己的老爷被锦衣卫带走,许方心中也是担心的不行。
虽然他对着夫人解释了一番,但还是忍不住到街口去候着。
本来想着到宵禁后看不到人,自己再回去。
如今看到自家老爷好好的回来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赵策点头,带着他往回走。
“夫人怎么样?”
许方说:“按照老爷的吩咐同夫人说了,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说让我去候着老爷,有什么需要的再回家里拿。”
赵策闻言也不作他想。
回到家后,看到苏彩儿正好好的在家中,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赵策才放下心来。
脱掉身上的厚衣裳,把来迎接自己的苏彩儿抱进怀里。
小姑娘今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浅笑,反而有些闷闷的说:“夫君,你好晚才回来。”
赵策抱了抱她,才说:“国子监有些事情,回来晚了。”
“看你没什么精神,是不是不舒服?”
苏彩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小宝今天动的厉害,我也没什么胃口。”
“而且,我总觉得有些心悸......”
以前夫君出门的时候,苏彩儿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但是今天听到许方说夫君可能不回来了,苏彩儿便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担心。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接收到了自己娘亲的不安,开始闹了起来。
赵策低头,看着苏彩儿脸色不大好,很是爱怜的摸了摸。
自己今天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不到在家中的苏彩儿也有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辛苦了。”
“小宝这么调皮,等他出来,我打他屁股!”
苏彩儿有些支吾的说道:“不打了吧?”
“小宝一直很乖的......”
赵策逗她:“不是说夫君打人,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吗?”
“怎么小宝做错事,我就不能打了?”
苏彩儿看了他一眼,努了努嘴才妥协道:“那夫君不能太用力。”
赵策笑着拉她坐回去:“算了,今天就先饶了他。”
“下一次再折腾你,再打屁股!”
苏彩儿被他的笑声感染,今天的不舒服也一下子都飞走了。
她拉着赵策的手,让人准备饭菜。
又黏糊糊的问:“夫君不是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赵策点了点她的鼻尖:“家有娇妻,不回来在外面孤枕难眠的。”
“这不赶紧处理好事情,就巴巴的回来了。”
苏彩儿也诚实的说:“嗯,没有夫君在身边,我也睡不好。”
小夫妻二人卿卿我我,吃了饭又黏在一起,是一刻也不想分开。
......
早前,午时后。
刘健与谢迁二人出现在暖阁中,与弘治皇帝议事。
弘治皇帝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刘健问道:“陛下可是还在想早上孔夫子一事?”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的内阁首辅,点了点头,避重就轻的说道:“朕原以为孔夫子无论如何都要惩戒永西伯。”
“却不想这些年来,孔夫子确确实实的反省过自身。”
“如此大义灭亲之举,也不愧为圣人之后。”
至于朱厚照说的,赵策意有所指那些话,弘治皇帝并没有说出来。
听到弘治皇帝的话,谢迁笑了一下。
“意料之外,也算是情理之中。”
“孔夫子刚恢复官位,确实应该做出表率来。”
刘健说:“不过这永西伯也是好运。”
“大理寺卿正巧与他有些渊源,想必在里面也没受什么委屈。”
弘治皇帝点点头:“不过永西伯本身立有大功,如今又蒙冤入狱,朕还是要给一些补偿才是。”
刘健二人看着弘治皇帝,似乎都在思考这种事情,能怎么补偿。
前不久才晋了爵位,又赐了诰命。
这要是又给赏赐,难保会引起不少人不满。
然而弘治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两个阁老,以为自己听错了。
弘治皇帝说道:“诸位爱卿应当也知道,此子曾献上记账之法。”
“如今开春之后,他编着的算术书籍也将要分到大明各州府去。”
“国子监虽也有算术博士,但确实都不如此子。”
“不如就命他开春后,为太子讲读?”
此话一出,两个阁老顿时都不好了。
“陛下,此举不可行!”
“此子虽是勋贵,但最多只有个秀才功名,而且他如今才是弱冠之年。”
“要担任太子讲读一职,太过年轻!”
这才20岁,还是个秀才。
去做太子的讲读,这让别人怎么想?
能做太子讲读的人,哪个不是最低进士出身?
而且单是进士出身还不行,还有各种各样的条件。
毕竟做了太子讲读,就是以后给太子搭的班底。
以后大概率是要入阁的!
不说本身就是太子老师的那些官员们,就是他们这两个阁老,也不可能同意这惊世骇俗之举。
弘治皇帝温和的解释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朕觉得以永西伯的能力,给太子讲算术,是足够了。”
“既身份不够,那便先不授予官职,等以后再说?”
刘健想了一下,委婉的说道:“陛下,算术终究只是杂学。”
“若是因此而忽略了其余主要的经筵讲官,恐怕不妥。”
“而且太子殿下本身便性子有些散漫,这永西伯钻研的也是离经叛道之物。”
“万一弄巧成拙......”
弘治皇帝却少见的强硬。
“既是杂学,那讲读身份,也不必太过讲究。”
刘健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些狐疑。
但看皇帝这么强硬的态度,算术这种事情好像确实也不算很重要。
刘健才说道:“既然陛下觉得此子可行,倒是不妨一试。”
谢迁也点头,说:“试是可以,不过臣觉得还是要等等。”
“不如陛下等到秋闱之后,看看此子的科举成绩如何,再作定夺?”
“毕竟国子监里的算学博士们,最低也是要进士出身。”
“若是此子连中举都不能,臣觉得还是不适合。”
弘治皇帝见状,也知道是一人退一步了。
他点头道:“既如此,那便依二位所言。”
“等到秋闱后,若是此子中举......”
刘健却慢吞吞的打断他。
“陛下,如今的日讲官杨学士,可是十二岁中举的天才少年。”
弘治皇帝只得再退一步。
“那便等秋闱出成绩后,若是永西伯的名字能在圈案里卷中......”
“那便可为太子讲读。”
里卷一般登记的都是前二十的名字。
虽然他们北直隶文风不昌,但能考到前二十,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赵策虽然先前得了小三元,但他来的地方,毕竟是个小州府。
那里的文风比起有着国子监的北直隶来说,那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他真的能在秋闱的排名中排到里卷,说明他后面的会试,极大可能也会中。
刘健二人听罢,也只能暂时勉强应下。
等到二人走出暖阁,谢迁率先皱着眉说道:“陛下是要做什么?”
“这永西伯有功不假,但一个勋贵,能教太子殿下一些武艺便不错了。”
“陛下怎么会想到让他担任经筵讲官?”
刘健也摇头,有些无奈。
“一个秀才功名的监生,要为太子殿下讲读......”
“罢了,今日之事,恐怕也是陛下一时兴起。”
“届时若是真的提出来,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恐怕不会有人支持陛下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