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静静地坐在桌前,眼里已经没有那一声惨叫,跌落马背的胖子。
碗起面前的半碗羊肉汤,嗅了一嗅。
喃喃自语道:“果然是无色无味,这个胖子下毒的本事不错。”
说完跟马老头招了招手:“老头重新打一碗羊杂汤来,不对,再打多两碗,不差钱。”
说完,看着面前的半碗羊杂汤发起呆来。
端起来喝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可惜了这碗汤,喝一口也是死,喝了一碗也是死,干脆都喝了吧。”
“啊......”
马老头显然没有想到,王贤竟然将一碗有毒的汤,一口喝光了。
忍不住问道:“公子,难不成这汤里没毒?”
王贤摇摇头,苦笑道:“早知道你这么好奇,那半碗汤我就留给你喝了,看毒不死你。”
马老头吓了一跳,赶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搁在桌上。
小心问了一句:“你说那肉,我煮了会不会返老还童?”
“不会。”
王贤看着自风雪中而来的敖千语,跟老头说道:“但是你的头发会变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马老头大吃一惊:“那敢情好,能多活几十年,谁不想啊?”
王贤跟瞪着眼睛的敖千语嚷嚷了起来。
“昨天你们杀了人,今天土匪来报仇,往我碗里下毒......一会我死了,你记得把我带回去,埋在皇城外......”
敖千语一惊:“你中毒了?”
说完一步进了包子铺,伸手抓住王贤的一只小手......
还没等她看个仔细,王贤却忍不住捏着手巾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少顷,松开手。
却是一抹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手巾。
惊得敖千语埋怨道:“怎么办?我也没有解药啊?”
王贤将嘴角的血渍擦拭干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这种阴寒之毒,哪有解药?”
“我之前就被人暗算,身中阴寒之毒,今天再来一回,也毒不死我,等到哪天找到一株神药,再说吧。”
马老头端着包子搁在桌上,一边嚷嚷:“原来,那碗汤里真的有毒啊?”
王贤苦笑道:“下回再有人往我碗里下毒,我先给你尝尝。”
“小姐,那家伙身上没有解药。”
一袭黑衣的老人解决了胖子之后,走进包子铺,一手捏住了王贤的另一只手。
过了半晌才叹道:“这是阴寒之毒,我也没有办法?除非......”
“除非怎样?”
敖千语皱着眉头问道:“难不成,要我放一碗血不成?”
王贤吓了一跳,摇摇头:“我不喝人血。”
黑衣老人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没错,正是如此......小姐的血阴柔之中,还带着一道阳刚之力,正是这毒药的克星。”
敖千语闻言怔了怔。
盯着王贤嘻嘻一笑:“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替你解毒!”
“不用。”
王贤端起羊杂汤喝了一口,静静地说道:“你解不了我身体里所有的毒,我已经习惯了。”
在他看来,胖子毒死自己的兄弟,给自己羊肉汤里下的毒药。
跟百花婆婆的寒毒比起来,简直无法相比。
他连百花谷的毒都不怕,哪里又会在意大漠里土匪下的毒?
黑衣老人也点了点头:“没错,小姐你只能解他今日中的毒......”
马老头一听麻了。
想了想跟王贤说了一句:“我明日歇息两天,看看再说。”
老人也害怕大漠里的土匪,倘若找不到眼前的少年、少女,最后把气撒在自己的头上。
王贤想想回道:“这半年我就没见你歇息过,钱是挣不完的,昨天一事,够你歇息几年不用干活了。”
他甚至想说,光是昨天那些土匪的钱袋,加上自己的。
马老头便是关了这包子铺,也能安养天年。
只是包子铺是老人一生的心血,让他放下,就跟自己放弃修行了样难,他也不能替老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老人笑道:“那我就多吃几天肉,再来卖包子。”
敖千语一看这一老一小说着,说着说着把话题带偏了,不由得有些生气。
拎着王贤的耳朵说:“要是本小姐今日不来,你打得过那胖子?”
王贤摇摇头:“我肯定打不过,不过我可以跑啊?”
马老头一听,赶紧安慰道:“小姐喝汤要趁热,明天你就吃不到这包子了哦。”
敖千语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看来这大漠的日子,也不自在啊?”
马老头往炉灶里添了两块柴,想了想回道:“只要不招惹那些马匪,在龟城生活,倒也不错。”
王贤摇摇头:“我这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
马老头一听呆住了:“想不到公子天天来吃包子,也会被人惦记上。”
敖千语浅浅一笑:“他就是一个祸害。”
......
再次出现的马匪,让王贤改变了主意。
趁着天未亮,一人一马,顶着风雪,出了客栈。
连敖千语也打起了自己的主意,他甚至不敢坐黑衣老人赶的马车。
谁知道这两人,会不会把自己抓去蛟龙族祭天?
在失去自保能力的情形之下,他谁都不信。
还好,今日风雪渐歇,让他可以轻松地赶路。
直到出城将近半个时辰,才不过辰时。
按昨天的推算,这会敖千语应该还有贪睡,哪里想得到自己已经偷偷溜走了?
只要快马加鞭两个时辰,想必黑衣老人赶得马车再快,也追不上自己。
长亭外,古道边。
这里没有长亭,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荒野,时辰太早,连路过的商贩都没有遇上。
天地间,只要他独自一人。
就这样跑了一个时辰,望着前方不远处的路边的一间恍若废墟般的石屋。
王贤打算进去喝一口水,吃一块饼。
让马儿也得喝水,吃豆饼,才有力气赶路。
就在他跳下马背,牵着马儿来到石屋门前时,却一下子呆住了。
却是客栈里的一个青衣伙计,站在屋檐下,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
卧槽!
他想到了昨天那个死胖子说的话,想到前天那些马匪们说的话......
原来,马匪在龟城里的眼线,竟然在太平客栈里。
望着眼前这个筑基中期修为的伙计,他实在没办法将这家伙,跟马匪们联系起来。
直到他仔细打量一番,确定这里除了伙计再无其他土匪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松开马儿的缰绳。
王贤眉头微挑,望向杵在门口的伙计问道:“大哥这你是赶路回家吗?好巧,竟然在这里遇上你。”
伙计摇了摇头:“我的家在龟城。”
王贤原以为,这里会有一个比伙计更可怕的老家伙。
却只看到石屋里只有一匹马儿,顿时淡淡一笑:“我好像没有欠客栈的房钱吧?”
此时各地的天骄差不多都踏上了天路,应该不会有人追杀自己。
况且以眼下的情形,也没有人能认出自己,连敖千语都不敢确定。
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的伙计是马匪们的眼线。
谁知伙计却说道:“你不要问我为何会出现在此,我会先杀了你,再回去杀那个赶车的老头,跟那少女。”
王贤一愣:“你为何不先杀她啊,你看我这样子,能跑多远。”
这一刻,他在心里骂开了。
早知这家伙想要连敖千语一起杀,他也不路了啊。
他甚至怀疑,这世间有没有一个天骄或者长老,能伤得了敖千语那家伙?
一个连自己都曾骗过的少女,哪里会害怕大漠里的土匪?
“你们昨天杀的胖子,他是我哥哥。”
伙计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哥哥唯一犯的错,就是自以为是,以为能杀了你们三人。”
说完,伙计骄傲地说道:“而你现在身中剧毒,就算老天爷也帮不了你。”
王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天,天空有一抹金色的阳光落下。
今天,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如果你死在这里,又有谁会知道,谁来替你收尸?谁来为你报仇?”
“你话太多了。”
伙计挥手阻止王贤再下去,说太多,都是没有意义的对话,他要赶回龟城的太平客栈。
冷冷地喝道:“你死了,又有谁为你收尸?”
王贤面不改色地回道:“我不会死!”
说完这句话,王贤顿时想起了敖千语。
无论是师姐东凰漱玉,还是澹台小雪,好像都没有跟自己一起战斗过,更不要说在生死一刹,为自己解围。
是机缘巧合,还是天注定?
从灵山来找自己的敖千语竟然在大漠里转了将近半年,还替自己解了两次围。
两次都是生死关头。
今日却因为自己偷偷溜掉,错失了呼唤少女救命的时机,他只能自己硬拼了。
于是,他不再有什么期盼,也不会心怀侥幸。
“去死啊!”
伙计怒了,不等了,于是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面对一个炼气境初期的蚂蚁,他甚至不屑于拿出自己的兵器!
一拳轰来,带着一股寒风,一道恐怖的杀气!
刹那破风而至,一拳就要轰碎王贤的梦想,轰碎敌人的生机。
这一拳太快,还不容王贤多想,伙计一拳头便砸到了他的胸口。
王贤双脚离开地面,于惊呼声中,往后倒飞而出。
一道恐怖的死亡之力,差一些将他的骨头轰碎!
“哇!”的一声,王贤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伙计的眼睛!
“我不是那么好杀的!”
王贤没有去抹嘴角的鲜血,而是刹那之间,往前挥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