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冉或许曾短暂地相信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丝信任也化作了淡漠。
往昔的情感已被现实的风雨侵蚀,难以复原。
如今的她,对任先的态度总是不温不火,既无多余的温情,也无明显的敌意。
尽管如此,任先依旧定期从远方赶来,尽力弥补过去的亏欠,尤其在生活上给予了她们不少关照,包括她们在美国租住的公寓,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对于这些,虞冉选择了默认,毕竟,谁又能拒绝一个愿意真心悔过并提供实质帮助的人呢?
“他说明天想去看外婆,你和他联系安排一下吧。”
虞冉对虞镡吩咐道,同时流露出一丝不愿直接与任先沟通的意味,“让他别再直接打给我。”
虞镡点了点头,正准备应承,不料任先的电话恰好又一次响起,仿佛迫不及待要插入她们的生活。
虞镡看了看虞冉,又朝着薛砚辞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起身走到门外接通了电话,留给屋内的,是一片尴尬的沉默以及两颗各怀心事的灵魂。
此刻,包厢内仅剩虞冉与薛砚辞相对而坐。
虞冉从桌上拿起一瓶果汁,给自己倒了一杯,那动作看似随意,实则透着几分生硬。
随后,她抬头看向薛砚辞,用近乎冰冷的口吻问道:“你要不要喝?果汁很甜,也很冰,挺解渴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份少有的坚持,仿佛在试图打破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却又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薛砚辞摇了摇头,拒绝得简单而直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份冷淡让气氛更加微妙。
薛砚辞目光柔和地凝视着虞冉,仿佛在静静地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她那极力推荐果汁的模样,充满了孩子气的热情,让他不自觉地被这份纯真所感染。
他轻轻地将桌边那只空荡荡的玻璃杯缓缓推向她,没有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虞冉捕捉到了这个微妙的举动,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旋即以一种几近熟练的动作,将鲜榨果汁斟入杯中,直至满溢的金黄色液体在杯沿轻轻摇晃,反射着灯光的温暖光泽。
正当她预备借着递杯之机,制造一场看似不经意的“意外”,让这略显沉闷的氛围多些波澜时,薛砚辞却仿佛预知一般,抢先一步将杯子稳稳握在手中。
那一瞬间,虞冉的指尖轻触到了他的掌心,一股熟悉而又遥远的电流似乎在空气中悄然流转。
她看着他轻轻啜饮了一口果汁,那随着吞咽动作微微滚动的喉结,不自觉勾起了她心中深埋的回忆,那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令她的喉咙泛起一阵莫名的干渴。
于是,她也端起自己的冰果汁,大口畅饮,试图借此缓解心中翻腾的情绪。
薛砚辞,这个曾经她还能凭借撒娇和顽皮找到相处之道的男人,如今变得更加难以揣测。
过去,每当他陷入沉默,虞冉总有办法通过肢体接触或是俏皮的言语,打破那堵看似坚不可摧的墙。
而今,随着“失忆”带来的变化,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互动仿佛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往。
薛砚辞对她,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寡言,甚至刚刚,连一句简单的交谈都不曾给予,留下她一人在原地,找不到丝毫主动出击的间隙。
虞冉咬住吸管,眉头轻皱,眼神中的思索透露出她内心的纠结。
正当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新的对策时,门外传来了敲击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虞镡一脸匆忙地回到包厢,那焦急的神色在见到虞冉的瞬间稍有缓和,但在与薛砚辞的目光交汇后,却又带着歉意开口。
他的匆匆离去,留给虞冉无限的猜测,是真有急事,还是有意为之,为她和薛砚辞创造独处的空间?
然而,这不是深究的时刻。
虞冉简单地叮嘱了几句,目送虞镡离开。
房间内再次回归宁静,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
虞冉无意识地继续咀嚼着吸管,思绪万千间,手中的冰果汁已被不知不觉中饮尽。
而薛砚辞,则保持着一贯的悠然自得,细细品味着每一道菜肴,那模样显得异常沉稳与从容。
就在虞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薛砚辞突如其来的问题打破了静谧,他的声音温和却直击心灵:“你是不是挺怕我?”
这突如其来的交流让虞冉心头猛地一跳,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惊愕与戒备,但很快,那份情绪就被她巧妙地隐藏了起来,嘴上坚定地回应:“没有这回事。”
紧接着,薛砚辞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关于她为何不动筷子。
虞冉的回答简单而沉重,提及外婆的病情,那份哀伤在她的话语中若隐若现。
薛砚辞以一种淡然却又充满哲理的语气回应,提醒她生老病死皆为人之常态,重要的是不留遗憾地陪伴。
这一番长谈,在两人重逢后显得尤为珍贵,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入虞冉的心田,让她不禁陷入深思,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提及外婆,虞冉的情绪明显低落,薛砚辞则以一种无声的理解与支持,鼓励她继续前行。
话题一转,虞冉突然的直觉发言,让空气再次充满了未知与好奇。
薛砚辞手上的筷子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地反问:“在哪里遇见的?”
虞冉的答案让氛围瞬间变得轻松,她提起那段轰动一时的新闻,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那份久违的活泼与率真让薛砚辞罕见地勾起了唇角,对话中多了一份调侃与亲切。
当薛砚辞以那种近乎逗弄的语气反问时,虞冉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玩味与乐趣,这份互动仿佛让时间倒流,找回了他们之间某种久别的默契。
她的心里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回想起往昔,杨晟北总爱用这种略带调皮的方式逗弄她,每当这时,她总是假装生气地轻掐他的手臂或是捶打他的背脊,试图以此作为小小的报复。
明明只比她年长三岁,却总爱摆出一副长者的模样,把她当作需要呵护的小孩子一般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