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山的手段,还真是阴险狠毒。”
景晟的目光穿透烟雾,凝视着薛砚辞,“把虞冉母亲的骨灰作为棋子,让周诩和虞冉彻底反目,这招实在是狠。”
仅凭虞冉对周诩说的那几个字——“恶心”、“滚”,便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怒火与决绝。
以往的虞冉,何曾对周诩有过这般决裂的言语?
“听说沈家可能找你商讨合作事宜。”
景晟突然转换话题,眼中闪烁着探究之色,“你有何打算?”
他的问题,显然意有所指,对接下来的局势发展充满了好奇。
“这还用问吗?他肯定会插手的。”
郭以珏的目光轻轻掠过薛砚辞那张被阴郁笼罩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世事的微笑,“你的心里,现在肯定像被针扎了一般疼痛吧。”
薛砚辞的视线仿佛结成了冰,仅用一个冷漠的眼神作为对郭以珏关心的回应,那眼神中带着不容侵犯的距离感。
方若兰的眉宇间皱起了一丝忧虑:“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薛珉辉的怀疑呢?”
“那就得看沈翊凡如何处理了。”
薛砚辞的话语虽轻描淡写,却透露出深沉的算计,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摆放的棋子。
在场的其余三人,无需多言,心中已然了然——
原来,薛砚辞不再阻止虞冉与沈翊凡之间所谓的“婚事”,背后藏着这样的盘算。
一方面,虞冉的选择如脱缰野马,难以束缚;另一方面,利用沈翊凡这枚棋子,薛砚辞在暗流涌动的商场中行动将更加游刃有余。
就拿虞冉最近遭遇的困境来说,如果薛砚辞最初便同意任家加入沈翊凡的合作提议,无疑会引起外界诸多不必要的联想。
但沈翊凡对虞冉的深情,使得他不会轻易放弃,薛砚辞若是拒绝,沈翊凡势必会找薛珉辉理论,而薛珉辉为了维持与沈家的关系,大有可能妥协,这样一来,虞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然而,郭以珏不禁苦笑:“你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家沈翊凡搭好了立功的舞台吗?一番辛苦,最终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我可真是佩服你的这股子劲儿。”
薛砚辞的回应简洁而干脆:“服了就别再啰嗦。”
话语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郭以珏一时语塞。
尽管景晟和方若兰不像郭以珏那般直率,但在他们心中,对于薛砚辞这些年默默为虞冉排忧解难的行为也是了然于胸,并且深感敬佩。
然而,薛砚辞行事风格独特,不仅不让虞冉知晓背后的助力,甚至将所有的荣誉拱手让人,这种无私到了极致的做法,令他们既感佩又心疼。
方若兰终于忍不住开口:“难道你不怕虞冉对沈翊凡产生真感情吗?要知道,她母亲的骨灰对她意义重大。”
人的情感总是这般微妙脆弱,方若兰难以相信,在沈翊凡的一次次援手下,虞冉还能保持冷漠。
薛砚辞淡淡一笑,手中的烟被火光点亮,那缕烟雾似乎也承载着他的复杂情绪。
“随她去吧。”
言语中的洒脱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忧虑。
郭以珏戏谑道:“你可真是个硬汉,心肠比钢筋还坚韧。”
转而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万一哪天虞冉真的对沈翊凡动了情,你可别偷偷抹眼泪。”
想到虞冉与周诩交谈时那微妙的语气,郭以珏感觉那一刻似乎并不遥远,而薛砚辞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内心恐怕早已是五味杂陈。
郭以珏深知他的心思,这番话出口,自然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回答。
景晟在一旁沉默许久,突然眼前一亮:“说不定,虞冉直接找周诩要回了骨灰呢?”
薛砚辞不以为然地反问:“你以为周云山是个容易被糊弄的角色吗?”
景晟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那依你看,周诩会不会真的不给?”
薛砚辞对此并未作答,只是轻轻地吐了一口烟雾,气氛显得愈发凝重。
景晟叹了一口气,恍然大悟:“也对,如果他真的在乎虞冉,当初就不会那么轻易放手了。”
郭以珏插嘴道:“说到虞冉,她的性格也真是够迷糊的。”
“但我总觉得,周诩那边的情况也挺让人心酸的。”
郭以珏啧啧摇头,“曾经为他生死相许的女子,转瞬间就投入别人的怀抱,还带着与他人共度的‘战果’归家……”
这一幕,无疑是对男性尊严最直接的挑战。
另一边,虞冉在呕吐之后,立刻向沈翊凡发出了消息。
正值上午,沈翊凡在外面忙碌,于是两人约定在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见面,共进午餐。
这家餐馆距离任家老宅不远,虞冉提前到达,选了个安静的包间等待。
她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沈翊凡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他一推开门,便见到虞冉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双眼微红,仿佛噙着未落的泪滴,头发也略显凌乱,整个人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憔悴美。
“宝贝?”
沈翊凡缓缓靠近虞冉,轻巧地凑到她面前,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搭在她纤弱的肩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与温柔,“咋了这是?心里不舒服吗?”
虞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脸庞深深埋入他胸口,温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浸透了他洁白的衬衫,留下斑驳的痕迹,仿佛是她心中无以名状的痛楚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沈翊凡心口骤然一阵紧缩,指尖轻轻穿插过她柔软的发丝,在她头顶轻柔地摩挲,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此刻脆弱的她。
“好啦,别哭,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帮你教训他,为你出气。”
这一番近乎霸道而又满含保护欲的话语,却似触发了虞冉心底更深层的委屈,她的肩膀开始细微地颤抖,哭泣的声音也逐渐加剧。
沈翊凡的脸上并未显露不耐,反而是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耐心。
他一边轻拍着她的背脊,像哄孩子般温柔,一边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不断呢喃,试图给予她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