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内部有什么不稳的动向吗?”这天上午刚一来到公司大楼,金钟铭就再次主动朝柳承莞提及了这个问题。“我最近应该给剧组招惹了不少的麻烦……”
“没有的事情。”柳承莞丝毫没有什么不爽的意思。“别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没惹事之前咱们明洞的封街没被批下来,你惹完事这封街的事情反而被批下来了。”
“郑秘书这人还是讲义气的。”金钟铭略微感慨道。“只是可惜跟错了人。”
“其实呢……”柳承莞突然向前一步低声道。“这件事情上剧组里的人对你还是普遍性看好的,昨天查税的时候我们几个人曾经稍微聊了一下,都觉得车恩泽那种人对你而言确实就是个小瘪三而已,他舅舅什么的你也肯定不虚,对不对?怼一个青瓦台席而已,又不是对上总统!”
“是,柳导演所言甚是。”金钟铭当即转换表情笑眯眯的答道。“一个青瓦台席秘书而已,又不是总统本人,我虚什么?”
柳承莞连连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向前半步,道:“不过钟铭,既然你胜券在握,那有什么具体想法吗?我是说你准备怎么了结这件事,什么时候了结?”
“没什么具体想法。”金钟铭赶紧摇了下头。“他们那边除了查税还能有什么手段?现在税查完了,我就等着他们罚款,等款子也交上去了,我就接着跟他们耗下去,看谁先撑不住!”
“这倒也是。”柳承莞闻言恍然。“毕竟剩下的就是在舆论上争个高低而已,那本来就是你的基本盘,反而就能稳操胜券了!”
金钟铭笑了笑,不置可否。
柳承莞知机的点点头,不再在此事上多言,然后话题又转回到了电影上面,双方讨论了一下今天要拍摄的剧情和准备工作,然后就准备分开了。
不过,临走前柳承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又扭头问了一句:
“对了钟铭,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几个记者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从哪儿开始缠住你的?”
“哦。”金钟铭当即不以为意的答道。“这个没什么,早上我去龙山那边的禁毒检察厅抽血化验去了,这群人都是从那边跟过来的……以后吧,或者说咱们这部电影的拍摄期间,我会坚持每天验血的。”
柳承莞闻言当即愕然。
就在金钟铭这边放轻松一切准备继续拍摄电影的时候,另一边,青瓦台的秘书室内却已经变得气氛惨然了起来……无他,一日之内,七名秘书被扫地出门,其中甚至还有像安钟范这种之前权力堪比实权部长的经济席,说撤就撤,毫不留情。
“安席。”
“安秘书!”
“前辈……”
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安钟范的离职引了秘书室的骚动和普遍性的同情……归根到底,这位经济席并没有什么工作上的失误,也没有什么私德上的把柄被曝光,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只是那位大妈贯彻自己在青瓦台的绝对权威时的一个无辜牺牲品而已。
相比较而言,倒是那位被大妈力保的新任文化席金尚律隐隐有些被众人排斥的意味。
“安席。”当安钟范根同僚一一告辞,来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满眼血丝的郑虎成赶来送行,他张口就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总统对你有什么后续安排吗?”
此言一出,几个抱着整理箱的随员和后辈立即主动后退,给这两位留出了私下说话的空间。
“有的。”安钟范此时情绪倒是很稳妥的样子。“正好是国会改选,总统给我安排了一个国会议员的位置(韩国国会议员一半直选,一半由相应党派按比例任命),让我负责国会里面的经济政策检讨工作,也算不错了。”
“确实不错了。”郑虎成闻言也禁不住松了一口气,这个安排怎么看都给安钟范留够了面子,而且还有一种以观后效的感觉。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从这个安排可以看得出来,那位总统终究是没有昏了头,她应该只是想要贯彻自己的权威而已,手腕和理智都还在。
“既然遇到了郑秘书,那正好有件事情一起说了点了。”说着,安钟范回头瞥了眼身后的秘书室大楼。
“咱们谁跟谁,有事情直说好了。”郑虎成赶紧正色答道。
“是金尚律席。”安钟范平静的应道。“我想请你替我照顾一下他。”
郑虎成怔了一下,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他根本就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哪种照顾?”稍微顿了一下后,郑虎成压低声音问道。
“就是正儿八经的照顾。”安钟范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有这种误解。“因为我的离职,秘书室的同僚们似乎都有些情绪,然后他们中不少人都把金席视为罪魁祸……这不对!本来秘书室就已经很动荡了,这时候怎么还能出乱子?不过这话我本人不适合开口,而且马上还要走人。倒是郑秘书你,不仅是秘书室的元老,还是公认的总统心腹,大家还都知道你我关系匪浅,你出面协调效果总还是有的。”
“这真是……”郑虎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安秘书真是以直报怨。”
“称不上的。”安钟范连连摇头。“其实我也是昨晚上突然想明白了而已……我们这些人,你也好我也好还有金席也好,外人看起来手握重权光鲜无比,可实际上这一切都是那位总统赋予的,因为我们的所有权力是她给的!换言之,你对总统有用自然就会有权,你对总统没用自然就会没权,所以郑秘书,你说我为什么要怨恨金席?他今日起明日落也罢,我昨日风光今日落魄也好,全都是总统一念之间罢了!”
郑虎成哆嗦了一下嘴唇,再一次陷入到了茫然中……他总感觉对方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现在只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安钟范微微感叹道。“倒是郑秘书你,二十年心腹,这种道理早就融入到了你的日常行为中去了,着实难得,可不要辜负了这份机缘。”
郑虎成愈加不知所措了起来。
“安心吧!”安钟范见状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安慰道。“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安钟范迟早会回来的,到时候咱们二人必然还有合作的机会!”
郑虎成微微收敛心神点了下头,然后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到底是一年还是两年,安席有什么思路没?”
“这就要看金尚律席能不能坐稳了。”安钟范坦然答到。“他能坐稳的话,那我只要在国会熬完一年就行,可他要坐不稳,或者干脆这一波就被金钟铭那厮给推下去了,我恐怕就要多等一年了。”
这是在嘲讽总统小心眼吗?郑虎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联想到对方之前那种诡异的觉悟,他似乎又觉得对方这番话还是很认真的。
“还有金钟铭的这件事情。”安钟范继续说道。“既然说到了这个,我其实有个想法……你注意到没有,那家伙真的是非常精明,他从头到尾都把靶子定在了金尚律席上,这就避免了跟总统的直接对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这意味着这厮内心深处其实很明白,他根本无法和总统的威势相提并论,所以一开始就留下了足够的余地和台阶。当然,这种余地和台阶是针对总统的,对于金尚律席和车恩泽导演而言那就是比直接杀了还痛苦的处刑了,他这是要那对舅甥身败名裂,踩着他们的身体……这其实也就是我要你帮我照顾金尚律席的另一个原因了,他现在的处境未必就比我好,而且下场更堪忧。”
郑虎成缓缓的点了下头:“是啊,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一波下去,就算是总统保住了这两位,他们在文化界也混不下去了,听说车恩泽导演的广告公司已经开始被业内半推半就的封杀了……”
“不说这个了,其实还有一条我是想不明白的。”安钟范继续说道。“那就是金钟铭为什么要挑这场是非!之前你我都以为他是年轻人气盛,实在是不堪被车恩泽这种文化小流氓给压在头上,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很明白自己和青瓦台之间不成比例的,如果只是一个战术上的胜利,代价却是让全国人都知道他跟总统分道扬镳……这也太诡异了吧?除非他的本意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觉的他跟总统不是一路人,否则我怎么都想不通他这么干有什么意义!”
郑虎成闻言心里猛地一个激灵,却又最终没有接下这个话茬。
不过不管如何了,两人聊了一大通后,终于还是结束了这场谈话,然后郑虎成招呼了一下躲在一边的那些后辈和助手们,准备将安钟范送到青瓦台外面的停车场……不过,就在这时,秘书室内突然跑过来一位气喘吁吁的年轻助理,然后直奔郑虎成而来。
“怎么了?”郑虎成一眼就认出来对方是自己办公室里的助手。
“出事了,郑秘书!”年轻的助手面色苍白,甚至顾不上用什么敬语。“MBC电视台的金钟国台长打电话过来,说是他今天开会下新闻禁令的时候跟电视台的新闻pd闹出了冲突,那群愤青说他妨碍新闻自由,然后现在正在搞串联,说是要拉着三大电视台的所有pd一起搞罢工!SBS还好,KBS那边已经骚动起来了!”
郑虎成目瞪口呆,半响无语……他当然清楚,这事肯定跟金钟铭无关,纯属天灾,毕竟MBC那群人又双叒叕罢工简直不要太理所当然。
当然,事情大条了也是事实。
“完蛋了!”一旁的安钟范倒是反应的最快。“这下子我真得两年才能回来了!”
PS:这章还真有一半是在长城上码的……这十一黄金周过得……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