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片刻后,虞冉还是决定接受挑战,她聪明地回应:“好的,我会尽快处理,明天整理好给您。”
“我希望在下班前就能看到结果。”
薛砚辞的语气依旧不温不火,但无疑给虞冉增添了几分紧迫感。
虞冉的脸色再次露出惊讶,她心中暗自嘀咕,薛砚辞这是在故意设置障碍吗?
薛砚辞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地说:“如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么你在这里可能只会增加不必要的困扰。”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办好的!”
虞冉急忙接过文件,显得既紧张又充满决心。
虞冉的大学生涯还算辉煌,凭借优异的成绩,大三时就获得了保研的机会。
然而,由于父亲虞镡突如其来的健康问题,她在半个学期后不得不选择休学回家照顾父亲。
因此,她目前仅有本科学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职场经历。
幸好,薛砚辞交给她的工作虽然繁杂,却并非技术含量极高,关键在于细心和耐心。
对于虞冉而言,长时间沉浸在某项工作中的感觉已经久违了。
近年来,她被躁郁症所困,注意力难以集中成为常态,即便是阅读一本实体书,也常常无法坚持几页,便因内心的烦躁而放弃。
此时此刻,虞冉不禁在心中暗暗揣测,薛砚辞是否已经觉察到了她集中注意力的困难,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考验她的意志力和适应力。
职场上不允许个人情绪外露,虞冉只能借助一些小技巧来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比如在工作每满二十分钟后短暂休息调整,以此循环往复。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这样紧凑而又规律的节奏中悄然流逝。
当文嘉的员工们纷纷准备下班时,六点钟的钟声准时敲响,而虞冉,却依旧埋头在数据整理中,未能按时完成任务。
何志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办公室,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特意向虞冉的工位靠近,带着几分关心地询问她的工作进度。
然而,沉浸在文件堆中的虞冉,因连日来的高压工作与个人情绪波动,误以为这是来自上司薛砚辞的间接催促,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随即扬起职业性的微笑,回答道:“我会加班完成,邮件直接发给薛总,您放心。”
何志闻言,微微点头,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随即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车内,温暖的光线洒在何志与薛砚辞之间,营造出一种静谧而微妙的氛围。
何志一边调整着后视镜的角度,一边细致入微地描述了虞冉今日的状态,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薛砚辞坐在副驾驶,手握着手机,指尖不自觉地在边缘摩挲,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的决定。
听完汇报,她目光笃定,迅速从通讯录中挑出一个地址,递给何志一个坚定的眼神。
二十分钟后,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四环某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车轮轻巧地碾过静谧的地面,最终稳稳停下。
薛砚辞透过半开的车窗,望见远处那个人影,对方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独。
她轻启车窗,优雅地挥了挥手,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如同信号一般,让那人瞬间振奋,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来到车旁,轻轻拉开车门,坐到了薛砚辞身边。
舒瑜,这个熟悉的名字随着他的到来,空气中仿佛也流动起一股不易察觉的默契。
他侧头,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开口问薛砚辞:“怎么突然找我,是大姨那边有什么紧急状况吗?”
但话音未落,就被薛砚辞打断,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直接指向了虞冉的现状。
薛砚辞提到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让舒瑜短暂地愣住了,随即意识到薛砚辞话中所指正是虞冉。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认真地回答:“我并不能确切知道她近期是否严格按照医嘱服药,但通常情况下,只要她的情绪相对稳定,能够专注于工作的时间会更长。为了提高注意力,可以鼓励她多进行阅读,或者参与一些如数据分析、整理文件等较为细致的工作。当然,所有这些都需要建立在她情绪状态良好的基础之上。”
提及昨日在医院偶遇虞冉的情景,舒瑜的语调变得柔和起来:“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笑容异常真挚,那是久违的、源自心底的快乐,实属难得。”
“发自肺腑的喜悦?”
薛砚辞心头闪过一丝复杂,嘴角隐约抽动,那个笑容的源头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谈及“合作”的事情,薛砚辞选择了沉默,没有过多透露给舒瑜。
他沉吟片刻,转向一个更为实际的话题:“美国那边对于虞镡的病情有何新看法?”
舒瑜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我和导师反复交流过,他仍旧坚持建议采取催眠疗法。虞镡的状况从根本上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催眠治疗对于这种情况十分对症。”
薛砚辞只简单“嗯”了一声,紧接着追问:“那虞冉呢?”
舒瑜回应道:“虞镡若是有所好转,虞冉的情绪自然也会随之改善。”
薛砚辞闻言轻笑,视线穿过车窗,投向远方,思绪万千:“告诉那边,可以开始准备了。”
舒瑜显得有些意外:“虞冉同意了吗?”
薛砚辞对于虞镡的治疗事宜,一直亲力亲为,不断探索各种可能,但由于种种限制,不得不通过舒瑜作为桥梁,频繁出国交流,带回短期治疗方案。
这本就是权宜之计,而面对虞冉,薛砚辞明白,需要自己亲自出面解决。
舒瑜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眼睑不由自主地颤动:“你已经向她坦白一切了?她……”
“这几个月内,我会妥善安排。”
薛砚辞巧妙地避开了正面回答。
舒瑜紧抿嘴唇,凝视着薛砚辞侧面轮廓,忍不住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为何不直接告诉她你的真正身份?你这样默默付出,意义何在?”
薛砚辞轻轻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精致手表,淡然道:“下车吧。”