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
大掌柜看着手中的账本,很是疑惑。
赵文生也有些尴尬。
这是他亲手记的账本,哪里不对了?
不过转念也想,如果不是不对的话,那也不会和酒楼的现银对不上了。
而且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其中的错误所在。
大掌柜比他的年纪还大,后来也帮着他核算了许久,同样没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因为他自己也解释不通问题出在哪里,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怀疑。
莫非......
他堂弟赵策,真的知道了这其中的错误之处?
赵策站起来,对着陈员外说道:“陈老爷,我可否问一下,贵酒楼买肉,是否直接按照市场价进货?”
陈员外语气带了些得意:“自然是。”
“虽然是送来到我们酒楼的,但是我们酒楼也不会给少一分钱。”
陈员外在城里,可是有“大善人”的称号的。
在读书人中,也是口碑不错的商人。
对于自己的生意,他一向还是有些得意的。
得到陈员外的肯定后,赵策点了点头说:“账本的不妥之处,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赵策话音一落,屋内的人都瞬间表情各异了起来。
陈员外刚刚上翘的嘴,就变成了微微震惊的样子。
刘秀才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赵策。
赵文生则眼前一亮,心想他的堂弟真的有办法!
大掌柜脸色有些不虞的说:“你这个年轻人,口气有些狂妄了。”
“我只念了两条,你就知道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赵策淡定点了点头。
“大掌柜,在下斗胆问一句,在城里,这肥肉,是多少钱一斤?”
大掌柜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想了想,说:“十二文?”
这一屋子的男人,基本都是没去过菜市场的。
只有赵文生负责记录数据的,肯定的说:“是的,十二文钱一斤。”
赵策说:“这就对了。”
他指着账本那一条。
“敢问大掌柜,上个月的肥肉,进了多少货?”
大掌柜往前翻了翻,才说:“两百三十二文钱。”
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账目是整数,所以不对?”
赵文生也在冥思苦想。
到底是哪里不对?
赵策看着他们陷入思考的样子,也不故弄玄虚了。
直接说:“如此一来,肉的数量,就不对了。”
古代的记账,虽然采用的记账方法挺先进的。
但是记的, 基本都是流水账。
也就是刚刚大掌柜念的那样。
进了多少钱的货,收入了多少钱。
诸如此类。
这简单的账本,其中做手脚的地方,就多了。
赵策在心中飞快的算了一下,才问:“贵酒楼每日进货,都是对方送多少,你们收多少?”
赵文生摇头道:“自然不是。”
“我们每日进的肉,为了好算,都是肉摊那边称好再送来的。”
“基本都是整秤的......”
整秤?
听了赵文生的话,赵策心中已经了然了。
他解释说:“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肥肉十二文一斤,买了两百七十五文,那十日前的账,岂不是进货了二十二斤五两?”
“二百三十二文,则大概是十九斤三两。”
“但是翠轩楼进的肉,都是整秤的。”
“除非.......”
——除非有人谎报了数字。
赵策说完,众人都有些沉默了。
“算、算的这么快?”
大掌柜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策。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一边嘴里念着,一边微微翻着白眼算着。
赵文生也在心中默默算着。
只是在推算了珠算这许多年后,打算盘打的干脆利落的他们,一些复杂的乘除,他们基本是心算不出来的。
大掌柜算了一阵,干脆道:“拿我的算盘来!”
伙计赶紧拿了算盘。
大掌柜噼里啪啦一通算,才说道:“二十二斤五两......”
“确实是!”
他看着陈员外,说:“老爷,账目这里确实不对。”
说着。
他又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着前面的数。
“二十三斤三两,三十斤......”
大掌柜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你提前知道了账本内容?”
赵策淡定的回:“你们酒楼的账本,我怎么知道?”
“况且我每日都在村里,如何有时间看你们的账本?”
大掌柜嗫喏了一下,说:“那你怎么算的这般快......”
刘秀才也有些吃惊的看着赵策。
看来自己还是说对了。
这人的天赋不在读书上,倒是在这些杂学上。
读书科举才是正经事,这数算的再快有什么用?
简直是因小失大啊......
陈员外听完两人的对话,眉头微皱。
这么看来,赵策算的是对的?
“让人喊何金银过来!”
何金银是翠轩楼负责采买的人,也是陈员外妻子的弟弟。
平日酒楼的采买,就是他报的账。
赵文生确认后,再记到账上。
这何金银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他看到赵文生和那边的陈员外,愣了一下。
才笑着说:“表姐夫,你找我?”
陈员外看了他 一眼,才问道:“金银,你昨日进了多少斤肉?”
何金银眼睛咕噜转了一下,才说道:“进了24斤肥肉,30斤五花肉,8斤瘦肉。”
大掌柜一听,赶紧敲着算盘。
“24斤肥肉,两百八十八文......”
“五花肉.......”
噼里啪啦算完后,他一拍算盘。
“一共和账目差了58文钱!”
这肉差了二十八文钱,其他的货物,估计也会差了不少。
虽然数额不大。
但是这累积起来,一年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何金银听了大掌柜的话,心中“咯噔”一下。
“什么差了五十八文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表姐夫,他们是要诬赖我?”
赵策看着他们,低声对赵文生说:“哥,就是他害的你。”
赵文生看着何金银,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苦笑了一下。
那边的陈员外,眼神闪了闪,也没说什么追究的话。
只是对着何金银挥了挥手:“好了,在这里闹什么?”
“罚你一个月的工钱,限你把缺的那些都补回来!先下去吧!”
陈员外不容置喙的说完,也不让何金银再说。
直接挥手让他走。
何金银瞪了一眼大掌柜,才走了。
大掌柜是陈员外的人,自然也是不怕他的。
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