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舍与决绝交织。
但在想到即将到来的计划,他还是努力压抑住了心头的万千思绪。
用眼神默默向虞冉传递着信息,那份无声的请求中满是深意,期望虞冉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
虞冉心领神会,从沈翊凡微妙的眼神中捕捉到了那份隐藏的意图。
她意识到,这是沈翊凡希望她能够暂时离开,给自己与家人一个商讨的空间。
她的唇角微微抿紧,心里明白,这样的讨论并不适宜自己参与。
然而对于由薛砚辞亲自送自己回家,心中难免有些微妙的忐忑。
正当她要客气地说出“不如我自己打车回去”的话语时,薛砚辞已经动作敏捷地拿出车钥匙,轻轻推开病房门,用一个几乎不易察觉的动作朝她示意。
他没有言语,但那份简洁而有力的动作,如同他本人一样。
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虞冉不自觉地缩了缩颈项,目光不由得投向沈翊凡,似乎在寻找某种支持。
沈翊凡见状,立即出声调和,试图找出另一种方案:“要不然让司机来送虞冉?这样或许更好些。”
“另一位司机已前往住所帮我们整理必需品,临时调度恐怕需要时间。”
沈妩芳适时补充,话语中带有不容置疑的决定性,“还是让砚辞送虞冉最为合适。”
沈妩芳接着转头,对虞冉轻柔一笑。
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所有的顾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虞冉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饱含谢意:“那就麻烦小姑丈了。”
“到家之后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沈翊凡不忘叮嘱,而后对薛砚辞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小姑丈,别让我们的小公主感到紧张哦。”
薛砚辞扬了扬眉,罕见的幽默让他开口反问道:“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会吃人的模样吗?”
这句话意外的玩笑让沈翊凡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愣了几秒后,他才笑着回应:“吃人的或许还没你这么有气势呢。”
薛砚辞故作夸张地表现出惊讶:“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般可怕的存在啊。”
两人的对话在玩笑间流淌,病房内的气氛因这份轻松而显得不再沉重。
薛砚辞随后拉开了病房门,准备离开。
但在迈步之前,他回身对虞冉简单而有力地扔下两个字:“跟上。”
虞冉轻轻点头,保持着得体的距离跟随在薛砚辞身后。
既表现了对长辈的尊重,又不失独立的风范。
电梯内,虞冉自动移到了角落,与薛砚辞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形成一种微妙的对称,宛如一名小心翼翼避免与班主任目光相遇的学生。
薛砚辞则静立在电梯门口,始终没有回头,直到电梯门重新开启,他继续前行,而虞冉依然遵循着他先前的指示,保持着那恰到好处的一米距离,紧紧跟随。
二人脚步在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中回响。
周围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时长时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与泥土交织的气味。
行至尽头,一辆漆黑铮亮的奔驰越野车静默地等候,车身反射出路灯微弱的光芒,显得孤傲而神秘。
薛砚辞驻足于车前,却没有即刻迈步靠近的意图,眼神深邃,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虞冉察觉到了这份微妙的迟疑,刚欲启齿询问,
猛然间发现那辆奔驰的车窗正缓缓下降,如同舞台幕布缓缓拉开。
露出了驾驶位上的郭以珏,他嘴角含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嘿,又见面了。”
郭以珏轻佻地吹了口口哨,朝虞冉眨了眨眼,“上来吧,这次换我做你的护花使者。”
虞冉不由自主地转向薛砚辞,期待着某种暗示或反应。
然而,薛砚辞只是漠然地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开。
背影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在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虞冉心中暗自嘀咕,对于薛砚辞这种我行我素的态度,她早已习惯。
尤其是在目前这个敏感时期,她与沈翊凡联手对抗沈家的紧张局势下。
减少与薛砚辞的交集无疑是更为理智的选择。
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轻巧地滑入车内,熟练地系好安全带。
然后淡淡地报出了目的地:“润馨园,东门放下就行了,感谢你。”
车内,郭以珏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随即发动了引擎,车辆平稳地滑入了夜色之中。
得益于上次郭以珏与景晟的及时援手,虞冉对他们二人的印象颇为不错。
尽管他们是薛砚辞的朋友,但言行举止透露出的理智与清晰,让她觉得与之交流并无障碍。
此刻,身心俱疲的虞冉,在沈翊凡苏醒后的稍许宽慰中,一坐上车便不由自主地靠着车窗陷入了浅眠。
郭以珏从后视镜中捕捉到这一幕,嘴角扬起一丝理解的笑意:“这几天怕是一刻也没合眼吧?”
虞冉估算着时间,懒懒地回答:“或许有两三天了。”
闻言,郭以珏不由得咋舌,“沈翊凡那小子应该感动得不轻吧?”
虞冉低垂眼帘,没有接话。
郭以珏的话里似乎隐藏着更多的含义,他对她和沈翊凡的事情了如指掌,并不令她惊讶,但那探究的语气背后,仿佛掌握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有人为此气得不轻哦。”
郭以珏又补上一句,言语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虞冉被这突如其来的谜语弄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郭以珏却故意岔开话题:“和你聊天还真是能惹人上火。”
虞冉只能无奈地沉默以对。
现在看来,自己先前以为郭以珏心智健全的想法或许过于乐观了。
薛砚辞的朋友似乎都偏爱这种云遮雾绕、欲言又止的交流模式,让人无所适从。
虞冉决定不再纠缠,干脆闭上眼睛,准备利用这点难得的时光小憩。
郭以珏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你认为沈家会轻易相信这种苦肉计吗?真的自信到认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不会有丝毫破绽可循?”
话语间,他的眼神锐利,似已洞察一切。
虞冉心底暗暗叹气,原来郭以珏早已经洞悉了一切。
“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